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提槊策馬登丘而至的父親……(求訂閱求票票)
後方,程咬金氣急敗壞地追了上前,唾沫星子全噴到牛進達臉上。
“擒什麼擒!你他孃的跟我說好了不着急上火,怎麼一扭頭人就跑了。”
牛進達面對着這位,實在是有些發作不得,夯聲夯氣地道。
“我這不怕你攔着我不讓我來嗎。”
李績撫着長鬚,語重心長地道。
“老牛,我不勸你,畢竟這是你的家事。但你最好替你兒子好好想想。
想明白,大夥肯定不會攔你。”
“我特孃的得想多久?”牛進達暴躁地怒道。
“一柱香,一柱香之後,我們讓開,你去找你兒子去。”李績豎起一指說道。
“你們!好!”牛進達,深吸了口氣,手中的馬槊往地上一杵,翻身下馬。
走到了一旁,蹲到了城門邊的樹腳下悶聲不發一言。
“這脾氣,唉……”
程咬金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這幫子老兄弟中,最不容易發火的便是老牛。
可一旦真的生氣,又或者是有了什麼想法,便是九頭牛也難得拖動。
“這畢竟是老牛的家事,咱們這些老兄弟,其實真不好勸,畢竟他就這麼一個兒子。”
“是啊,反正我也把他家韋陀的想法跟他好好說道了,接下來,看他自個。”
“話說回來,那韋陀倒跟他這個爹一般,脾氣也好不到哪去……”
耳朵邊,傳來了一幫老兄弟低沉的議論聲,老牛恍然不覺。
就那麼蹲在大樹下,愣愣地看着那往來的商旅與路人經過城門。
他看到了白髮蒼蒼的老人,邁着蹣跚的步履,推着小車,叫賣着小物件。
也看到了年輕的婦人,牽着歡樂而無憂的稚童,邁着輕盈的步伐朝着城內行來。
亦看到了一位兩鬢斑白的中年人,拉着沉重的載滿貨物的大車,朝着城內行來。
身後,是一位十六七歲的年輕人,咬牙在後方推動着大車。
待到大車進了城內,他吆喝着,朝着前方指着,催促着。
這位十六七歲揹負着一個沉重行囊的年輕人,低頭半晌,這才大步朝前邁去……
還有一位老婆婆一面麻利地收拾着小攤,時不時回頭看一眼那扶着牆蹣跚學步的孫兒。
不禁想到了老妻曾經勸過自己的那些話,被自己斥責爲寵溺兒子,而沉默下去不言語的黯然神色。
亦想到了自己斷然拒絕之後,韋陀那孩子滿臉沮喪的表情。
還有那些,都是公侯顯貴,卻心憂自己父子,特地趕來相勸的老兄弟們。
牛進達從地上,抓起了一塊乾結的硬泥,在手中搓着,看着泥沙漱漱落下。
我老牛難道還能錯了?我不就想讓我唯一的兒子,平平安安的活着,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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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咱們就這麼由着他?”一票公、侯顯貴,都有些心憂地低聲議論道。
程咬金撫着鋼針般的濃須,目光在這票老兄弟身上一一掃過。
“這事吧,怕也就二哥能吱上幾聲。”
“我?”秦瓊有些發懵,倒是站在旁邊的李績深以爲然。
“還真是,二哥,你過去,跟老牛說說話吧。”
“不用勸他,你就跟他說說你當初是怎麼想明白敢讓程家老三做手術的就成。”
這話讓另外幾位老兄弟都恍然,的確,境遇相似的,也就唯有這位。
“老牛……”這個時候,秦瓊緩步來到了牛進達身邊,一如老兄弟般,也蹲了下來。
大手拍了拍牛進達的肩膀。“你是不樂意見孩兒身涉險地。”
“便如同二哥我,昔日,便是不敢輕易涉險,生恐稍有不慎,便留下那一家老小,孤兒寡母的……”
牛進達側過了頭來,看向秦瓊。而秦瓊沒有理會,只是自顧自地繼續。
解釋着他一開始就是害怕手術不成功,那樣一來,指不定就扔下不到十歲的孩兒就過了世。
若是那樣不死不活的熬着,指不定還能多熬上三年五載才死。
“可我不甘心。”秦瓊抿了抿嘴,目光看着遠處,聲音有些黯啞地道。
“秦某征戰沙場二十餘載,大小戰事數百。
憑着一杆槊一雙鐗,令羣雄喪膽,讓天下皆知我秦瓊之名。”
“我秦瓊不怕死,敢衝,敢殺,敢跟敵以命搏命,可到頭來,卻慫得跟個龜孫似的。”
“我怕死,我只能熬,我的鐗都積了厚厚的灰,我的鐵甲都要鏽了,我都不敢去碰……”
“後來知道爲啥?”秦瓊回了一句,卻自失一笑便自問自答。
“我兒子說,他喜歡那個大英雄一樣的爹。”
“所以,我不怕死了……”
說到了這,秦瓊的嗓音陡然一滯,拍了拍老牛的肩膀,站起了身來頻頻深呼吸。
牛進達緩緩地站起了身來,看着身邊這位似乎讓風吹來的沙子迷了眼的秦二哥。
“二哥,我……”
“我不勸你,我只是告訴你,我自己是怎麼想的,沒別的,一柱香了。”
牛進達看着那幫子老兄弟投來的目光,聽到了一樁香的時間到了。
卻又緩緩地蹲了回去。“容我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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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干年輕人,迎着那深秋的寒風,賞着深秋肅殺的曠野,大聲談笑,喝酒吃肉。
酒還沒喝過一半,程處弼突然聽到了猶如驚雷滾滾的密集蹄聲傳來。
一扭頭,就看到了親爹程咬金在內的一大幫子叔伯長輩,在精銳彪悍的親兵家將的簇擁之下,連袂而至。
看到了這一幕,一干年輕人全都傻了眼。
只有程家一二三裝傻,特別是老大程處默更一臉懵逼的模樣,很演技派。
“怎麼回事,我爹是怎麼知道的?”
“對啊,我也不知道。”
二哥程處亮一抹嘴角的酒漬,配合十分的默契,只是表情過於浮誇,差評。
牛韋陀看到了人羣之中的父親牛進達,第一時間,真心有一種想要扭頭就跑的衝動。
可最終,牛韋陀抄起了酒壺,仰脖子猛灌了幾大口。
然後大步前行,看着那提槊策馬登丘而至的父親。
推金山倒玉柱地拜倒在草地上重重地磕了三個頭,這才昂起脖子。“爹。”
牛進達看着這個,跪拜在地,此刻,脊樑卻挺得筆直,頭昂得高高的兒子。
一言不發地盯着他,身下的座騎,緩慢地馳到了距離牛韋陀三步之距。
“不回?”
“不回!”
“……”如此簡單明瞭的對答,讓周圍的一干糙佬爺們全都翻起了白眼。
程處弼看向老爹,頻頻眨眼,換來的是老爹一個白眼。
明白了,看樣子牛叔叔這擰巴脾氣果然誰也勸不住。
牛進達一直提槊策馬,遊走於雙膝跪地的牛韋陀周圍。
沉重的鐵蹄,踩得枯草碎裂,翻騰的塵土與草屑被凜冽的寒風席捲。
牛韋陀雙膝跪地,身子卻挺得筆直,猶如他揮動過無數次的大唐橫刀一般。
千錘百煉之後,寧折,不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