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讓朕急招躍兒回來?”
李世民先是微微一怔,隨即眼中便閃出恍悟之色,狂喜道:“不錯不錯,那臭小子學究天人,不但精研格物之術,而且通曉諸子百家,在常人眼中的困難,在他眼中也許只是舉手之勞,當年他率領百姓出關,就曾拿出各種神藥救治百姓,只要他能回來,只要朕的大兒子能回來……”
皇帝越說越自信,突然轉頭看向幾位太醫,急切詢問道:“皇后的性命,爾等能吊住幾日?”
幾位太醫對視一眼,先前那個太醫首領沉吟一下,鄭重道:“陛下,臣等雖然沒法治好娘娘,但是有千年西府趙王緊急送來的千年老參,此等寶物在手,就是閻王爺也可打個商量,只要人蔘沒有消耗完畢,娘娘的性命必然無憂。”
“囉嗦!”李世民暴喝一聲,大吼道:“朕不想聽你吹噓,朕就想知道一件事,你就說能爭取多少天,十日時間能不能行?”
太醫首座目光看了一下正在熬製蔘湯的火爐,然後又看了一下另一支用來擠出參液的老參,咬牙點頭道:“陛下放心,半月之內,臣保證娘娘無礙,就是半個越過去,臣也有辦法再爭取三天,不過這是最會用到最危險的醫術手法,如果十八天內西府趙王趕不回來,那麼等到娘娘再次復發,就是神仙也救不回來。”
“十八天……”李世民眸子不斷閃動。
旁邊程處默突然開口,道:“陛下,如今殿下身在遼東腹地,如果用飛禽傳書通知他,殿下很快就能接到消息!”
李世民微微皺眉,道:“此事有些難辦,朕的暗月龍衛養有無數飛禽,負責通傳天下消息之事,但是並沒有開拓高句麗線路,飛禽傳書只適合固定的航線。”
皇帝這話一點沒錯,古代信息傳輸乃是個大問題,笨一點的用烽火,快一點的用快騎,後來發展出了紅翎急使,採用換馬不換人的方式,但是一日一夜也只能行走八百里。
從大隋時代才發現了用飛禽傳書,禽鳥在天上飛行,速度自然很快,不過這個辦法也有弊端,那就是禽鳥要經過無數次訓練,然後才能記住飛行的線路。
李世民掌控天下,宮中飼養有無數用作傳書的飛禽,這些飛禽各有各自負責的顯露,比如有飛河北道的,有飛嶺南道的,有飛隴西道的,也有飛淮南道的……
唯獨高句麗乃是遼東之地,大唐建國十四年,因爲繼承了前隋的國統,所以和高麗乃是世仇,此前也曾立此條線路的飛禽傳書,結果都被高麗給查出來幹掉,連負責打探消息的暗諜都滅了無數。
所以李世民纔會說此事難辦,只因爲現在宮中並沒有飛往高麗的飛禽。
偏偏程處默卻一臉自信,小聲提示道:“陛下勿要擔心,咱們雖然沒有飛往遼東的禽鳥,但是飛往東北瀋陽城的總會有吧?”
李世民微微一怔,隨即臉上現出一絲狂喜,點頭道:“你這小子不錯,不愧是躍兒的結拜兄長,瀋陽城乃是大唐重地,朕在兩年前就讓人訓練了禽鳥。”
皇帝沉吟一下,接着又道:“日前暗月龍衛還曾彙報,說是已經訓練了十二隻信鴿,還有一隻海東青猛禽……”
程處默目帶沉思,徐徐點頭道:“信鴿飛行較慢,從長安到瀋陽城怕是得一日一夜,海東青速度很猛,一日時間就能飛行三千里,陛下現在就放飛海東青,臣推算今日傍晚東北瀋陽城就能得知消息。”
他看了一眼李世民,繼續又道:“只要消息傳到瀋陽城,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如今朝中至少有三十個家族在高麗捕抓奴隸,同時又在瀋陽城設立了據點,從據點到抓捕之地每天都有快馬奔馳,最主要的是捕奴隊每天都要去拜見大殿下,聯繫起來很是方便!”
程處默還有一句話沒有說明,但是李世民卻一切瞭然於心,皇帝有暗月龍衛,掌控天下消息。當初曾分出一部分力量交給韓躍,這股暗月龍衛現在就是由程處默負責。
“尉遲敬德何在……”李世民突然對殿中高喝,大聲道:“此事由你負責,速速放飛宮中禽鳥!”
