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邊,李凌若把古木匣子一收,清光隱隱退去。
剛纔她只是用了自己的法力,並沒有借用匣子裡,那把“玉徹”的神威。
她又凝望着趙寒,顯然是對少年的關心。
可李凌若的目光還是淡淡的,似乎又不想讓對方看出,自己的心事來。
而趙寒,則是望着眼前,那個深陷進去的大洞,又看了眼手裡的那把玄黑鐵器。
他在回憶着,剛纔在地洞裡經歷的事。
可是,那個上古天崩、女媧補天、赤龍焚世的幻境,他在幻境裡看到和聽到的所有場景。
還有從幻境出來之後,他的雙手爭奪鐵器,神識裡那種無比撕裂的感覺。
這一切,趙寒卻完全想不起來了。
他只記得,自己下到地洞裡,看到了那個女媧石像和這件鐵器。
然後不知爲什麼,自己就伸手去取下了這件鐵器,地洞隨之坍塌,然後他就跳了出來。
此刻,自己的兩條手臂裡,好像隱隱還有些一熱一冷的感覺。
難道,剛纔我在地洞裡取下這件東西的時候,離兄和兌老的法力,又自行調動了起來?
難道,這東西是一件法器?
趙寒立即運起了探氣之術。
眼前的這把鐵器,通體黑得像深淵一樣,表面非常粗糙,一點化外法器的跡象都沒有。
就跟自己第一眼看到它的時候,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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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不同的是,在鐵身上,不知何時多了兩個淺淺的手掌印。
趙寒頓時想起了,之前在揚州城裡,自己嘗試煉化,魚師姐選出來的法器時的情形。
如果說,這把玄黑鐵器就是一把法器。
那此刻的它,應該早就和那九把上品法器一樣,被我身上血脈的法力,粉碎成灰了。
可如果它不是法器,那爲什麼我取下它的時候,離兄和兌老的法力,竟然會調動了起來?
而且,隋煬帝在這個地界,設了這個助法法壇。這東西就在法壇底下,還握在了那個女媧石像的手裡。
這說明,它肯定是一件非比尋常的物事。
只不過,我暫時還看不出它的真實底細罷了。
李凌若見趙寒沒什麼事了,就也看着這件玄黑鐵器。
似乎,她也看不出來這是什麼。
趙寒從懷裡拿出一條麻繩,幾下把鐵器綁在了背上,又環顧了一眼,這個偌大的地洞,道:
“這裡的線索,該找的都找遍了。
李姑娘,這地宮必定還有另一個出口,咱們到那邊去看看。”
“好。”
李凌若答了一聲,就和趙寒一起,又往地洞的深處走了過去。
而就在兩人動身的,那一剎那。
趙寒背後的玄黑鐵器,李凌若手裡的古木匣子,這兩件器物之上,那兩個殘缺的魂影,好像隱隱現了出來。
兩個魂影,一個赤色、一個白色,同時發出了一聲無人聽得見的低吟。
就像兩個分別了萬年的故人,終於再次相見,遙相呼應着。
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洞內的遠處。
身後,菩提巨樹的下面,那個長衣黑影緩緩地挪了出來。
黑影的臉上,那兩道冷冷的眼神,望着那個坍塌了的法壇,又望向了趙寒兩人遠去的方向。
半晌,長衣黑影嗖的一閃,也遁入了黑暗之中。
……
……
這個曾經封印了上古血脈的地宮,果然還有另外一個出口。
當然了。
當年,隋煬帝從迷樓進入了地宮,然後就在江都宮裡出現了。
他肯定是從那個出口出去的。
而江都宮變的那晚,迷樓已經被烈火燒盡。
而隋煬帝、白衣女子吳絳仙,還有那位無名的武將,依然可以進到地宮裡來。
他們當然也是,從另一個出口進來的。
趙寒和李凌若就沿着那個出口的甬道,一直往上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甬道就到了頭,出現一扇圓形的石門。
石門上的“萬”字封印,就和迷樓的密道入口處,那個封印一模一樣。
兩人打開了封印,推開石門,就爬了出去。
一陣清新的夜風,頓時迎面而來,把在地下行走的那種窒悶感覺,一掃而空。
眼前,天空一片漆黑,偶爾有些繁星點綴着。
終於上到地面來了。
眼前的四周,還是一片的斷壁殘垣。
只是和白日的那些相比,這裡的地界廣闊得多了。
顯然,之前的那些,都只是些周邊的小殿。
而眼前的這一片,纔是當年那江都宮的主要宮殿所在。
那些殘破的宮殿、龍柱,那條長長的紅磚石道,那些高高的宮牆,依然還在。
在被火燒過後的焦黑顏色裡,還帶着一抹的紅,顯示着它們曾經的皇家地位,
趙寒和李凌若走在石道上,穿行於宮闕的廢墟之間。
就好像又回到了,十餘年前,那片恢弘雄偉的江都十宮。
兩人邊走邊看,到處尋找着,任何一切可能和當年的那位隋煬帝、那個吳絳仙相關的痕跡。
正走着,前方忽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聲音。
嘚嘚嘚……
好像是有什麼人,在拼命敲着塊木板,非常着急。
趙寒目光一凝,望了過去。
就在前方的石道旁邊,有一塊宮殿間的空地。
那地上好像被挖開了一個大坑,坑裡都是泥土,還稍微凸出了地面一塊。
那凸出來的,好像是一口棺材。
那“嘚嘚嘚”的聲音,就是從那棺材裡傳出來的。
趙寒和李凌若對視一眼,兩人飛身而上,幾步就到了坑邊。
眼前,這口棺材是用幾塊斷木拼起來的,顯然是臨時做成的,非常的簡陋。
可那四面卻都是釘子,封得嚴嚴實實的。
那個敲木板的聲音,不斷從裡面傳出。
與此同時,裡面好像還有個“唔唔”的聲音,就像是有人被捂住了嘴,憋着發出來的一樣。
趙寒兩人的身上,玄光微微而起。
李凌若手按古木匣子,站在旁邊。
趙寒把棺材表面的泥土撥開,手裡玄光一閃,那棺材蓋一下彈了開來。
一個身軀,突然從裡面坐了起來,敲木板的聲音立刻停了。
月色下,那個坐起來的身軀,是一個女子。
她的頭上被個頭罩蒙着、嘴裡塞着布,全身都被麻繩綁着。
她穿着一身粉裝羅裙,麻繩下的身段,起伏婀娜。
那羅裙上,還破損了不少的口子,好像在被埋在這裡之前,這女子還受了不少的苦。
那“唔唔”的聲音,正是這女子從被塞住的嘴裡,發出來的。
看來,這女子是剛剛被什麼人活埋在了這裡。
而那些活埋的人,可能以爲她死了,沒有把土埋齊全,就走了。
可即使如此,在這密封的棺材裡,還有泥土蓋着,也是很容易窒息而死。
那女子就立即掙扎了起來,所以才發出了剛纔的聲音。
而趙寒一打開棺材蓋,女子感覺到了有空氣了,所以立即就坐了起來,正在大口地喘着氣。
趙寒仔細看着,這個女子的樣子。
他忽然湊近過去,把女子頭上的頭罩一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