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憂鬱的竺寒萱以一種並不華麗卻讓李治永遠記在心中的方式退出了李治看似絢爛實則平淡的生活,各自的人生交點似乎已經到此徹底壽終正寢了,收拾收拾略顯感傷的心懷李治又迴歸了故往的生活,那逝去的紅顏只待在每年的清明再憑弔一二了,日子總要像車輪一樣滾滾前進的,心情卻一直談不上好,當然也談不上不好,總之波瀾不驚的起牀、朝會、批改奏摺、回去繼續和自家自從懷了孕後越來越傲嬌的武御姐鬥法,最終的結果不免是李治被三振出局,武御姐撲在李治懷裡含情脈脈的開懷大笑,月有陰晴,人有圓缺,大抵是如此了,連看似大大咧咧的蕭淑然也沒有主動提起竺寒萱這個人,似乎大明宮以前從來沒有這號人一般,詭異但溫馨的默契。
李治心情複雜的可以值得讓最近癡迷上《易經》的金喜善好好研究了,但只要他自己不肯剖開心扉,金喜善這輩子也只能自己畫個圈圈瞎迷糊了,女人的心思男人別猜,因爲猜也猜不着,男人的心思其實也是多變的,這不,長孫無忌、房玄齡、褚遂良、李績、唐儉、溫彥博和崔敦禮這七位大唐內閣宰相攜手而來倒是讓李治除了詫異就是驚奇了。
“臣長孫無忌、房玄齡、褚遂良、李績、唐儉、溫彥博崔敦禮參見陛下。”七人依次施大禮跪拜,看的出是有正經事要談。
“七位愛卿平身吧,不知所爲何事。”李治隨意的揮揮手,放下毛筆,習慣性的端起茶杯回問了一句。
對於這樣的跪拜李治已經很免疫了,還記的小時候當一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第一次跪在李治面前,那種心靈的觸動是難以描述的,似乎自己做了甚麼天理難容的事,嚇得小李治本能的上前扶起老大爺,一番溫言細語倒把老大爺唬得一愣一愣的,感慨晉王陛下如此仁愛,世所罕見,扯了一堆大唐之福陛下之福的奉承話,把個性情單純的廢柴小李治激動的小臉蛋紅撲撲的,時至今日,李治無疑已經脫離了當初廢柴小白的層次,大致一隻腳已經邁入了腹黑的門檻,離登堂入室也只有一步之遙,這一步他準備花大半生的時間去追求。
對於長孫無忌、房玄齡這羣積年的老政客,李治一直是保持不親近不疏離只升不貶的態度的,這類人大多都是開國重臣元勳,吃過的鹽比自己吃過的米還多,和他們玩陰謀太考驗智商和情商,一般情況下李治還得拉上智商變態情商無敵的媳婦武御姐,因此可以因勢利導的以皇權鎮壓,李治絕不會逞能自作聰明和這些隋末兵荒馬亂歲月中走出的狐狽們開壇鬥法。
按照老規矩,作爲大唐內閣第一宰相首輔長孫無忌最先開口說話,“秉陛下,我等來此不問他事,正是爲了即將到來的採選,爲此我等列了一些條例,還請陛下斧正一二。”
“採選?”
這倒是出乎李治的意料之外了,不過倒也在情理之中,若不是南征,這採選怕是早早就該進行了,那批惦記着把自家女兒送進宮讓李治糟蹋的世家豪族們的耐性也差不多耗到極限了。
徒然間,李治覺得自己的心好似開了一扇天窗,陽光燦爛吶,看七大宰相的眼光也溫柔了許多,靦腆的微笑道:“嗯,這個很好,長孫愛卿吶,快,把你們的條例都呈給朕看看,朕一定好好斧正,一定採選出最優秀的女子,絕不能讓採選出一點差錯。”
接過後,甫一眼,李治眼神就是火花四濺。
眉頭緊皺的李治仔仔細細的看了手上拉起來半米長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楷的奏摺,不是埋怨長孫無忌等人把採選範圍縮小了,反而是怨其範圍鋪的太大,這倒不是李治矯情了,因爲按照這份奏摺來看,真的實施下去當算的上民怨沸騰了,李治有點恍然,這算是長孫無忌等人暗藏詞鋒的試探麼?
