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累,哭夠了,哭的已經讓許多人暈倒過去數次。
終於,哭聲漸小。
金蔓青的母親開口問道:“女兒,這,爲什麼……,你,大唐……”金蔓青的母親年齡才三十多歲,卻象四十多接近五十歲那樣的蒼老,面對女兒卻是語無綸次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了。
畢竟,女兒是她們送到王宮,等於也賣身爲奴了。
八年過去,女兒回家,卻是穿着何等華貴,身份是何等的榮耀。
金蔓青扶着母親起來,準備找地方坐下。金蔓青的父親四下看看,這那裡有能夠讓金蔓青坐的地方,索性脫了衣服鋪在一塊長石上,真是怕把金蔓青的衣服給弄髒了,要說家裡,比外面乾淨不了多少。
金蔓青的弟弟妹妹在她離家的時候還小,看到這位身穿華服的姐姐,不認識,也不敢認。
這時,裴校尉拿來一條長凳:“金管工,您用這個。下官正吩咐軍士們開伙,沒經您同意用了兩扇豬肉。”
“謝……”金蔓青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下官懂了,晚餐下官會安排,讓您好招待全村老少!”
金蔓青用力的點了點頭。
大唐的軍服,內是勁裝,外面有一個披風,披風前面用的金絲線繞的繩子。內勁裝還有裝飾用的彩色裝飾帶,何等的威武。
在高句麗人眼中,這就是貴人。
可這樣的一位貴人對錶情恭敬的對金蔓青說話,太讓人吃驚了。
裴校尉退下之後,金母問道:“是跟了一個好人家?”
金母用的是跟,而不是嫁。她不相信女兒有機會能成爲正妻,身份太低財了。
金蔓青一下就臉紅了,小聲說着:“不,女兒還沒有許人家。女兒在北方被人抓走,賣到了大唐當奴隸,之後遇到了貴了。又有一位被尊爲神仙的人收了女兒作學生,女兒作了些出色的事情,受到了貴人的賞賜,作了官,也賞了爵位。”
“女,女人也能作官?”金父結結巴巴的問着。
“恩,大唐女人可以作官,只要有才能。”金蔓青非常自豪的回答着,然後一臉興奮的拿出自己的身份紙,還有那塊精鋼的身份牌:“這是大唐京兆府發的文書,原先我是大唐的平民,現在是子爵,是貴族。還有,還有……”
說到那身份牌的時候,金蔓青興奮的幾乎要跳起來:“這是大唐耀州的身份牌,女兒在長安東市被百濟的使節打了一巴掌,那是百濟的使節,百濟的大貴族呀。當時女兒剛剛拿到平民的身份紙。”
周圍的人全都摒住了呼吸,他們真的很緊張。
“可大唐人爲我出氣,因爲大唐秦王殿下說過,我大唐子民豈是你小小邦國可以欺負的。大唐的大官都親自來看望女兒,認爲女兒受了委屈。後來在長安城打官司,百濟使節給女兒賠禮,賠錢。”
щшш _T Tκan _¢ o
啊……
一片驚呼之聲。
羨慕,真心的是羨慕呀。那大貴族,打了大唐一個平民一巴掌,還要賠禮賠錢。
大唐……。
令人嚮往。
這時,一個十五六歲,海女打扮,頭髮用麻繩綁在身後的少女,怯怯的靠近金蔓青,小聲的問着:“姐姐,這身衣服,可以讓我摸一下嗎?”
摸一下,聽到這話金蔓青感覺到一陣心酸。
“姐姐給你帶了兩件,是給你的。”
“這衣服,貴嗎?”金蔓青的妹妹非常小聲的問着。
提到這衣服的價格,金蔓青笑了:“高句麗的使節團到了大唐,在長安城中他們看到衣服,聽聞有一個還在大貴族,想給他的正妻買一件,看到價格卻是有些猶豫,最終買的是比姐姐這次一等的衣料。”
金蔓青站了起來,展示了一下她的衣服。
“這是大唐雲錦,一匹雲錦賣到高句麗就是上百貫錢,換成精米要有一千石!”
上百貫錢有多少,普通的百姓不知道。但一石精米他們懂,誰家裡有一石精米過年,那就是讓全村人羨慕的富戶,可金蔓青身上的衣服衣料一匹就要上千石,那這一件衣服要多貴重呀。
“這件衣服,在大唐。就是大唐人買,前些日子也要差不多一百石米的價格。”
一件衣服一百石精品,當場就有許多人暈倒,這衣服的價值已經不是普通人能夠理解的,這金家的丫頭在長安有多富。
金蔓青的妹妹又問道:“姐姐已經是長安的大人物了嗎?最富的人嗎?”
