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蔽空,綿延數十里,當李治率一衆四萬騎兵,丟棄了大批輜重,日夜奔回長安後,見到的就是這個景象,長安城外,綿延數十里,盡是歡迎大唐徵遼軍的文武百官和布衣百姓。
歸海一刀等人都是昂揚着頭,把胸挺得高高的,深怕別人不知道自己胸大肌是多麼發達,就連李靖、長孫無忌等一干老爺子也是不顧一路疲憊,擺出最完美的姿態。
騎在馬上的李治一如所有受歡迎的領袖,臉上掛着最親切的微笑,讓人如沐春風。
俊美瀟灑的風姿,貴不可言的身份,享譽士林的才名,名動天下的戰功,無數光環讓李治看起來真的頗有天使的感覺,近乎完美,此刻感受着李治充滿男性魅力的笑容,長安城外迎接徵遼軍的大姑娘、小媳婦,大聲的歡呼着,高高的朝李治揮舞着手上的錦帕,希望吸引李治的注意。
本來心情不是太好的李治,嗯,有點害羞了,尤其是大唐女子很多都喜歡穿仕女服,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的李治,賊眼中盡是一片雪白,李治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差點就要飛吻了。
等到李治率大軍近城十里時,兩邊的人羣,挎着竹籃子,不斷的往天空中拋着金黃的秋菊,花謝花飛花滿天,馬蹄一路過去,當真是步步生蓮,留有餘香。
“臣妾在此恭迎夫君凱旋而歸。”
“臣等恭迎監國太子殿下凱旋而歸。”
就在長安城外的土地上,武媚娘和長安數百位不同官階的文武百官,也不顧滿地塵土,一股腦全部三叩九拜,行大禮,跪迎李治。
這種近乎五體投地式的大禮,平常除了一些朝會外,私下裡覲見,並沒有如此繁瑣,畢竟皇帝有時也是怕麻煩的。
此刻卻不言而喻,李世民病逝,兩日前謀逆的四皇子魏王李泰又失手被擒,這大唐天下已經十成十的註定落在李治的頭上,此時是來效忠來了。
很是狠狠的盯了盯一身太子妃袞服的武媚娘,可惜人家此時也跪了下去,根本看不到李治的“大獻殷勤”,不過女性強烈的第六感也許能夠感受到此刻李治的怒意吧。
笑意盎然的跳下了馬,後面的大軍見此,也是紛紛下馬,動作整齊劃一,四萬騎兵引得整個長安城的地面似乎都震上三震,極具震撼力。
“太子妃還有各位大臣,平身吧。”
“平身”
很是機靈的小桂子不需要人說,就自主的取代了他的老前輩來喜的職位,響亮高昂的聲音傳遍四野。
果然很有當公公的潛質啊,如果要是有孩子的話就好了,說不定可以成就一個古往今來的“第一太監世家”,這也不是不可能的嘛,世世代代都是太監?李治惡意的YY起來。
“衆愛卿且隨孤入城再敘吧”一臉春風化雨的李治,上前拉着武媚孃的手,對着大臣們揚聲道,大步朝長安城內邁去。
突然的動作,差點將武媚娘拉到,粗魯的動作讓武媚娘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麼,武媚娘咬緊了嘴脣,明眸中充滿了委屈,似乎開始匯聚霧氣,但卻又倔強微微側過頭,吸了一下鼻子,重新微笑起來。
離城門還有一里的路程,李治笑語連連的與身邊的大臣交談着,長孫無忌、李靖等人卻是急急的詢問着長安最近的情況,等聽到自己家的府邸安然無恙才鬆了一口氣,但在瞭解了情況後,還是暗暗心驚。
及至到了宮門承天門的時候,李治突然停步了,身後數萬人也是紛紛止步。
“父皇啊父皇,稚奴回來了,可回來遲了啊,卻沒見過你最後一面啊......”