“長孫愛卿,若依奏摺上所言每年五月朝廷派遣專人領着精通相術的人員,閱視良家童女,還要是姿色秀麗、容貌端莊十三歲以上、二十歲以下之人,尤其是到各地選取文武官員家中的女兒,那些高官的女兒,凡十五六的姑娘都得參加,一個不得落下,簡閱不中,才許出嫁,這是不是有點過了?”
“回稟陛下,大唐採選一貫如此,由宦官採選公卿百官及庶民之家的美貌女子,將她們納入後宮,如此宦官百姓稱之爲‘花鳥使’,陛下乃天子,充實後宮乃順天之舉,臣等以爲官民之家如有隱匿其女,不應徵選者,可處死刑,此爲百姓官員向陛下交付的有生命的特殊賦稅,歷代莫不如此。”長孫無忌說完,其他人都附議,面色沒有甚麼大的變化,皆是理所當然之舉。
“咳咳,這個,諸位愛卿,真的可以嗎?”李治嬌羞萬狀的笑道,聲音不大,正好讓七位大臣聽的清清楚楚。
“自然是可以的,無論是先漢,還是三國、晉、十六國、隋莫不如是,皇帝當有此權力。”褚遂良的聲音很響亮,很機靈的跳出來聲援李治。
找到臺階下的李治當即大手一揮道:“準了,就這樣定了吧,不過死罪就免了,小小的廷杖二十,不要打死人才好。另外百姓家的只在河洛、蘇杭、金陵兩淮一帶採選就可,剩下的全在官家豪門世族中選取,也算是朕愛護子民了嘛。”
“陛下愛民如子,臣等深表佩服。”褚遂良一本正經的拱手道。
“唉…諸位愛卿也是勞苦功高,是爲國之良才架海紫金柱的,朕有此臣子也深表安慰。”李治慌忙搖手謙虛道。
“不不不,還是陛下勞苦功高,臣等不敢居功。”唐儉也皺着圓圓的菊花臉笑道。
“哎愛卿等能知道朕爲天下蒼生付出的心血朕這心裡就知足了,這次採選姑且也只當作一次自我放鬆調解吧,等放鬆完再接再厲熬夜批改奏摺,爲天下兒女造福,爲大唐和諧社會奮鬥終生,讓老有所終,幼有所養,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李治作大義凜然烈士狀,就差淚奔擡高熱血值了。
“陛下有此仁心,天下女子若能侍奉陛下枕蓆,必是人生莫大的福分,得陛下**不若天大的恩惠也。”唐儉一如既往的無恥,無恥的人生總是彪悍的不需要解釋。
“可惜你們不是女子,沒這個機會了。”李治有點感慨,隨後愣住了,再隨後有種妊娠的反應。
下面長孫無忌、唐儉等人沉默中……
“惟其脫俗,所以高遠。”長孫無忌無緣無故開口嘆息道。
“惟其高遠,所以寂寞。”崔敦禮接道。
“惟其寂寞,所有風騷。“李治接口。
“陛下的風騷總是無人能及的。”最後唐儉下了定語,衆人相繼無語,敗退。
等七人下去後,歸海一刀和小桂子馬上轉身笑意盎然的恭喜李治,李治點點頭算是應承着,兩人陪伴李治多年,知道李治開始有的沒有思索一些事情了,又轉身過去,垂目裝死,老實本分的站崗。
採選大致是等同後世的選秀,前者是立法,後者則是自願,本質上不同,表現形式自然也不盡相同,自己的人生太難被複制模仿,想要沒有一絲隔閡的適應還任重而道遠,至少第一眼看去,李治是震驚了,以前是爲皇帝能調動千軍萬馬而浮想萬千,此時卻是真正感受到權傾天下的那種威嚴,不再是口頭上說說了,藏匿適齡女子當處死刑,有如此想法分居然還是當朝宰相,這讓李治竊喜之餘一時間繞不過來彎。
李治晃了晃手裡的奏摺,對小桂子調笑道:“小桂子,十三歲進宮後有沒有想過女人啊,就是那種忍不住撕毀一切焚燒一切的熱情衝動啊,對食過沒有?”
