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蒼道:
“袁山長,您這話說得還真有點意思。”
“家主何意?”袁鶴道。
”您說,”李玄蒼道,“那個叫趙寒的小子,修爲和品行都不行。
您這是親眼看見了,還是隻是,聽了這麼一耳朵?”
“怎麼,”袁鶴道,“家主您這是,要替那趙寒說話麼?”
李玄蒼笑道:
“他是我誰啊?
我爲什麼要替他說話?
我啊,只是想告訴袁山長您,你們負責打聽消息的人,那活計沒有做周全。
那個趙寒,他絕沒有你們想的那麼簡單。
而在這個世上,也絕沒有什麼人,能夠把我李玄蒼的女兒糾纏不放。”
袁鶴道:
“那麼此人,家主您就打算就此不管了?
那你我兩家道侶姻緣之大事,家主您是要毀約了麼?”
袁鶴的眼神忽然一冷。
他那花白的兩鬢上,長髮忽然飄逸而起,一層青色幽光,在身軀上蒸騰而出。
小船和河水,頓時一陣顫動。
無數的水珠從河面上飄了起來,懸浮在了小船的四周,就像一顆顆晶瑩的青玉寶石。
這一下來得很突然,船伕嚇了一跳,手裡的船槳啪地掉進了水裡。
“瞧袁山長您緊張得。“
李玄蒼泰然自若,笑道:
”您也說了,這件事的重要,我比誰都清楚。
我自己的女兒,我自有分寸。
勞煩袁山長您回去,向袁院主他通報一聲,我李玄蒼答應過的事,就算天崩地裂於前,也一定會辦到。”
李玄蒼一句說完,把杯裡的茶一乾而盡,杯子輕輕放在了桌面上。
一時間,船裡、河面上,彷彿響起了一聲嗡鳴,虛無縹緲,彷彿來自於乾坤之間。
袁鶴的身上,那層青光猛然一顫,似乎突然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威壓壓制。
他兩鬢飄動的白髮,也一下凝固住了。
顫抖的船身,恢復了平靜。
四周飄浮起來的千萬顆水珠,呼的一下、化作一片水氣,往四周飄散開去。
小船四周、整個河面上,頓時生起了一層薄霧,飄飄渺渺,和那春日柳岸襯托着,組成了一幅美輪美奐的江南春光圖。
河岸上,還有其他的小船上。
遊人和百姓們都紛紛看了過來,嘖嘖稱奇,都爲這不知何處而來的美景,讚歎不已。
隨着薄霧漸漸飄散,袁鶴的身上,那層無窮的威壓,也漸漸消去了。
他卻毫不動容,冷冷道:
“既然家主這麼說了,那袁某便回去稟報院主。
還望家主,言出必行。”
說完,袁鶴就想起身。
他好像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又道:
“李家主,此次前來,袁院主還讓袁某告知家主您一事。
院主他說,近來,他用那太虛無量法壇,行了三垣周天演算之大法。
依那周天星相所示,這揚州之地,有上古血脈出世遊走之兆。
院主說,千年以降,這上古血脈終於出世。此八大血脈對我等宗門之重要,家主您比誰都清楚。
還請家主,密切留意之。”
上古血脈出世,這在化外修行界裡,那就是千年不遇、驚天動地的事。
可李玄蒼聽了,卻好像個沒事人似的:
“知道了。
請袁山長替我謝謝袁院主。
您就跟院主他說,你我兩家同爲天下道門之首,這上古血脈出世,乃我輩千年等待之事。
我李玄蒼,不會忘了的。”
袁鶴微一叩首,轉身走出船頭、身形一飄,就上了岸邊,揚長而去。
剛纔,水珠突然飄浮、又化成了霧氣,那船伕就已經驚奇不已了。
這時候,看見船裡有個客人突然就飛了起來、飄上了岸,船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周遭岸上的人,也是驚詫不已,拼命搓眼。
李玄蒼淡淡一笑,說了聲:
“船伕,勞煩靠岸。”
那船伕這才驚醒過來,連忙從水裡撈起船槳,把船靠了岸。
李玄蒼給了船錢,上了岸、正想離開。
一個人影從柳蔭下走了出來,站在他的眼前。
是李凌若。
她還是那一襲的白衣,美目淡然、絕色如仙。
“父親。”李凌若淡淡的話裡,帶着尊敬。
“喲,是凌丫頭,你怎麼來了?”
李玄蒼有些驚喜的樣子:
“你早說呀,老爹這剛纔游完一趟的船,可愜意了。
來,咱父女再遊他一趟。”
李凌若沒答,只道:
“父親,女兒可否問一句,方纔袁山長他都跟您說了什麼?”
“我說凌丫頭,原來你是跟蹤你老爹我啊?”
李玄蒼笑道:
“那剛纔的事,你肯定也都看到了。
放心吧凌丫頭,老爹我說過,他們那邊的事有我扛着。
你就放心地,去闖你自己的就成。”
李凌若望了眼袁鶴消失的方向,淡然道:
“女兒知道,袁院主多番催促,父親您這邊的壓力也是不小。
女兒多謝了。”
她朝李玄蒼,恭敬地做了一躬。
“哎喲,”李玄蒼笑道,“丫頭你居然對我鞠躬了,這可是多少年都沒有的事了,受寵若驚啊老爹我。”
“只是……”
李凌若話音一轉:
“父親您也知道,此次道侶姻緣之事,自始至終都不是女兒的意思,女兒也從來沒有答應過。
所以,女兒實在無法歸家結親,還請父親見諒。
此外,除了那件事,不知袁山長還有沒有提及別的事?”
“別的事?”李玄蒼道,“什麼事?”
“就是……”
李凌若一頓,霜目裡泛起了一絲微光:
“那個趙寒的事。”
李玄蒼看着女兒的樣子,笑道:
“凌丫頭,看來你對這個姓趙的小子,還真是挺關心的嘛。”
“父親,”李凌若的美目,有些嚴肅了起來,“其餘的事,女兒可以不管。
可若是,有人想對此人有任何不良之心。
女兒,絕不輕饒。”
李凌若一按腰間的古木匣子,又朝李玄蒼一叩首,走入了柳蔭巷陌之中。
李玄蒼望着女兒遠去的背影,搖頭笑道:
“凌丫頭啊凌丫頭,看來,你是真中了那姓趙的小子的‘毒’,還中的很深。
你啊你啊,就跟你老爹我當年一樣,一見了你孃親,就走不動道了。
好,不愧是我李玄蒼的女兒,我喜歡。
只是可惜啊,丫頭。
你也知道,你身上所揹負的,乃是我李家千年傳承而下之道門夙願。
方纔,那袁鶴說,他們那位袁院主用星相術演算到,這揚州之地,會有上古血脈出世遊走。
不得不說,這沖虛書院的星相術,那真是天下第一。
他算得沒錯,這揚州之地,當然有上古血脈遊走。
因爲,有凌丫頭你在啊。”
李玄蒼笑說着,好像這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