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缸?
頂的什麼缸?武曌完全不明白,一臉無辜的看着李淵。
李淵嘆了一口氣:“丫頭呀,你不懂。朕也是纔想明白,你想李元興這混帳小子在朔方之戰時,用一個金冠換了一個大唐普通軍士回來。這個麻煩他還沒有解決呢,不知道多少人等着上表章彈劾他。”
武曌點了點頭,這一點她明白,那金冠有多麼重要實在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然後,這混帳小子一回長安。就要給傷兵殘兵搞什麼榮歸,結果被士族們羞辱的躲在御花園哭了個昏天黑地。”李淵又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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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曌點了點頭,那士、庶、貴、賤四個字這會還掛在李元興書房呢。
“這一次,他要給這些人出頭,他馬上就要大婚。再加上麻煩本身就不小,所以他不敢,也不能。然後就拉上我這個老貨,然後回去後他就會對人說,是我這個老貨感念當年征戰不易,所以要他出面幫一把。”
武曌搖了搖頭,這次她真的不明白了,難道換個人,士族就閉嘴了嗎?
李淵也搖了搖頭:“我一個老貨,連皇位都沒有了,士族們想要咬人,也要咬那種帶肉的。有權的,或者是有貨的。我一個老貨一身的幹骨頭,他們除非瘋了纔會咬我,要咬我,沒有一點肉,還有崩掉他們一嘴牙,所以我這個老貨就是頂缸的!”
李淵一口一個老貨的自稱,武曌實在有些不適應。
不過,武曌倒是聽明白了,李元興果真不是一般的狡猾。
回到馬車上,李元興依然是一臉的冰冷,默默的說了一句:“回宮吧!”
李淵也沒有提及頂缸的事情,只是說道:“其實吧,元興你心地善良,你應該讓天下人看到你善良的一面纔對!”
李元興搖了搖頭:“不!如果我讓天下人看到我善良的一面,那麼天下人會期待我一直是善良的。爲大唐,我只有作一個惡人,寧叫人人怕,莫叫人人愛!”
“五郎,好五郎!今次的事情,朕替你出頭了!”
李元興這才露出笑容:“父皇辛苦了,那麻將的天智稅我就不要了,全歸父皇。可以十抽一,竹子可以作,石頭可以刻,玉石可以雕,總之一年下來,少說也有上幾百貫的天智稅分到父皇口袋裡!”
“好,很好。”李淵高興的摸了摸鬍子。
武曌真的很想對李淵說,區區幾百貫就把你收買了呀,這就是在牛羣裡拔下了一根牛毛。這麼大的事情頂缸,要換成我武曌至少也要弄一頭牛回來纔對。
在回皇宮的一路上,馬車上都沒有人說話,一直都很沉默。
進入皇宮,李淵獨自回宮去了,他也沒有再叫誰來陪他打麻將,因爲他想靜一靜。
武曌卻在問李元興:“非要這麼一直鬥下去嗎?我指的是,你和世家,或者還有其他的什麼的人?”
李元興摸了一支菸點上:“我以前聽過一句話,現在我倒是明白了。如果沒有通過戰鬥就說守護什麼,或者是想守護什麼,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武曌不理解,她突然發現自己太小看李元興了。
“去吧,去皇后的宮裡去。明天想逛長安城,皇后宮中一定會有人可以陪你真正逛一次。比如,你的某個侄女,或者是某個姐姐!”李元興笑着把武曌放在一個宮女的背上,示意宮女送武曌去皇后宮中。
武曌這才反應過來,長孫皇后的女兒們,自然是自己的侄女。
那些大唐皇帝的妹妹們,纔是自己的姐姐。
好高的輩份呀!不知道,這個輩份是好事,還是壞事!
李淵沒有回自己的宮殿去,而是直奔李二的書房。此時的李二面前正擺着一張空白的聖旨,上面寫着李元興的要求,天策上將府,五萬精銳。旁邊放着的是虎符,還有大唐皇帝玉璽。
見到李淵進來,李二起身準備行禮。
“今個,被混帳五郎算計了!”李淵雖然是在罵,卻是笑呵呵的。
李淵將今天遊長安所見所聞,還有與李元興所說過的都對李二講過了一次。特別李元興最後冷着臉說的那一句,不要羞辱本王,這是大唐欠你們的。李淵的語氣都有一些顫抖,這個黑鍋他倒真的是心甘情願背下了。
李二聽完,苦笑着搖了搖頭。
“怎麼,你有意見!”李淵心說,即位才二個月,這一點小事難道還有麻煩!
“父皇,不是意見。”李二開口解釋道。
李淵性子急,沒等李二開始解釋就搶着說:“不是意見是什麼?”
