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時不查,差點真被抓臉。下一刻李世民暴吼連連,似乎覺得丟了顏面不好留下,大吼大叫掀翻一張桌子,口中憤憤大叫道:“可恨婦人,蠻不講理,氣煞吾也,氣煞吾也!”
大吼大叫之中,惡狠狠猛踢桌椅,似乎覺得丟人太甚,滿臉暴怒狂奔離去。
下面東瀛女家和雅秀有些失望,眸子閃閃很想挑撥幾句,但她最終還是強行忍了下來,十分遺憾嘆了口氣。
長孫同樣滿臉暴怒,陡然對在場使臣大怒叱喝,道:“看什麼看,再看剜你們眼,本宮不歡迎你們這些小人,一個兩個都給我滾,滾滾滾,趕緊滾……”
這還真是一副婦人蠻不講理的架勢,在場衆使臣自然不敢留下在找不自在。恰好衆人本就沒有心情參加宴會,更別說貪圖什麼大唐宮廷的一點點吃喝。所有使臣連忙起身告辭,彷彿躲避戰禍一樣急急離開。
待到所有人出了皇宮之後,有些聰明的使臣陡然響起一事,不過這事他們不敢堂皇說出,只是相互遞了一個無奈苦澀的眼神。
有人心中暗暗惋惜,甚至有些心情忿忿,咬牙道:“經此一事,怕是公主招婿再也沒有了!大唐皇后真是個潑婦,不但擅自插手朝政,而且隨意叛殺使臣,這女人蠻不講理連皇帝都敢抓,爲什麼漢人卻稱讚她雍容端莊?看來是強權逼得,漢人也不容易……”
這時皇后寢宮之內,忽然又有一羣人顯出身形,領頭一人赫然正是暴怒離去的李世民,後面跟着太子儲君李承乾,此外還有皇族成年的一些皇子,公主,另外就是房玄齡等一衆朝中大臣。
李世民臉上的暴怒早已消失,長孫皇后同樣面色悠悠安然就坐。皇帝忽然哈哈大笑,嘿嘿湊到長孫身邊道:“想不到觀音婢竟然擅長誓言潑婦,剛纔連朕都差點被你嚇傻了。那一招五指抓臉風聲呼嘯,要不是朕躲避緊急怕是沒有好啊!”
長孫噗嗤一聲,沒好氣剜了丈夫一眼,赧然道:“壞人都讓臣妾做了,陛下還來笑話人。要不是顧忌您的名聲,臣妾打死也不會去裝潑婦。一想到那些使臣古怪的眼神,感覺羞都要羞死了。”
李世民負手輕輕一嘆,有些歉疚道:“祿東贊是吐蕃大相,而且是名正言順的出使使臣。自古兩國交戰不斬來使,這個規矩哪怕是周邊小國都會遵從,然而咱們卻將他直接殺了,這事不做一番掩蓋說不過去……”
長孫皇后點了點頭,但是面色還是有些赧然。
旁邊李泰陡然跳出來討好皇后,大聲抱怨道:“無非一個番子使臣,囂張跋扈早該殺了。偏偏父皇竟然要犧牲母后名聲,兒臣覺得此事很是不爽。其實就算犧牲名聲也用不着母后,父皇完全可以把此事交給兒臣做。我現在出了名的自暴自棄不講理,就算再背上個胡亂殺人的名頭也不在乎。”
皇帝兩口子微微一愣,神情忽然變得很是些滿足。這個胖兒子終於懂得孝順了,剛纔那番話明顯不是以前那種僞裝
李承乾大有深意看了李泰一眼,輕輕咳嗽道:“青雀雖然發自真心,但是此事你還不夠資格。吐蕃畢竟是當世大國,祿東贊也是聞名天下的能人賢相。固然此人在大唐飛揚跋扈,可是他在吐蕃卻是萬家生佛。這樣一個人物隨隨便便殺了,罵名不是一般人可以背起的……”
說着看了一眼李世民和長孫,小心翼翼再次道:“父皇讓母后背這名聲也是無奈,畢竟大唐只有三個人具有資格。這三人分別是父皇,母后,還有咱們大哥。但是罵名父皇不能背,否則失信天下各國,不但會被別國皇帝嘲諷,而且史書記載也不好看。”
李世民和長孫對視一眼,兩口子眼中都閃過一絲欣慰。皇帝似乎存了考校之心,突然出聲詢問道:“還有嗎?承乾你繼續說!”
