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總持寺中/出來,張揚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走向何處,這種感覺讓張揚有些抓狂,卻又有些無能爲力,只能隨意的走在大街上。
現在臨近年關,長安城還是很熱鬧的,隨着人羣,張揚就這樣漫無目的的一邊走着,一邊想着事情。
“哎呦!”
身體被撞了一下,張揚低下頭,半躺在地上的,是一個消瘦的少年,正一臉怨念的看着自己。
“死和尚,走路都不看路嗎?”
張揚冷眼看着他衝着自己囂張的大叫,無辜的摸着自己的光頭,對着那少年說道,
“貧僧感覺自己的髮型很好,施主有什麼意見嗎?我是和尚我驕傲,施主張嘴就是一個‘死’字,莫非是今日屎出多了不成!更何況這裡這麼寬,施主爲何選擇撞在貧僧身上,哼,難道你認爲貧僧身爲和尚,就必須行善積德,心懷慈悲麼?”
本來少年的那聲驚呼就已經吸引了很多人的關注,畢竟看熱鬧的習性在每個人身上都會有不同程度的體現,但是,在聽到張揚這麼說話,尤其是他還是一個和尚的時候,路人的臉上就有些不好看了!
難道說,現在就連代表佛祖菩薩的和尚,都變成這樣仗勢欺人了嗎?這種認知比看到一個惡貫滿盈的人在作惡更讓人憤怒,畢竟張揚的所作所爲完全打破了人們的幻想,讓他們覺得之前的信仰行爲完全就是一個傻/逼!這種想法讓他們十分的憤怒,對依然站着無動於衷的張揚進行批判。
那少年見到人們紛紛指責張揚,臉上立馬露出了一臉委屈的表情,那單薄又顫抖的身子,那控訴的眼神,向人們展現出一個敢怒不敢言,遭受別人的欺負而不敢放抗的角色。
很顯然,少年是成功的,衆人都把指責的目光投到張揚的身上,本來看着是一個十分俊秀的小和尚,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心腸會這麼歹毒,完全不像是佛門弟子!
“你到底想要如何?”
看着少年那委屈的樣子,張揚一點兒都沒有動容,冷冷的說道。
“這和尚好不之禮,將人都給撞倒了還這麼囂張,還是佛門弟子呢,呸!”
“就是,以後老孃可不去上香,就算上香,也不給他們香油錢,看看這和尚,身上衣服的料子,哎呦,那可是咱們進獻給菩薩的香火錢,那可是咱們的血汗錢啊!用着咱們的錢,還欺負咱們的人,天下間有這樣的道理嗎!”
“他王大娘,你說的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仔細想想,還真是這麼個理兒,多虧了你提醒,他爹還準備過幾天去還願給他們送銀子呢,我可得提醒他,模樣送到這些個佛門敗類手裡!”
“哎呀,就是,看這和尚,當真是霸道,這少年可真可憐啊!”
“就是,就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那少年聽到衆人的話,臉上那抹喜悅之情是怎麼也掩飾不掉的,眼珠子轉啊轉的,一看就是一個機靈的好孩子。
“這位大師,雖然你走路的時候不看路,將在下給撞倒在地,在下本不想追究,但是現在在下的腳扭傷了,大師能否將在下送到醫館中去?”
說着,少年將自己的腳踝給露了出來,衆人一看,果然,那腳踝已經紅腫的就像是剛剛蒸出來的饅頭,特別飽滿,當然,顏色可不是饅頭白。
這個鐵證一暴露出來,張揚就成了衆人眼中的衆矢之的了,看着他的目光都像是刀片一般,嗖嗖嗖的,讓人十分的震驚!
哼,這和尚果然不是什麼好鳥!
看看這少年是多麼的可憐,多麼的讓人同情啊!
被人撞倒在地,竟然不打算追究,這是多麼的寬容,而且,發現自己受傷了之後,也僅僅是要求張揚送他到醫館中去療傷,這是多麼正常的要求,可是,這和尚卻連人都不扶起,任由這少年坐在地上,難道不知道現在的地面溫度已經很低了嗎?