“好吧,父皇認爲那件事情被五郎算計了?”李二換了一個方法問道。李淵立即就回答道:“自然就是殘兵那事了,不過朕倒是願意的。”
李二笑了,李淵心中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難道說,雪鹽的事情也是被算計了?”李淵有一點緊張了。
李二哈哈大笑:“何止是算計了,父皇以爲五郎是什麼?以爲五郎在長安的傳聞是什麼?就在昨日,明知是一定會得到大利,會掙到巨利的情況下。連長孫無忌要一遍又一遍的計算着,靺鞨之利還用算嗎?”
李淵搖了搖頭:“一幫傻貨,那裡佔下就是利,這還用算!”
“要算,因爲這是五郎提出的。那怕就是一座金山擺在那裡讓他們去挖,他們都會小心翼翼的先計算上幾天。然後從那裡挖第一下,在那裡挖第二下。他們害怕,五郎一句羊吃人,整的朔方與突厥大戰關鍵的時候,草原各部落臨戰反水。”
李二的話讓李淵不斷的點頭。
“絲綢出貨異邦現在的利是三個月前的十倍。人人都不要的羊毛,五郎敢收,而且當時五郎收的價格是現在的二十倍,而且五郎那時就敢說有十倍利。人人都躲之不及的糞水,五郎敢花錢收。”
“懂了,這小子詐!”李淵罵了一句,可又問道:“那雪鹽怎麼想都是掙錢的呀!”
哈哈哈!
李二笑了,放聲大笑着。
李淵心中更加的不安了,想到李二說的,佔靺鞨之地世家還要計算,一天不夠,今天免了朝會全躲回家去計算了,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自己想不到的嗎?
“父皇,先說那犁。你用了二千多貫換來的生意,以兒臣看來等於是接了五郎原本就想扔掉的一個包袱。因爲他要讓工匠再幹別的活計,所以犁定是雞肋。要說算計,也不算是算計,因爲父皇得利了。可要說是算計,那就是算計,因爲五郎很可能隨時準備就將犁的生意送人了。”
李二這麼一分析,李淵默默的點了點頭。
“再說雪鹽!兒臣見過,那東西製作起來極複雜。但卻是非常值得,李氏皇族無論誰去作這事情,投入巨大,回報巨大,還要夜夜小心被人把秘方偷了去。五郎纔不會幹這種勞神的事情,所以無論誰幹,他的一成利絕對不會少!”
李淵點了點頭,心說財力、人力、地皮、海圈地。再加上皇家的特權保護,這所有的一切似乎李元興半點也沒粘上。
甚至都沒有動用秦王府半個人力。
“父皇今日,一天就給五郎出了三次力,五郎佔了大便宜!”
李淵聽完就轉身往外走。
“父皇要去找五郎,兒臣認爲不好!”
“爲何?”李淵又不理解了,轉身問道。李二笑着說道:“很簡單,因爲這就是博弈。如同麻將一樣。父皇要是因爲輸了就去罵五郎,那五郎下次就不和你玩了。世家就是這麼想的,所以他們就是被算計了,也不會叫罵,只是會小心應對下次交手,再次算計,不求大勝,但求小敗,或者是小勝多佔一分罷了!”
李二身爲千古一帝,果真不是白給的。
短短二個月時間,將李元興分析的極深,也將李元興的行事方式分析的極深。
“下次,下次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了?”李淵是那種有仇必報的性格,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種事情,永遠都與他無關。
李二靠近李淵:“五郎不要讓天下的傷兵都去秦王莊嗎?父皇不是說這就是父皇仁慈,大唐還這些爲大唐征戰之人的債嗎?”
李淵點了點頭,等李二繼續說下去。
“五郎是父皇的兒子,我的親弟弟。和他鬥只是圖個樂子,鬥來鬥去還是爲我們大唐江山。父皇只要知道五郎敢收容殘兵,他就有辦法養活這些人。大唐的傷殘之兵有多少?五郎敢接下來,那只有一個解釋。”
“五郎有金山?”李淵的眼睛都亮了。
李二笑了:“父皇認爲,難道沒有再斗的機會嗎?”
哈哈哈!李淵豪爽的大笑着:“回宮,喝幾杯!”哈哈哈!
李淵離開了,李二回過身來卻將桌上那個已經寫好,卻沒有落印的,允許李元興有五萬精銳的聖旨放在火燭上燒了。
然後一張空白的聖旨又放在桌上,李二臉上帶着笑容,一隻手就放在筆桿上。
“好!”李二輕喝一聲,提筆落在聖旨之上,龍飛鳳舞的寫了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