殿中有一員黑碩大將站起身來,赫然正是尉遲寶琳的老爹尉遲恭,他想皇帝拱手一禮,隨即飛奔出門而去。
忽然有一人同樣站起身來,拱手對李世民施了一禮,語帶提醒道:“陛下,臣以爲光是放飛禽鳥並不保險,需得同時派出十隊紅翎急使,分別趕赴東北和遼東,人數至少三百人,分散成無數批次,奔馳路線也要各不相同……”
這站起來的不是別人,赫然是大唐軍神李勣。
他話未說完,殿中又有一人站起身來,同樣面色肅重道:“英國公說的不錯,臣也提議陛下如此安排,不過我建議派出五百紅翎急使,每個人都是單獨上路,所走路線除了陛下誰也不準探查!”
這人竟然是李靖,也就是大唐的另一位軍神。
兩位軍神同時開口,提議的竟然是同一件事,李世民臉上先是一怔,隨即倒抽一口冷氣,皇帝下意識道:“汝之擔心,莫非怕人截信?”
李勣和李靖對視一眼,一齊點頭道:“陛下猜的沒錯,臣等正是擔心如此!”
“截信……”李世民喃喃一聲,眼中閃現森然殺機。
能讓兩位軍神同時提醒,顯然此事很有可能發生,長孫皇后雖然慈厚仁愛,但是並非所有人都希望她活着。
有長孫時時勸慰的皇帝和沒長孫時時勸慰的皇帝是不同的,恰恰大唐現在各處都在動亂,皇族和世家亂戰,佛門東渡佛歸來,偏偏今日李世民和長孫又立了韓躍的孩子爲皇太孫,這次卻是連儒門也給得罪了。
人心隔肚皮,況且還是敵人。既然是敵人,那麼施展的手段必然無所不用其極,只要能讓長孫死,必然能給李世民心頭重創。
李勣和李靖的擔心一點沒有錯,兩人也不愧當世最有名的軍神,只一下就預料到截信的事情發生,所以緊急提醒皇帝。
“朕是大唐之主,現在卻連自己的臣屬都要防備,何其可憐,何其可悲……”李世民仰天長嘆,虎目之中既有不敢也有無奈。
世人都說皇帝威風,然而唯有身居龍位的皇帝才知道,他的每一天都過得戰戰兢兢。
所謂率土之臣莫非王臣,其實率土之臣也都是皇帝的敵人,只有手中有點權勢之人,天下誰不想當一當皇帝?
自古至今的皇帝都不缺暗中的敵手,一直盯着他出錯出事,然後纔好把皇帝拉下馬來。
李勣一聲輕嘆,道:“陛下現在不是傷感之機,還是趕緊安排紅翎急使,臣推測宮中的飛禽走不太遠,也許不出長安地界就會被人射下來,想要把娘娘病危的消息傳到遼東,還是要依靠大量的紅翎急使……”
他有一句話沒有明說,那就是派出紅翎急使也會有大量犧牲,此次長孫突然出世,世家和儒門的某些勢力必然要截信,還有佛門更是會出手,只要陰謀詭計不被抓住,這些人從來不懼怕皇帝的屠刀。
“速派!”李世民什麼都沒說,只是猛然一揮手,然後重重吐出這兩個字,皇帝的臉色比任何人都要凝重。
他目光炯炯看着李勣和李靖,道:“一切之事,拜託兩位將軍,派出多少紅翎急使朕也不問,只求你們把消息傳到遼東……”
李勣和李靖對視一眼,同時道:“臣告退!”
兩人連施禮也顧不得施禮,急急匆匆向着門外奔去,其中李靖行至李承乾身邊之時忽然一停,口中發出輕輕嘆息,語帶深意道:“殿下萬萬不可自誤,病危的是你母親,臣之長子與殿下交好,臣此生都不會改判陣營。此次我提醒陛下有人截信,只是不想看到娘娘身故……”
他聲音壓得極低,而且說完之後直接出門,周圍大臣只看見他對李承乾說了一句話,但是具體說了什麼卻沒人聽到。
李承乾腦袋使勁垂下去,眼角餘光看着李靖的身影消失,他臉上帶着猙獰和憤恨,眼中既有陰毒也有糾結,最終陰毒和憤恨佔了上風,心中冷冷一笑。
“母后若是死了,本王纔有機會……”
這貨使勁低着頭,生怕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臉色。
大殿上方,李世民雙手緊緊抱着長孫,旁邊程處默目光閃動,小聲道:“陛下,紅翎急使一日一夜可走八百里,但是兩天兩夜卻只能走一千里,因爲紅翎急使雖然換馬不換人,但是人也不是鐵打的,他們連續狂奔必然要稍作休息。”
“處默說的極是……”長孫無忌的兒子長孫衝突然藉口,語帶擔憂道:“從長安到東北足足三千五百里,一個單趟就得七八天,如果再加上大殿下往回趕路的七八天,加起來就是半個多月,姑姑她……娘娘的事情有些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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