果然歹毒!
“你這和尚,還有沒有人性,簡直就是佛門的恥辱!”
聽着衆人對自己的譴責,張揚什麼話都沒說,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地上的少年,眼裡卻一片冷酷。
似乎對張揚的目光很是恐懼,那少年縮了縮脖子,小聲的說道,“還是算了吧,不用大師送在心去醫館了,在下自己走!”
說着,嘗試着站了起來,邁着步子,雖然受傷的腳很疼,但是少年還是咬緊牙關,堅定的走着。
衆人對這少年是愈發的敬佩了,看看,受傷了之後還這樣隱忍,這是多麼堅毅的性格啊,不追究張揚的責任,甚至就連醫藥費養傷費等等費用都沒有討要,這是多麼的大度,多麼的視金錢如糞土啊!
雖然他們是俗人一個,對金銀有種本能的喜愛,但是卻不妨礙他們對這少年的佩服,頗有隱士之風啊!
於是,少年在人們崇敬的目光中,一步一步的走着,那背影就像是鍍上了一層金邊,看上去是那樣的聖潔,那樣的高貴!
但是,總有人在扮演着鍋裡的老鼠屎,眼中的釘,肉中的刺,總之,就是他的出現就是爲了讓別人不痛快。
而現在,張揚就在扮演着這個角色。
“呵,想就這樣跑了?”
張揚的聲音很輕,但是周圍的衆人都聽到了,因爲他們是懷着崇敬的目光看着那少年,自是神情嚴肅,周圍一片寂靜,正是如此,張揚的話才能讓他們都聽的清楚明白!
所以,張揚成爲了衆人的討/伐對象,瞪着白眼珠子看着他,彷彿他的出現就是來噁心人的,深深的傷害了張揚這顆渴望得到愛的心。
只不過現在他的目光全部都給予了那少年,對於衆人的譴責不滿,通通假裝看不見,要論臉龐的厚度,張揚怎麼說也是宗師級的!
“你,你想幹什麼?”
聽到張揚的聲音,少年的身子一顫,差點兒摔倒在地,一中年大伯趕緊上前扶住了他,不忘給了張揚一個白眼。
張揚有些哭笑,你氣憤什麼,要知道相對於你這老頭,恐怕那少年更希望旁邊的那豆蔻少女來扶他吧,這不是將人家泡妞的機會生生的斬斷了麼,太沒有眼力見兒了!張揚都爲那少年感到可惜,看看那有些不滿的臉,哎,這只是天意!
“難道你不知道?”
張揚挑着眉頭,戲謔的看着少年,正好他今天很是鬱悶,來了這麼個消遣的玩意兒,張揚怎麼會輕易放過。
“在下知道什麼?就算大師是佛門弟子,也不能這樣肆意污衊吧!在下已經打算息事寧人,大師何必要趕盡殺絕呢!”
“呦,肆意污衊?趕盡殺絕?好大的罪名啊,貧僧可擔當不起。對了,你腿/兒不是受傷了麼,這是給你的賠償!”
聽到張揚這麼說,衆人臉上的神色就是一緩,而那少年的臉上則快速的閃過一抹欣喜,只是在看到張揚拿出的東西時,僵硬在了臉上。
“喏,這就是給你的銀子!”
說着,張揚從掏出的錢袋中拿出一塊碎銀,大概兩三兩銀子,這已經不少了,衆人很是滿意,看來這和尚也不是那麼滅絕人性嘛!
“你,這,這錢袋怎麼在你手上!”
少年大驚,伸手快速的拍了拍自己的衣兜,臉色頓時一變,看着張揚的目光很是驚疑。
“怎麼,嫌少?”
“那是在下的錢袋!怎麼會在你手上!還給我!”
少年的話讓衆人驚呆了,難道說這和尚還是一個小賊?
啊,簡直就是敗類,渣滓!衆人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就要羣起而攻之!