跪在承天門外,悲從心來,李治淚水嘩嘩的就流了,一眼望去,孝子賢孫,頗爲感人。
“殿下保重龍體,節哀順變啊。”一衆大臣也是紛紛跪倒大聲寬慰李治。
李治很是哭了一場,剛開始的時候還有點做戲的成份,後來是真的哭了,也許一半是爲了父子親情,一半則是爲武媚娘而哭吧。
在小桂子的扶持下,李治站了起來,獨自走在前,一直走向以往李世民的靈柩所在--含風殿。
步入含風殿後,待李治看到李世民靈柩的時候,又是悲從心來,再也忍不住,伏身大哭。
長孫無忌、褚遂良兩人見李治如此悲愴,心中也是寬慰不已,但兩人還是叫交換了一下眼神,兩個人上去架着李治,說:“殿下,現在還不到哭的時候,陛下崩逝,天下震動,殿下必須立即即皇位,以安天下人之心。”
雖然不想表現如此緊急,但李治也明白兩人所說確實有理,醒悟過來,抹抹了眼淚,紅着眼對兩人說道:“那就煩勞二位愛卿。”
“臣等遵旨”
夜裡,龐大的皇宮裡一改往日的寂靜,人聲、腳步聲,不絕於耳,人人各司其職,徹夜未眠。一隊隊六府甲士迅速開進了皇宮,在褚遂良的有效指揮下,各佔據要害部門與宮內的禁衛軍並排警戒,赦令所有的警衛力量安置妥當後,未有李治、褚遂良、蕭禹的聯合手令,一律不準隨便調動。
六府甲士和帶隊的武官,半夜被集結到皇宮,都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甲士們都是第一次入宮,深感皇上的信任和氣氛的嚴肅,個個都精神抖擻,忠盡職守地警衛在各處。
經歷魏王李泰的謀逆,整個長安城禁軍的行動效率都變的比往常快了十幾倍。
皇后所在的興慶宮中,李治盯着躺在牀上昏迷不醒的長孫皇后,緊緊的握着那雙玉手,貼在臉上,淚水止不住的滴落,老半天才哽咽的朝一旁的孫思邈道:“孫老伯,我母后......”
聽李治叫自己孫老伯,孫思邈心中一暖,看着牀上的長孫皇后低低的嘆了一聲,道:“殿下,長孫皇后被陛下的逝世,刺激的心神大傷,微臣已經用了獨家的護心丸吊住了皇后的命,但能不能醒來,微臣實不敢確定。”
李治心瞬間涼了一半,如果連孫思邈也無法治癒,那麼......
再看一眼長孫皇后蒼白的臉,依稀間,李治似乎看見了長孫皇后,臉上薄施脂粉,眉梢眼角皆是春意,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便如要滴出水來,似笑非笑的看着滿臉淚水的李治,心中大愴的李治很是乾脆的俯身痛苦,低鳴嘶啞的聲音,在整個興慶宮中低低的波動着。
即使是孫思邈這樣見慣了人間生死離別的名醫,也不由被李治悲傷感染的連連搖頭嘆氣。
“母后,你千萬千萬千萬不要丟下稚奴啊,稚奴還希望以後能夠領着兒女叫你祖母呢,母后......”
天色微明時,早早得到通知的文武百官已經全部集結在朝門外,不過人數竟比以前少了一半,看來那一夜的殺戮,着實可以說血洗了整個長安帝都的高官貴族們。
辰時,贊禮官引文武百官依品級魚貫地進入殿門。太極殿兩旁的車騎兵衛比平時多了一倍,在各色旗幟下長長地排成兩行。
百官見了,無不震恐肅敬,無敢喧譁失禮者,就連程咬金、大黑子一干老匹夫,也是臉色肅穆,不苟言笑,這樣的表情,一生中都沒有幾次的。
文武百官和還在帝都諸王,及以下六百石吏依次按禮制,東西向分班排列。
這時,長孫無忌、褚遂良等內侍簇擁着李治乘輿,從偏門走出來,諸王和文武百官自覺地跪了下來。
贊禮官拉長了聲音吆喝道:“太子詔令全體平身,令唐臨爲御史臺官來回巡檢。”
唐臨一聽,即出班,在殿中往來巡視,監督禮儀。
李治的安排的很對,唐臨是東宮少保,爲李治的心腹之臣,故讓他做監察御史,維持朝堂的秩序。
頂着兩隻熊貓眼的長孫無忌,白白胖胖的臉滿是疲倦,站在紅腫着李治的旁邊他,相映成趣,深吸一口氣,鼓起胸,長孫無忌扯着嗓子向低下的文武大臣們正式宣佈:”先皇已於五天前亥時崩逝於含風殿,即奉先皇遺旨,扶太子李治登臨大位。羣臣依禮覲見。”
接着,令符寶官進呈神璽,置於御案之上。因爲李世民剛剛崩逝不久,靈柩尚停於含風殿,不宜禮樂,故登基典禮顯得有些沉寂,靜悄悄地進行。
李治在太監的服侍下,把這些大禮服穿戴整齊,他看了看自己,幾乎想咧嘴笑,即感覺有些滑稽,又感覺十分良好。