李承乾連忙拱手一下,接着道:“這個罵名大哥同樣不能背,他是我大唐的守護神,以後要豎立成萬世師表的人物,大哥身上的罵名已經太多,咱們幫他清洗都來之不及,哪裡能讓他再次擔負罵名?”
說到這裡緩緩停下,目帶遺憾看了長孫一眼,有些愧疚道:“父皇和大哥都不能背,所以只能母后來裝這個潑婦。兒臣無能,讓母親蒙羞也……”
這貨一番話堂堂皇皇,最主要是真的發自內心。李世民和長孫再次對視一眼,皇帝兩口子同時欣慰點頭。
大殿裡還有幾位老臣,能夠參與秘事的自然都是朝堂大佬,這些人同樣相互對視一眼,房玄齡忽然越衆而出鄭重拱手,對皇帝道:“恭喜陛下,儲君漸成矣。”
李世民哈哈大笑,轉頭對李承乾讚許道:“汝亦不錯,懂得替朝堂分憂。這次朕出四個難題拖延祿東贊,我聽聞乾兒你也插手了?”
李承乾咳嗽一聲,恭敬道:“此事稟過母后,並非擅自做主,原本是想求問父皇的,但是見您政務勞累便沒敢告知。”
李世民哈哈再笑,滿臉都是欣慰之色。
旁邊李泰有些好奇,忍不住道:“二哥做了何事,竟讓父皇如此誇讚?”後面幾個重臣同樣如此,就連房玄齡都想問一問緣由。
李世民伸手一指李承乾,語氣似貶實褒道:“這個臭小子啊,如今也會學用計了。他故意裝作憤恨躍兒,然後找到祿東贊表示要合作。恰好朕要出第四個難題拖延吐蕃,所以他就讓人弄了一張公主畫像送給祿東贊,這張畫像讓祿東贊堅定了信心,甚至專門用飛禽傳書告知松贊干布事情快成了……”
衆人恍然大悟,忍不住對李承乾一豎大拇指,忽然公主之中有人跳了出來,彷彿很是不滿,又是故意調皮,伸手一張道:“二哥拿我畫像去騙人,這次功勞分一半。我不要金銀財寶,就看上你城西封地裡的一個莊子。”
李承乾頓時面如土色,跳腳大叫道:“你想也別想,那是我的命根子。我知道你說的是哪個村莊,那是海棠妹子的陪嫁之物。一個莊子全部經營炒茶行業,賺取的利潤可以養活整個東宮衛率,有這陪嫁在手我不需要再依靠國庫,如此也是爲了父皇和朝堂分憂。”
公主撇了撇嘴,脫口而出道:“什麼陪嫁?明明是大哥給海棠嫂子的補……”
一個補償的‘補’字猛然嚥了下去,突然笑嘻嘻吐了吐舌頭,急急逃竄道:“二哥當我沒說,人家不要莊子啦。”
顯然她意識到差點爆出皇族隱秘,所以連忙將話頭收回打住。其實此事在場之人都知道,但是有些東西只能在暗中默契,堅決不能拿到檯面上來,否則所有人臉面上都不好看。
李世民輕咳一聲,打斷道:“此事勿要再提,說說吐蕃戰事。”
皇帝已經把話題引開,偏偏長孫皇后又給引了回來,輕聲道:“聽說海棠快要臨盆了,乾兒最近幾日可要留心些,你不能老是顧着朝堂鍛鍊,家事順暢同樣是重要萬分。”
這話有些意味深長,顯然帶有別的暗指。
李承乾連忙點頭,肅重道:“母后放心,孩兒什麼都明白,自從被大哥打醒以後,我再也不是以前那個飛揚跋扈的蠢貨。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大唐江山始終姓李……”
他說到這裡語氣變得憧憬,面上也帶着一絲嚮往之色,喃喃道:“兒臣請太醫們去給海棠把了幾次脈,都說很可能會是個男娃。我以後也是擁有子嗣的人,將來廟宗裡有人給我上香火。”
