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寒和李凌若望着眼前恢弘的場面,一時都沒有做聲。
就在此時,菩提樹下,深坑之中。
一股奇異的罡風突然颳了出來,整個洞內的樹枝藤蔓,都嘩嘩作響。
這風非常怪異,不像世上任何的一種狂風,沒有一絲的猛烈。
可它卻好像一直吹到人的臉上,吹進了人的五臟六腑和心中,彷彿整個人都被曝露在了,這無情的風中。
趙寒忽然覺得,左臂裡那個浩瀚的存在,動了一動。
那種灼熱的感覺,頓時又升了起來。
與此同時,右臂裡,之前試煉法器時的那種冰寒感覺,也隱隱出現了。
兩條手臂裡,一熱一冷。
這兩種無上大力的感覺,好像同時受到了某種召喚,紛紛蠕動而出,像是在響應和呼喚着什麼。
前方,菩提巨樹下,黑色的深坑裡。
一股奇異的氣息,緩緩流動而生,好像在和趙寒身上的兩股大力,遙相呼應着。
怎麼?
我的體內、那兩位前輩的法力,竟然再次不經自己的神識調動,就自行升了起來。
而且,好像還和菩提樹下的某些東西,有所呼應了?
趙寒正想着。
身旁,李凌若也突然感到,她體內那道潛藏了千年的血脈裡,有股氣息微微升起。
這股氣息,也跟趙寒的身體一樣,和菩提樹下的那股氣息,遙相呼應。
一時間,整個地洞之中。
一個隱隱的嗡鳴聲響了起來,像是有個神明在吟誦着什麼,來自遠古太虛之間。
四周的洞壁和地上,一層層的樹枝藤蔓,全都顫抖了起來。
趙寒只覺得兩條手臂裡,一熱一冷的兩股大力,就像遇見了什麼故人一樣。
它們興奮地跳動着,隱隱然,就要往自己的神識侵蝕而來。
趙寒猛一凝神,運起自身的真氣,把神識一凝。
手臂裡,兩道大力好像突然受到了控制,一下子又消退了下去。
李凌若也覺得,體內那股血脈的氣息,突然隱去了。
前方,菩提樹下的大坑中。
失去了三道大力的呼應,那股奇異的氣息猛然一顫,頓時涌出了地面上,嘭的一下四散而開!
呼!
那股奇怪的罡風,再度颳了起來!
菩提樹上的那層佛光,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憑據,跟隨着罡風、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整棵巨樹、連同洞內所有的藤蔓,突然全部乾枯了下去。
無數的葉子飄落,在深坑的四周圍成了一朵佛蓮的形狀,化成了灰燼。
整個洞內一片寂靜無聲,只剩下了些許的風聲,在天地間迴盪着。
趙寒的手臂裡,冷熱的感覺,漸漸消退了。
他凝望着眼前的一切。
這棵巨樹,應該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佛門大陣。
那樹底下,好像曾經鎮壓着一個,強大的存在。
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這法陣被破了,那東西跑了出來,所以才留下這個深坑。
雖然那東西遁走了,卻依然殘留了一股奇異的氣息。
所以,這法陣的鎮壓效用,也保留了最後一點在此。
剛纔我們兩人進了來,不知爲何把那股氣息觸動了,它就又跳了出來。
那股詭異的風,就是那氣息幻化出來的,元氣罡風。那陣風裡,好像有種神奇的力量,可以把這世間一切的僞裝全都吹去。
而這股氣息,好像還和自己體內的兩股法力,產生了呼應。
後來,我凝氣控神。
深坑裡的那股氣息被斷絕了呼應,突然一下就消散了,這佛陣失去了最後的憑據,也就徹底崩壞了。
那麼,這法陣下鎮壓的,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趙寒思考着、運起玄光護體,和李凌若一起,走到了菩提巨樹的腳下。
眼前,樹幹上那個巨大的高僧形狀,高大挺拔、低眉垂目,正俯瞰着地上渺小的兩人。
高僧的全身,已經變得枯瘦如柴。
趙寒仰望着巨樹,又望了眼樹下,那個深不見底的大坑。
眼前的這個洞穴,這個龐大的鎮壓法陣,還有剛纔那股宏大奇異的氣息。
這種情形,和上邽的地洞裡、兌老出世時的情形,實在太像了。
而且剛纔的那股氣息,竟然還能引起我體內,那兩個上古血脈的法門呼應。
難道,這裡曾經鎮壓着的,也是那“上古八大血脈”之一?
趙寒頓時想起了,隋煬帝是佛法修士,還有練功殿、密道、封印等一系列的事來。
難道,這隋煬帝建造這座迷樓,其實是別有用心的?
他是早就發現了,這地底下,有這麼一個佛門大陣在。
而這陣法下鎮壓的,正是那上古血脈。
這可是世上所有的化外修士,歷盡千年都想求得的大寶物。
所以,隋煬帝就假借安置秀女爲名,在這個地界的上面,蓋了這麼一大座的閣樓。
這表面上,是個奢靡享樂的地方。
可實際上,卻是一個供他秘密修煉的大法堂。
隋煬帝他先在那九層的大殿裡,自行修煉。
等到達一定境界之後,他就通過密道、來到這個地下洞府,嘗試打開這佛門法陣,將這個上古血脈煉化收伏,徹底據爲己有。
這樣,他在凡俗界裡是“人皇”,在化外界裡又身懷遠古神力,那真就可以威震天下,永定乾坤了。
真不愧是,天子帝王之心。
只是,這“上古血脈”自亙古傳承而下,其中蘊藏了何等的無上大力。
要想將其收伏煉化,談何容易。
只要稍有不慎,那就是粉身碎骨,神滅魂消。
上邽城裡,那個西秦皇帝薛仁越、秦將郝忘身等等,就是前車之鑑。
而小寒爺我的體內,雖然同時有了,兩大上古血脈的存在。
可我也根本不知道,這兩位前輩是怎麼進來的,也從來沒能收伏過他們。
我只是借用了他們的法力和法術,這背後,還不知揹負了何等巨大的風險。
所以,即使隋煬帝是個,法力高強的佛門修士。
可他要想收伏這上古血脈,那也是難上加難。
那就怪不得朱貴兒說,皇上他以前每個月都來迷樓好多次,每次都通宵達旦了。
這麼看來,隋煬帝做了很久的嘗試,卻都沒有成功。
可是,看眼下這個法陣的情形,這上古血脈已經脫離法陣,出世了。
這麼說,隋煬帝已經把它成功收伏了?
可如果真是如此,那之前的那個問題,就更難解釋了。
既然,隋煬帝收伏了上古血脈的神力,那他就是修行界裡的頂尖人物,一個非常可怕的存在了。
當年,發動宮變的叛軍,就是些凡俗軍隊而已。
像這些人,別說殺隋煬帝了,就算是要靠近抓他,都會立即被滅掉。
就算敵軍有數千上萬,不能全部消滅,那隋煬帝要全身而退,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可爲什麼,他最後竟然遇害了?
難道那叛軍之中,也有什麼厲害的化外高人,竟然能夠和上古血脈的神力相抗衡?
趙寒想起了,自己和李玄蒼見面時,那種被對方碾壓的感覺。
不錯。
畢竟,即使收伏了上古血脈,也未必能將其神力,完全使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