“哦,這的確是施主的錢袋,只不過貧僧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
“既然是在下的錢袋,爲何不還給在下,不知是什麼問題想要請教?”
“貧僧想要問的是,爲何貧僧的錢袋會在施主的懷裡!
呃!
張揚的話讓衆人的動作一頓,目光看向少年,果然,在少年的衣襟下,的確有一個錢袋的一角露了出來。
看着少年瞬間煞白的臉,難道說這和尚說的是真的?
情況有變,衆人稍安勿躁,絕對暫時袖手旁觀。
王小年心中極其悲憤,今日出門沒有看黃曆果然不是一個好日子,太倒黴了!
本來看到張揚一個和尚,顯擺的將錢袋給露出了半拉,那鼓囊囊的,讓他十分眼饞垂涎,既然他這麼富有,何不接濟一下他這個窮人,於是,就有了與張揚的相撞。
手藝不錯,他成功的將張揚的錢袋兒給順到了自己的懷裡,還在那裡興奮着,可怎麼也沒有想到會被張揚給撞倒在地上,還倒黴的將腳給扭傷了,這下子再也跑不了了。
不過,王小年有一個讓他十分驕傲的聰明大腦,瞬間就想到了應對之道,於是,就有了衆人看到的那副場景,但是,他沒有想到,就在自己功成身退的時候,張揚這傢伙識破了他的詭計。
於是,王小年悲催了,被人贓俱獲了!
身子在不斷的顫抖,這回是真的,這個和尚,明顯是個狠角色啊!
“行了,大家熱鬧已經看了,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就都散了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看着王小年憋屈的臉,張揚好心的疏散了圍觀的人羣,既然已經證明了自己的清白,張揚也不打算繼續蹂躪這少年。
他可不想讓這少年掛着牌子,上書幾個大字,‘我是小偷,歡迎圍觀’,小偷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尊嚴啊!
張揚選擇性的忘記了,剛纔圍觀的羣衆已經知道了是怎麼回事兒,看着少年的眼神已經充滿了鄙夷。
不過自己至少沒有讓他遊街三天,還是很仁慈的嘛!張揚覺得自己真的是一個合格的和尚,有着一顆菩薩心腸,大慈大悲很仁慈嘛!
不過若是王小年同學知道了張揚的所思所想,保準會以頭撞牆,看抗議張揚的無恥!
“大師,在下真的是迫不得已,求你饒了在下吧,在下家裡上有八十......”
“哦,貧僧知道!”張揚打斷了王小年同學的話,接着說道,
“是不是上有八十老母,下游嗷嗷待哺的小兒?”
“啊,是的是的,大師果然神機妙算!”
王小年狂點頭,做出一副興高采烈狀,兩眼圓溜溜的看着張揚,似乎對他的神算表示最大的崇敬。
真的很不要臉,頗有本少爺的幾分風範!
看着順杆兒往上爬的王小年,張揚就是一陣牙疼,還真有這樣的極品,睜眼說瞎話。
“看你的年齡應該不到十五吧,八十老母?哼,令堂真是身強體健,六十五歲高齡還能老蚌含珠身下你,當然,對於令尊的寶槍未老,貧僧表示十分的敬佩,不如去你家取經如何,貧僧也想要習的如此武藝呢!”
“啊?”
張揚拆穿了他的話,讓王小年一陣尷尬,不過聽到後面的話,面上露出一抹懷疑,“莫非大師是個假和尚?”
張揚驚呆了,他怎麼知道的,難道說這少年已經看出來本少爺正經的外表下包裹着的一顆淫/蕩的內心?張揚很是警惕,難道他的騷/動已經無法掩藏了嗎?
“啊,是在下魯莽了,大師是就是那得道高僧,怎麼會是假冒的呢!”
張揚的臉色有些詭異,讓王小年頓時一驚,才驚醒了過來,自己現在的處境貌似很不妙,還是不要和張揚貧嘴的好,萬一這位大/爺一怒之下,將自己給那啥了,他可沒地兒去後悔。
“大師,這是您的錢袋,一個銅板都沒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