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不算非常胖,但絕對是胖子。
一個身穿華麗的絲綢,明顯就是大權貴的胖子。他旁邊站一個年輕人,穿着極普通的圓領衫,另一箇中年人雖然也穿絲綢,但那長像不象是大貴族。
所以,三佛齊王的分析是,長孫無忌是這裡最大的大人物。
而那個圓領衫的年輕人是下等隨從。
中年人怎麼看,都是高級隨從之類的。
所以,三佛齊王撲向了長孫無忌,他至少要問明白爲什麼要攻打他的國家。
兩支長戟的戟杆將三佛齊王壓在地上,一把長刀插在他的臉前。
李元興沒有回頭,他不相信有人可以忠心的近衛軍保護之下,攻擊到他的背後。只是輕輕的打了一個手勢,三佛齊之王被架到了船舷上。
李元興沒有去看三佛齊之王,只是看着炮火之下的巨港。
沒有一點點戰鬥的壓力,也沒有半點攻擊的阻力,在大唐強大的軍事力量之下,這個剛剛走出原始社會不久,無論是社會文明,還是社會結構都還在初級階段的小國,在強大的攻擊之下,根本沒有絲毫反抗的能力。
李元興緩緩的閉上眼睛,揹着手往船艙走去。
“吩咐下去,如果這裡的平民不反抗,不得騷擾普通百姓。至於貴族什麼的,你們自己看着辦吧。本王累了,沒有什麼要緊事情不要來煩我。還有,關於這裡的處理方案,戰鬥結束之後來拿吧!”
李元興說完就離開了。
三佛齊之王甚至都沒有看李元興一眼,因爲他不相信這樣年輕的一個人,可以這大船上有着多麼高的地位。
巨港被攻下,三佛齊王宮成爲了唐軍的戰利品。
長孫無忌與崔君肅對禮一眼,兩人都苦笑着搖了搖頭。
他們苦笑的原因不是因爲戰事不利,他們可以感覺到李元興似乎被什麼束縛着。至於是什麼?他們也說不清,只是感覺到李元興對於攻打別國有着一種排斥的心態。
“韋長史!”長孫無忌笑着看向了韋挺。
韋挺趕緊搖頭:“別找我,我辦不了。這種事情我不敢多話,兩頭不落好。”
韋挺自然明白長孫無忌要幹什麼,無非就是勸說秦王殿下應該怎麼樣,怎麼樣之類的。所以韋挺纔不會去呢,秦王想幹什麼,秦王不想幹什麼,不是他韋挺能夠隨便插嘴的。
三佛齊之王爬在船舷上哭泣着,他的三佛齊,他的首都,就在眨眼之前被攻陷了。
“這個打完了,總能去說一聲吧!”崔君肅也對韋挺說道。
韋挺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這才走向了李元興的書房。
書房門前,秋香捧着一個兩尺長的卷軸。看到韋挺前來施了一禮:“長史,這是殿下吩咐之物,依此計可以爲將來佔領南洋打下良好的基礎。”
卷軸是一副地圖,上面標着一些地點,主要就是港口。
卷軸的最後,卷着十幾張紙,紙上寫着方案。不是手寫的,而是打印體。船上沒有打印機,很顯然這是出海之前就準備好的。
退到甲板上,韋挺請來長孫無忌與崔君肅兩人。
“總共九處,全是重要的港口。殿下要租借這港口一百年,然後派駐我大唐軍隊。這裡的關稅,這裡的港口,總之所有的一切都依大唐一縣之地來管理。三佛齊如果不同意,那就打到他們同意爲止。”
韋挺把方案給了兩人。
三個人就坐在甲板上看着這方案。
李元興用的方案是李嵐姍改進的租界方案,曾經列強用這租界壓迫着華夏。可大唐現在卻是用租界壓迫着南洋。
“如果說羊吃人是一種非常高明的戰略手段的話。這個租界方案就是更高明的大戰略,看來秦王殿下一直剋制着自己的殺戮之心,否則天下除了大唐之外,不出二十年,就看不到其他的邦國了。”崔君肅點評了一句。
長孫無忌卻一副滿不在意的神情。
“全天下,只有大唐有何不好?”
“好不好,不是我們說了算的。大唐上有聖上,下有百姓,放在中間還有世家權貴。裂土封王本就是歷來的禁忌,今天打破了這個禁忌,不知道將來會有多少壞處。難道正如那《三國演義》所言,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嗎?所以,有些話我們不能說多,秦王殿下心中必有顧慮,但顧慮是什麼?某猜不出,也不敢猜。只是知道,眼下聖上與秦王殿下所允許的範圍內之事,某無論是作爲大唐正三品的官員也罷,作爲清河崔河的家主也罷,作爲大唐子民也罷,在規矩之內行事,纔是你我要謹守之道!”