小桂子臉突然泛紅,嬌羞的低下頭,“陛下…,奴婢還是個雛兒呢。”
李治和歸海一刀都是哆嗦着一身雞皮疙瘩,手裡奏摺猛砸過去,忍不住低聲笑罵道:“雛兒你大爺”
小桂子不敢躲,砸中後雙手趕忙接着奏摺,白面無鬚的臉裝可憐誘惑道:“陛下喜歡宮女對食嗎,奴婢可以爲陛下介紹幾對,讓陛下樂樂。”
李治怦然心動,百合,這輩子御姐**shu女蘿莉的都不缺,愣是沒見過百合,讓自家那幾位怕是隻有媳婦媚娘能夠嘗試了,但限於身份,又不太合適,此時聽到宮中就有頓時喜笑顏開的重小桂子扔了一個很男人的眼神,小桂子標槍一樣立正表示自己明白上司領導的指示。
李治輕聲問道:“她們到了嗎?”
小桂子先是搖頭,然後想了想,又點頭,道:“怕是此時剛進長安。”
李治靠在龍椅上,看着天花板上霸氣的五爪金龍,這可不是李治一時惡趣味的“吸血鬼+火雞=霸王龍”,而是傳統意義上的祥龍,騰雲駕霧中精細不失神駿,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意蘊靠着盤桓的姿勢勃然而出,尤其是點睛一筆,聽說當初還請了閻立本,一筆成神,閉上眼如同遊進了腦海中。
“朕喜歡聰明精明的女子,那樣省心,但不喜歡驕傲清高的,以前青衣擡着下巴生活,現在好多了,知道低眼看一下尋常到平庸的人了,不食煙火的時候也看一看別人鍋裡煮的是肉還是糠;小丫頭則有點驕傲,但是很假,小時候瞞着蕭老爺子偷偷跑出去時竟拉着朕赤着腳丫和街邊的小孩在泥水地裡亂蹦亂跳,開心的讓人可憐;喜善嘛,在大非川倉促的要了身子,也沒空多加關懷,但想必夢中還在想念家鄉的,人之常情倒也無可厚非,卻從沒跟朕提過,是個真正懂事的女人;武順武大姐聰明練達風騷yin.蕩,水靈靈的豪放女一個,生活精細講究卻又是所有人中最曉知足者長樂的;麗娘則是外柔內剛,癡憨的愛耍小脾氣,很聰明的女娃卻不愛動腦子,大多時間都用在花癡上了,對外事總是興趣缺缺,性子善良的幾近天真,放在身邊像是一縷讓人驚奇的清茶,初飲一般,回味綿長;上官婉兒古怪精靈,小小年紀也沒吃過苦,於成年人一知半解,喜好開口人生閉口生活的,文采斐然往往也有一鳴驚人之語,但若不加磨練,日後也就一無病呻吟喜愛賣弄風月的世家小姐;至於媚娘,就更不用說了,很自私刻薄有偉岸胸懷的大女人,只要你讓她滿意了,她們十倍的待你,你若惹了她不快活,她能一輩子都記住不忘,百倍的報復回去,真的溫柔起來,媚的你心慌慌的,是個讓人尊敬又懸着心愛戀的俏女人。可是朕是對七宗的女子不抱有啥希望的,至少是現在。”
小桂子和歸海一刀對視一眼,這下子是真蒙了,千年世家的女兒這是先皇都享受不到的待遇,更別說嫡長女了,天下多少人夢裡唸叨的都是這些比公主還金貴百倍的女子,大唐的公主實在是有大志士子避之不及的禍水,駙馬地位太低了,從政也道路艱難,入閣爲相不說沒有可能,荊棘坎坷,難,不過兩人還是把李治對衆女的評語記下來,這些都是常在大內行走的心得,記住每個人的秉性,小錯無大過,李治的評語在一向一針見血,兩人跟隨了這麼多年見了太多也看了太多,身在局外更有一份常人難有的清醒透徹。