搖了搖頭,看來皇位真的是個好東西啊,哪怕是心中悲傷,一旦坐上這個位子,擁有爲所欲爲的權力,依然忍不住心中暗喜,自己實在算不上什麼孝子賢孫。
“請新皇登臨大位。”贊禮官唱道。
李治在長孫無忌和小桂子的扶送下,步過太極殿,步過兩邊跪倒一片的文武百官,健步登上九階玉階,然後轉到龍案後,穩穩地坐在昔日屬於李世民的御座上。
“叩拜。”贊禮官又唱道。
緊接着一片衣履的擺動聲,諸王、羣臣一齊跪倒,三叩六拜,磕地有聲,齊聲賀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愛卿免禮平身吧。”
輕輕的呼出一口氣,李治心中不免有點志得意滿的掃了掃殿下的羣臣,待見舅舅和褚遂良忙了一夜,臉色憔悴,怕他倆扛不住,暈倒在大殿上,那樂子可就大了,忙道:“小桂子,給長孫、褚愛卿旁邊賜坐。”
“謝陛下隆恩,微臣實不敢當”長孫無忌和褚遂良趕忙躬身謝絕。
長孫無忌趕緊揮手讓小桂子把凳子搬走了,很是古怪的翻了翻白眼,心說:我的陛下啊,這都什麼時候了,我哪還有空去坐啊。
長孫無忌從懷裡掏出擬好的一號詔令,雙手奉於頭頂之上,小桂子趕緊疾步而下,長孫無忌不爲人注意的對小桂子低聲說道:“桂公公,陛下宣讀前,先蓋上玉璽大印,切切千萬不能忘了。”
小桂子鄭重的點點頭,新官上任三把火,強按下心中的激動,此刻確實萬萬不能出錯啊,捧着詔令從旁邊轉了上去,放在龍案上,將長孫老爺子的話小聲地說給李治聽。
李治掃了兩眼已經擬好的聖旨,看看也沒什麼問題,摸過龍案上的玉璽。
玉璽用玉製成,通體碧綠,方圓四寸,鐫五龍交紐,以黃金鑲補缺角,刻有蟲魚篆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此正是自秦嬴政以來,名揚天下的傳國玉璽,迭經離亂,在李世民當政時,開創貞觀盛世,天下歸心,才由隋煬帝的蕭皇后攜子懷玉而歸。
連老老皇帝高祖李淵都沒有福氣摸一摸,如今李治第一次摸上這個在後世已經只存在與傳說中的神物,還有點不可思議,就這樣,自己就成爲皇帝了?就這樣嗎?
李治把傳國玉璽拿在手裡,左看右看,玩味不已,和氏璧,黃易大大的《大唐雙龍傳》中可說其中藏有什麼龐大的能量,能預示未來,是不是也能讓自己和寇仲、徐子陵那樣牛.逼一次呢?
李治此時心中所思所想,又豈是別人所能想象的,所能理解的,握着和氏璧,一種從來沒有的豪情涌上心頭。
這天下,是我的了,我的時代,終於來臨了。
長孫無忌見李治拿着傳國玉璽在那兒發呆,心中無奈的嘆了口氣,只好上前叩手奏道:“請陛下行璽。”
心中暗暗失笑,微微搖了搖頭,李治這才醒悟過來,把玉璽對了對了上下正反,印盒裡飽蘸紅墨,在聖旨上蓋上了他人生的第一枚大印。
而這枚聖旨日後被收藏進皇宮中包藏,後流失宮外,及至千年後被私人展出拍賣,成爲上帝之劍,千古大帝李治人生豐功偉業最重要的里程碑,被拍出數億天價,被當時已君主立憲制下數百年的皇家所收回。
“褚遂良,宣旨吧”印好後,李治重新正襟危坐了起來。
“諾”
褚遂良跪地拜接聖旨,然後面對文武百官、諸王,朗聲宣讀:“上天眷命,皇帝聖旨:貞觀十七年年十月己巳中時,先文武聖皇帝太宗因病不幸崩逝於含風殿,享年五十三歲。朕奉大行,即皇帝位於柩前。特大赦天下,賜之武官勳一轉,民八十歲以上粟帛,給復雍州及比歲供軍所一年。
太宗大行皇帝聖柩定於壬申日發葬,所有百官軍民等服喪服二十七日,停止娛樂婚嫁。大行皇帝太宗諡曰文,葬於昭陵,謹奉太廟,位列祖宗。
故茲詔示,彼或恃此,非理妄行,國有常憲,寧不知具,宜令准此。”
褚遂良唸完聖旨,羣臣諸王再次伏地磕頭。
看着滿殿跪倒的身影,李治初登大寶的興奮逐漸退了下去,眯起了眼,心中低低的一嘆道:“終於忙完了啊......媚娘啊,你也該給朕一個合理的解釋了吧。”
第一卷結束,這一章寫的糾結啊,小妖對皇帝登基實在不熟,寫的有什麼遺漏,還望各位大大們理解,理解萬歲嘛。收藏啊,要有哦,下一卷“我和我的時代在跳舞”,敬請關注。今天只一章,抱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