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傑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遠,而狄仁傑的眼神,也是讓崔孝益不寒而慄。
不管崔孝益如何豁得出去,也不管崔孝益成長的環境有多複雜,一旦面對上朝中的官員,尤其是高官,相比而言,他也只是個孩子,內心本能的恐懼,是遮蓋不住的。
“你放心吧,據本官所知,崔知溫大人今天下午的時候,已經進宮去了,估計你在宮門口也看到了,估計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去長安府衙將你帶回去,出不了什麼大事兒。”狄仁傑說道。
崔孝益聽狄仁傑這麼說,不僅沒有放心下來,反而是更恨狄仁傑了。
自己家裡有人,有高官,將自己撈出去,那讓身邊兒其它同學怎麼想?
“在下的事,就不牢狄大人操心了。”崔孝益說道:“不管出了什麼事,在下都會跟自己的同窗共同進退。”
“好志氣!”狄仁傑稱讚道。
“校尉大人,我說的話,你還是考慮一下吧,書院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想來書院的先生們也會很快就趕到長安了,本官的面子,校尉大人礙於命令,可以不給,但是書院的先生們的面子,校尉大人總要考慮一番,還有陛下的難處......”狄仁傑說道。
狄仁傑的一番話,實則是已經將校尉給說動了,但是,還能有什麼辦法,能讓這些學生進入長安城,而不這麼招搖,不會產生不好的影響呢?
要是狄仁傑有辦法的話,他倒是願意配合,但是目前看來,是這幫學生不願意配合啊。
“狄大人,您看,現在不是在下不願意配合,實在是這些學生,倔強的很啊。”那校尉說道。
狄仁傑目光掃視過那些學生。
“你們當真覺得你們沒錯?”狄仁傑詢問道。
“狄大人,我們有什麼錯啊?”學生也詢問狄仁傑。
狄仁傑冷笑一聲,說道:“估計也有不少人知道,本官與玄公之間的關係,本官算是玄公的門生,而你們,若是非要說的話,也算是玄公的學生,如此一來,本官就算是你們的師兄了,那本官就站在一個過來人,一個師兄的身份上問你們,你們來長安城,書院的先生們,知不知道?!”
僅僅就這一個問題,就將學生們問的啞口無言。
“另外,你們集體到長安城,到皇宮門口聚集,鬧着要見陛下,你們可知道皇宮是什麼地方?你們聚集在皇宮門口,就算是什麼事不做,藐視宮廷,藐視陛下,張揚吵鬧,校尉大人說你們是尋釁滋事,你們還不服氣?”狄仁傑喝到:“事到如今,還覺得自己一點兒錯都沒有?”
“若非校尉大人仁慈,就照着你們的行爲來說,校尉帶兵直接殺了你們,都不算嚴重,爲何如此善待你們,不傷你們要將你們送到衙門?心裡沒數?那是衝着書院的面子,衝着先生的面子,也是衝着陛下的面子,真以爲你們有多厲害?聚集起來,所有的人都要依着你們的意思來?你們面對的是什麼地方?那是皇宮!不是你們村口的衙門。”狄仁傑厲聲說道:“若說天下的讀書人都照你們這個樣子,那成什麼了?那大唐不就亂套了嗎?真以爲自己讀了點兒書就了不起了,真以爲自己在文學院就了不起了?”
這幫學生,太年輕,太意氣用事了。
他們爲何要聚集到皇宮門口要見陛下?狄仁傑多多少少能猜得出來,最近因爲玄家離開莊子上的事兒,本來莊子上的風向就不正常,書院的學生知道這消息也不奇怪,但是他們千不該萬不該,攙和進來。
他們這不是在救玄公,而是在將玄公推進坑裡,推進萬劫不復的地步。
“現在事情還沒有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陛下沒有出面見你們,但是也知道了你們在皇宮門口聚集的事兒,不然的話,校尉大人捉拿你們,手段可就不會這般溫和了。”狄仁傑說道:“本官估摸着,現在你們書院的先生,應該已經奉旨要到長安城來,要進宮面見陛下了,你們的先生將爲你們擔多少責任,本官也希望你們心裡能夠清楚。”
學生瞎折騰,到最後出來收拾爛攤子的,幾乎都是老師。
書院的先生爲了這些年輕的孩子們,也真是操碎了心。
“好,我們相信狄大人,我聽狄大人的。”學生當中有人說道。
一旦有人開了這個口子,便有不少人附和,即便是崔孝益想要再說什麼,也不會有人相信他了,因爲大家都聽到了狄仁傑的話,崔孝益即便是進去了,他家裡也會有人把他給接出去的,人家可是出身清河崔氏,跟他們的出身一比,那崔孝益就是雲,他們就是泥。
“那好,那就跟着本官走。”狄仁傑說道:“還是去長安府衙,本官希望你們配合,另外,校尉大人,派遣幾個人跟在後頭吧。”
“好。”那校尉點頭說道。
聽狄仁傑說這麼多話,校尉也明白了,自己就是在軍中被人利用的那一個,槍打出頭鳥,現在自己就算是出了頭了,接了這件事兒,只求這件事兒,可千萬要有個好結果。
至於上頭的命令,命令是讓自己將這些學生送進長安府衙的牢房,上頭要這個結果,自己也沒有違背,至於過程如何,那上頭也沒具體說啊。
若是上頭怪罪下來的話,自己還能全都推到狄仁傑身上。
狄仁傑是朝廷三品大員,他只是一個小小的校尉。
他能怎麼辦?
既能達到上頭的要求,到最後這鍋還不用自己去背,何樂而不爲呢?
校尉聽從了狄仁傑的建議,也按照狄仁傑說的去做了,狄仁傑帶着這些學生去長安府衙,而軍中的士兵是跟在這些學生身身後的,並非是押送的情形,看上去,更像是保護。
軍中人押送學生到長安府衙,和軍中人保護學生到長安府衙,這兩種說法造成的結果,和給別人看到的印象,可是大大的不一樣了。
而狄仁傑,很巧妙的利用了這一點兒,將一件結果不怎麼樣的大事,直接給化解了,不但化解了書院名聲的危及,也化解了軍隊在百姓們心中的形象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