李治自嘲笑道:“那七個世家存世太久了,朝中官員盤根錯雜太大,這些世家裡走出來的女孩子漂亮,驕傲,清高,懂得生活,知道琴棋書畫,禮義廉恥從不掛在嘴邊只做給你看讓你明白你和她們的差距,那七位不用見面,朕也能聞出她們那股酸臭的世家女氣味,朕一貫自認優秀但只能算不平庸,不過平時除了懷孕中的媚娘,有哪個女子能得到朕主動討好的,溫柔體貼的那是好男人的本份,但跪着給女人唱讚歌的男人卻連太監都不如,當然站着就不一樣了,那是詩人。也許你們倆會說,世上願意在七大世家女低頭的男人數不勝數,而朕是皇帝自然不能,這話不能算錯,如果朕只是一個平常的寒門士子,有此機會攀龍附鳳少奮鬥幾十年甚至一輩子,哪怕腆着臉也不鬆手,環境決定人生,不過話說回來,這也不是一句‘如果’就說的過去的,小桂子今天朕說這麼多你不明白意思不要緊,將來她們都是你的主子,你要管着大內的方方面面,矛盾不可避免的,朕也不說你要怎麼怎麼樣對待,只把朕對她們的態度說出來,你自己斟酌尺度吧。”
小桂子低頭,哽咽道:“奴婢區區一閹人讓陛下費心了。”
李治搖搖頭,笑了笑:”在朕心中,一直示你爲長輩,但這也只能放在朕心中,若是你犯了事,或者仗着朕寵信你爲禍,你應該知道朕的脾氣。“
小桂子淚水盈眶的跪倒,笑道:“那是候不要陛下多說,小桂子自己剁了狗頭。”
李治柔聲道:“朕不是不信你,只是希望你眼界放開一點,看的遠一點,做宦官也是能流傳千古的,等你有一天朕覺得你能做大事了,夠穩重了,能夠獨立去做一些可以稱作輝煌的事業了……”
小桂子驚喜道:“陛下說的可是當年三寶太監,小桂子沒讀過書也不知道說的對不對,也能建功立業?”
李治突然哈哈大笑:“一會哭一會笑,黃黃狗兒要撒尿,你不累朕都看累了,那三寶太監鄭和是朕編出來逗你玩的,如果你哪天真的有點本事了,朕會考慮的,就怕你不學無術。”
小桂子鄭重的叩首再叩首,道:“小桂子一定做一個留名青史的太監,做太監,要不以爲恥,反以爲榮。”
歸海一刀當先忍不住大笑,李治也是,最後三人一起鬨笑,亂成一團,笑了一陣李治站起來笑道:“把今天的話原封不動的傳給媚娘她們,很快他們就會對上這七個陣容強大註定結成死盟的同盟軍,協約軍得趕快着手製定戰略研究戰術,否則會輸的很慘的。”
這一次協約軍一定會戰勝同盟軍的,因爲勝利的衝裁,一個叫皇帝的早已站在了註定勝利的一方,但李治希望的是自己永遠不要站出來。
“陛下不幫娘娘們嗎?”小桂子好奇的問道。
搖搖頭,李治很堅決道:“不幫,朕只看戲,讓她們變着法子來討朕的歡心,這樣的平衡纔是王道,讓她們一輩子死命的討好朕。”想到開心處,大被同眠,李治就忍不住發出陣陣得意的yin.笑,飄散在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