崔君肅一口氣說了許多,也全是真心話。
長孫無忌也點頭認可,他本就是低調之人,只是這次有機會在外分封,才讓他心中一直壓抑的情感放縱了一二。
“叫高白揚去和三佛齊之王談。”韋挺突然來了一句。
“好主意!”崔君肅與長孫無忌都笑着應下了。
長孫無忌又補充了一句:“叫兩位皇子暗中跟着,也聽一聽。”
三佛齊之王幾乎要瘋了,他手下的官員也幾乎就要發瘋了。
可就在他要真的發瘋之時,高白揚出現了,這個被三佛齊的高官拒絕了多次,甚至還有些惡語與威脅的年輕商人一臉的和氣。
三佛齊王宮。
這座王宮沒有受到什麼破壞,王宮中的女子也沒有受到傷害。
高白揚坐在王宮臺階下的椅子上,在他身後有着幾個書吏擺開桌子,李承乾與李恪則坐在高白揚的側面。
“你們想幹什麼?”三佛齊王沒有怒火,也沒有太多的恐懼了。
如果對方要殺他,早就殺過了。
攻下了王宮,卻沒有拿走一文錢,這已經讓他無比意外了。
“我是一名商人,希望租下一些土地,還有港口以方便我行商,就這麼簡單。所有港口的管理權在我的手中,所有港口的關稅也是我的事情,與你三佛齊無關。不過,我會提供給三佛齊人不低於三十萬人作工的機會,貿易帶給三佛齊每年的收入,不會低於一百萬貫。但,我租借的地方,一切的規矩必須按我的規矩走!”
高白揚說完,叫手下展開了那張地圖。
這樣清晰的地圖,三佛齊人連想像都想像不出來,他們現在都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完整的三佛齊地圖。
可敵人卻已經有了,那各種標註遠遠的超過了三佛齊官員的想像。
三佛齊之王根本就沒有坐在自己的王座上,他坐的位置距離高白揚只有十步,離座,走到地圖前一看,大喊一聲:“不可能,你不能佔了我們所有的港口。”
“不知道新的三佛齊之王,會不會同意我的要求!”高白揚很平靜的回了一句。
“你……”三佛齊之王怒視着高白揚,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高白揚的語氣平靜:“我要這裡,沒有理由。這不是談判,只是在告訴你必須執行。你可以反對,我的主人告訴我,只要你敢於反對,就打到你同意爲止。當然,你這小小的三佛齊,還見不到我們真正的軍隊,你看到的僅僅是我家主人的衛隊罷了。”
衛隊!
三佛齊王懷疑,可卻又有些相信高白揚的話。
“巨港這裡,我們只要五百畝。出海口那裡,我們會修建一座新的港口。這裡只作爲所有港口總的管理機構,我們稱爲領事館。現在,用印吧!”
純漢語寫的條約擺在了三佛齊之王面前。
簽定條約,三佛齊就等於給自己套了一個鐵鏈,然後將鐵鏈交給了唐人。
可不簽約呢?
後果沒有人敢想,就是這些官員也希望簽約,三佛齊的利益肯定是得不到保障了。可官員貴族們的利益卻是未必。
李元興再沒有出現過,而是找了一處風景優美之地,名爲度假。
各軍士依舊在船上訓練,商人們則瘋狂的在幾個港口亂竄着,他們要在港口正式開放之前,就先給各自的商行佔到地皮。
有快船迅速的往回趕,在廣州就把電報發了回去。
大約一個月之後,足有八百條船的巨大的船隊,如狼羣一樣的涌到了南洋。
其中原本軍用的五百料戰艦,大約一百五十條,全部賣給了商人與世家。後軍用的一千三百噸船也賣出三十幾條。最多的,還是大帆船,改良過的,在世家自己建造,還有嶺南馮盎、遼東蕭瑀、華亭老狼。將舊船改造的海船,全部都賣了出去。
可以說,整個大唐,除了必要的運輸線上的保障之外,多餘的船隻全部涌到了南洋。
總量,超過二千條船。
第一批來的船中,倭人的舊船幾十條連在一起,由一千三百噸蒸汽船拖着,足有一萬倭人,三萬高句麗人也都來到了南洋。
大唐尊重各民族的風俗,高句麗人與倭人,依然穿着他們自己的民族服裝。
新巨港碼頭,佔地三千畝,加上生活區,貿易區,工坊區。佔地總計五萬畝。這裡擁有着三千護衛,清一色的高句麗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