聽到馬背上的人的呼喝之後,宮門口的守衛也不敢攔着了。
一匹快馬,馬背上的人舉着令牌,進了皇宮之後,一路直接狂奔到宣政殿外。
“外面什麼聲音?”李承乾問道:“朕怎麼隱隱約約聽着,好像是說什麼二皇子?”
臨安聞言,趕緊到宣政殿外查看,還未等出宣政殿,門外的侍衛就走了進來。
“啓奏陛下,東山縣莊子上來人了,持着晉陽公主殿下的牌子,說是來送信的,二皇子李醫在醫學院,病重了,如今醫學院中的所有人,都束手無策,說這次怕是.......”
李承乾聞言直接丟下了手上的奏摺,站了起來。
“當真?”李承乾瞪着眼睛看着下面的侍衛問道。
“的確是晉陽公主殿下的牌子,末將驗看過,是真的。”侍衛說道。
“傳令下去,準備馬車,朕要出宮,去東山縣莊子上。”李承乾說道。
都說父子連心,方纔李承乾心裡就總是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結果外頭噩耗就這麼毫無預兆的傳來了,李承乾覺得,這次李醫病重,可能是真的不行了。
李承乾的心裡有點兒慌亂,與上次李醫在宮中重病的消息傳到宣政殿的時候,感覺是不一樣的。
“是。”侍衛應聲道。
“陛下,要不先換身衣服吧。”臨安說道。
“不必了,越快越好。”李承乾直接走下了臺階,朝着宣政殿外走去。
宮中的侍衛並沒有大張旗鼓的準備,只是一輛馬車,帶上宮中一百護衛,由丹鳳門而出,浩浩蕩蕩的趕去了東山縣。
而這時候,屋子裡的李醫,已經是油盡燈枯了。
“二哥,你不能睡,堅持一會兒,父皇正在從長安城趕過來,二哥!”李厥坐在牀邊,不斷的呼喚着李醫。
“三弟,我累了.........”李醫的聲音,幾乎細不可聞,而屋子裡,也是鴉雀無聲,僅僅只能聽到安安輕輕抽泣的聲音,也能看到玄澈一直用自己的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苦楚聲音來的樣子。
醫哥哥說了,不讓他哭。
可是他忍不住........
“二哥!”見到李醫緩緩的閉上眼睛,李厥撕心裂肺的喊着。
屋子裡的人都低下了頭,安安埋首在晉陽的懷中哭泣,玄澈另一隻手緊緊的抓着玄世璟的衣襬。
玄世璟的眼眶通紅,長長的嘆息出一聲。
“來人。”
常樂從外頭走了進來。
“公爺。”
玄世璟閉上了眼睛,眼眶裡的淚水,還是滑落了下來:“吩咐下去,書院鳴鐘吧,另外,書院學生,素食三日,這三日之中,書院不得舉辦任何娛樂活動。”
“是。”常樂拱手應聲道。
書院有一口大鐘,只有書院裡有什麼重要的人物去世之後纔會敲響,告知書院裡的學生。
這一口鐘也並非無緣無故的就設立在書院裡的,原本書院起家之時,在書院教書的先生,大多都是玄世璟物色了朝堂上已經不適合留在朝廷繼續做官的德高望重的官員,他們本身要麼年紀大了不能繼續操勞政務了,要麼就是身體輕微抱恙,來到書院之後,雖然能夠稍微保養一下身體,但是也頂多只能延長他們幾年的壽數,多的也就十來年,原本第一批來莊子上書院的幾位先生,都已經去世了。
這口鐘是書院的喪鐘。
至於李醫,雖然不是書院的先生,也沒有爲書院做過什麼大貢獻,但是畢竟是陛下的兒子,皇家的皇子,身份尊貴,又是在醫學院去世的。
莊子上的四處書院,學生們也都知道二皇子李醫就在書院裡養病,李醫去世,喪鐘鳴鐘,也在情理之中。
二皇子病逝的消息,也遲早是要昭告天下的。
李厥趴在李醫的牀前,涕淚具下。
李醫居住的院子之中,悲傷的氣氛不斷的蔓延,屋子裡的人都沉默不語,安安和玄澈兩個孩子也都忍不住,哭出了聲音。
李承乾的車架飛速的朝着莊子上而來,等李承乾到了莊子上,到了醫學院,到了李醫居住的院子之後,他所能聽見的,就只有衆人的啼哭聲。
“陛下。”玄世璟站在房間門口,迎候着李承乾。
“醫兒他.......”李承乾的嘴脣顫抖着。
“陛下,節哀順變,二皇子他......已經去了。”玄世璟說道,他的聲音低沉,也有些沙啞。
雖然與李醫相處的時間不是很長,但是聰明懂事又可憐的孩子,誰心裡不喜歡呢?
玄世璟好歹也照顧了李醫這麼長時間,也是有了感情的,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當這一天來臨的時候,他的心裡還是不好受。
但是他一個大男人,哪兒能像女子家一般哭哭啼啼的呢?
再說李承乾,李醫可是李承乾的兒子,李醫去世了,最傷心的應該就是李承乾這個當爹的吧?但是李承乾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痛哭流涕悲痛欲絕嗎?
不能,他除卻是一個父親之外,還是大唐的皇帝,從皇帝的身份上來說,他要保持住自己的威嚴,保持着自己的形象。
因此,他心中再怎麼悲痛,也不能現在哭,也不能當着醫學院裡這麼多學生的面兒哭。
李承乾越過玄世璟,徑直走進了李醫的房間之中,李醫的房間裡的人見到李承乾之後,紛紛讓開了路,站在兩邊,躬身行禮。
“都先出去吧。”李承乾說道:“厥兒.......留下吧。”
“是。”屋子裡的衆人紛紛應聲道。
衆人都退了出去,李承乾來到了李醫的牀前,看着躺在牀上面色發白,已經閉上雙眼的李醫。
再也聽不到自己的這個兒子,文文弱弱的喚自己父皇的聲音了。
兩滴眼淚,滴落在了地上。
“父皇.......”李厥擡起頭來,看着自己的父皇,他的眼眶早就已經哭的紅腫了,見到自己的父皇之後,彷彿是有了可以傾訴,可以宣泄的支柱一般,撲在李承乾的懷裡:“二哥他去了,二哥他去了!!”
“嗯。”李承乾的嗓子如同站在烈日下許久而不曾喝水一樣,乾的很,似乎從嗓子裡擠出這樣一個字,已經用光了他的力氣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