這是看開一切的胸懷,聽得在場衆人都有些吃驚。概因李承乾的前後轉變實在太大,就連李世民都覺得這胸懷足以擔當儲君。房玄齡等人相互對視一眼,幾位重臣各自悄然點了點頭。
如今大唐已經顯露霸主之象,周圍諸國幾乎再沒有敵手,這是國家大興漢人崛起的徵兆,千萬可不能在內部裡出亂子。
李承乾滿腹誠懇看向衆人,忽然輕聲道:“孤王現在想明白了,我的一切都是皇族給的。沒有父皇的二次原諒,那我當不上國之儲君。沒有大哥的征戰四方,大唐何來繁榮景象?我知道自己能力淺薄,做不成開疆拓土的帝王,但是我可以安穩守成,只要守住家裡的基業就行……”
“說得好!”房玄齡忍不住讚揚一聲,鄭重對李世民道:“陛下可以安心矣,太子確實長大了。”
李世民緩緩點頭,忽然又輕輕搖頭,皇帝突然邁步走到大殿門口,負手眺望西南面天空,喃喃道:“朕還不能完全放心,有一個兒子不曾回來。”
大唐西南面,正是劍南道。
皇帝這話一出,在場衆人連忙收斂神情。長孫皇后款款走到李世民身旁,她伸手挽住了丈夫胳膊,輕聲道:“陛下,躍兒今早打來電話,說是即將開啓大戰,松贊干布已經被他趕到高原入口,說不定現在已經開打了……”
“開打了麼?”李世民喃喃一聲,目光再次眺望西南。
皇帝眺望良久之後,忽然轉身後頭而望,對房玄齡等人沉聲下令道:“先前朕發出流言,言稱吐蕃生有仙草,此事還得繼續推動,須讓整個天下沸揚。人活着都怕死,那些小國的皇帝同樣想長生!”
房玄齡等人一呆,好半天才怔怔道:“想不到那個流言竟是陛下所發?吾等還苦惱派人追查了很久,怪不得始終查不到源頭,原來是皇家百騎司的手筆……”
長孫在一旁輕聲道:“躍兒前幾日打來電話,說他短時間沒能力打上高原,但是西域諸國可以上高原,因爲那裡的氣候和高原類似,西域士兵可以承受缺氧和低壓。”
缺氧和低壓都是新詞,但是大唐研究院已經開始教授這些東西,在場之人都是大唐的高層,自然對這些知識有些瞭解。
一衆之人全都走到大殿門口,學着李世民一樣眺望大唐西南。人羣中長樂公主最擔心韓躍,忽然輕聲道:“大哥早上打來電話,現在已經發起大戰。也不知現在戰況如何,吐蕃畢竟有百萬大軍。”
李承乾目帶憂色看了一眼這個妹妹,突然咳嗽出聲道:“長樂想不想前去劍南,大哥在那裡還要待上很久,戰亂之地需要撫平創傷,我估計大哥至少會在劍南駐兵半年。他身邊缺少親人照顧,不如你替我們辛苦一趟。”
他明明目中擔憂長樂喜歡上韓躍,這種兄妹之間的戀情全天下都不會支持,但是李承乾竟然開口讓妹妹主動去劍南,也不知他心中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李世民眉頭一皺張口想要呵斥,旁邊長孫皇后卻突然伸手一拉,語帶深意道:“陛下,堵不如疏,相信躍兒……”
皇帝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他目光欣慰看向李承乾,讚許點頭道:“承乾不錯,真的懂事了。”
皇家隱秘,歷來不能放在臺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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