金蔓青微笑着回答:“姐姐在長安只是一個普通人,長安城中富有的非常多。大唐皇帝陛下擁有四海,大唐秦王殿下可以輕易的堆起一座金山。姐姐僅僅是有幸陪新羅公主參加過一次秦王府的宴會,殿下的打賞,當是新羅公主都驚訝的不小!”
那一串在李元興看來普通的珍珠項鍊,金蔓青解開圍巾,從脖子上取了下來。
又是一片驚呼聲。
那怕是在海邊討生活的漁民,這裡幾十個海女,誰見過這種粉色的直徑超過一釐米的珍珠項鍊。
“給你!”金蔓青親手給自己的妹妹戴上。
“在大唐,其餘小邦國的公主。也未必有姐姐富有,但大唐的公主,才能夠真正的稱得上是公主。天下間,除了大唐沒有任何一邦一國任何人再有資格稱爲公主了。大唐攻下了高句麗王城,高句麗公主在姐姐的面前都象是一個普通的平民,在尊貴的大唐公主面前,他們就象我們站在高句麗王室面前。”
金蔓青在不斷的說着大唐的美麗,大唐的偉大。
如果李元興在這裡聽着,一定會非常的高興,金蔓青正在作的事情比李元興心中期待的還要好。
金蔓青回鄉,跟着金蔓青的那些人回鄉。
還有別外的三十五人的回鄉。
李元興很巧妙的讓他們分佈在整個卑沙城到安市城之間。
大唐帶他們的是震驚,也是神秘。
裴校尉手下軍士在大鍋裡煮的食物,放在現代人眼中已經與精美無關。就是在長安人眼中,也只是一種吃食罷了。
爲什麼裴校尉要說這是軍中美食。
能在行軍之中,有這樣的食物已經是一種享受。
可放在貧苦的高句麗小村,他們一生也未必有機會見到這樣的食物。
如過年一樣的喜慶,整個小村陷入了一種半瘋狂的狀態。可就在這時,金蔓青那只有十歲的弟弟卻問了一個問題,這個問題讓這狂歡如踩了剎車一樣的,突然就停止了。
金蔓青的弟弟問道:“姐姐,你可以帶我們去大唐嗎,去長安嗎?”
瞬間,周邊的人安靜了下來,然後這種安靜象是可怕的瘟疫一樣讓整個村子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金蔓青的回答。
金蔓青不想讓弟弟失望,可她又能如何,只能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怕是不容易。沒有憑引,根本就過不了大唐的各個關卡,沒有憑引隨便上路在大唐是要受罰的,姐姐這一次回鄉,下次再回來都不知道什麼時候纔可以拿到憑引!”
失望嗎?或許不是失望,金蔓青的弟弟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想那樣的好地方,也是不許我們這些賤民去的。倒不如被人買了奴隸,說不定還能去看到長安!”
小孩子說話不會有太多的掩飾,想到什麼就會說什麼。
許多人甚至有着同樣的想法,或許變成奴隸被賣到大唐去,可以到長安,他們不會去想奴隸有多可怕,因爲金蔓青說過她就是被賣到長安的奴隸,在長安她非但沒有受到欺負,反而擁有着不亞於高句麗大貴族的富貴。
別說是金蔓青,就是許多現在還是奴隸身份,跟着金蔓青一起回鄉的人,也比高句麗許多貴族富足的多。
變成奴隸,去長安。這個心思瞬間佔據了無數人的心底。
別說是村裡人,就是金蔓青都動了這個心思,或許這是把大家帶到長安去的一個方法。
這時,一陣爽朗的笑聲從角落裡傳了出來,裴校尉大笑着走到金蔓青弟弟的面前:“小傢伙,作奴隸有什麼好的。就算成了奴隸你也看不到長安城,私奴出行是有限制的,你姐姐也把你們帶不到長安。如果是官家認可的奴販,你們可能被賣到任何地方去。再說,你們想去長安是爲了什麼?”
小傢伙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
倒是有個成年人藉由金蔓青翻譯:“他們想只是過上好日子!”
“金管工,您是上官,我級別低。但有些事情您看的不明白,這裡是什麼地方,說起來也是大唐的土地了。您認爲秦王殿下會讓大唐子民吃不飽,穿不暖嗎?那個小漁村,您難道不記得了。”裴校尉保持着很溫和的微笑,看着金蔓青。
金蔓青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可面對裴校尉的目光卻感覺有些灼熱!
金蔓青立即就給所有人講了那個建安城旁小漁村的事情,金蔓青不懂太多,只是告訴村裡了,秦王殿下預支了百萬錢,那村子召集了兩千多海女下水,海里有些珍貴的海珍,長安城的貴族們喜歡,所以村子一夜就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