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無情,水火無情!”
虯髯客張仲堅身披着蓑衣高站在船尾,看着四周滾滾河水,忍不住惆然感慨。想着老家揚州也時常受水患,涌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傷感:“滿以爲遠走他鄉就能放下一切,現在看來還差得遠呢!”
張仲堅原是揚州首富張季齡之子,與李元吉有着相同的遭遇,出生後因爲太醜太醜,他的父親忍受不住,要將他溺死,但因爲母親的苦苦哀求,才保住一命,長大後練就了一身武藝,行走江湖闖下了天下第一豪俠的名號,後與紅拂女張初塵、李靖結交,號爲風塵三俠。
張仲堅帶着一羣志同道合的奇人異士遠走海外,在朝鮮半島附近的海島定居。因爲豪俠仗義,又帶着一起能人異士,傳授島上居民文化知識,被推爲島主。張仲堅並無稱雄之心,卻有稱雄之才,深知忘戰必危的道理,召集島上精壯之士,習武操舟,以防不測。
果然過不多久,扶桑九州大名佯裝海寇來犯,張仲堅率領島民力挫海寇。四周島嶼分分求援,張仲堅本就義氣爲先,領着島民,將海寇徹底擊潰。
張仲堅也因此戰名揚列島,周邊七十二島皆尊張仲堅爲主,連成一氣,形成了一個島嶼小國,張仲堅也因此當上了國王。
一晃年餘,張仲堅這個國王當得有滋有潤,七十二島也越來越繁華,但很快弊端顯現。
七十二島資源匱乏。原先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七十二島的島民。經歷各種嚴峻的考驗,不斷的消耗,以維持着島上的生態平衡。張仲堅的出現,傳授島民文化科技,將他們凝聚起來,形成了一股壓倒性的力量,打破了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自然規律。毀了島上的生態平衡,以至於出現了資源不足的關鍵問題。
張仲堅也非尋常人,領着國人一個個克服了存在的問題,但是最新冒出的這個問題就不是張仲堅能夠解決的了。
日常藥材不足。
藥材唯有自然生長才有足夠的藥效,七十二島數量雖多,實際上每個島大小有限,個別甚至比釣魚島還小一些。無論如何也解決不了這個問題。
不得以張仲堅只能跨海再度來到中原,以島上的特長珍珠黃金來中原換取藥材。
他們原本打算在登州湊足藥材,返回朝鮮半島,卻不想大唐天下雖定,但畢竟久經戰禍,天下人口銳減四分之三。偏遠地方固然沒了戰事,可發展依然緩慢。大多地方,只能勉強果腹。連吃都勉強,哪能看病,藥店自然開不下去。
不得已張仲堅使海船離開了登州。沿黃河抵達河南孟津口。
這天下太平,長安洛陽兩大都會發展恢復的最快。張仲堅一行人在洛陽輕輕鬆鬆的籌齊了足夠的藥材,還買了許許多多生活必需用品,打算轉道回朝鮮半島。
就在他們打算離去的前一夜,黃河決堤,黃河中上游成了水鄉澤國,停在黃河上的海船,因水位上漲厲害,有被沖走的危險。
張仲堅不得不連夜上船,在決堤這一夜提前上路。
這風雨雖大,張仲堅的這艘海船卻顯示出了足夠的堅韌,在洪水中屹立不倒。
這天一亮水勢小去,張仲堅就招呼着一羣人卓立船頭,儘可能的收集上游飄落下來的浮屍,抱着微弱的希望看看有沒有一線生機,就算沒有也將他們救起來焚燒了,以免成爲魚蝦的盤中餐,更免得造成瘟疫,稍稍的盡些人道。
“師公!”
張暴從船艙裡走出來,“船老大問你現在是直接出海回家,還是在什麼地方停泊。”
張仲堅回頭道:“回去吧,大唐新立,遇到這種災情,他們會竭盡全力救災的。我們留下來也無濟於事,島上的居民還等着我們的藥呢。”
“大人快看,那裡好像有個人!”突然一個水手大叫了起來。
張仲堅兩步一邁,來到了水手身側,順着水手指的方向遠遠望去:在他們船的右側百米處有一根斷裂的大枯樹,枯樹上正趴在一個女子,也不知是死是活。
“準備麻繩,告訴船老大,右轉舵!”
張仲堅毫不猶豫的虎吼了一聲,偌大的海船緩緩右移。
張暴疾步將粗長的麻繩從艙內拿出。
張仲堅一把奪過,將一頭以獨特手法綁在身上,一頭丟給張暴,整個人扎進了滾滾黃河,在鑽進水中之前,留下了一句話:“拉緊了。”
張仲堅江南水鄉長大,自幼就習得一身了得水性。加上武學修爲進入超凡脫俗之境界,氣脈悠長,肺活量強如野獸。這湍急的黃河之水,竟然阻礙不了他的身形,以迅捷如游魚般的速度逼近遠處的溺水者。
伸手抱住枯木,張仲堅也長長的吐了口氣,他們南行了一夜,避開了災區,水流最湍急的地方。但那大自然的力量依舊給他帶來十足的困擾,只是遊個百米竟然趕到了疲累。
“姑娘,姑娘……”張仲堅空出一指手來推了推溺水者的肩膀。
溺水者咳了兩聲,微微移動着腦袋,露出了一張青紫沒有半點臉色五官絕美的一張臉,無力的張着櫻桃小嘴:“救……救……救我。”
張仲堅沉聲道了句“得罪”,想要將溺水者抱過來,用了些力卻發現抱不動。
溺水者那修長的雙臂死死的卡在了枯樹上,動都動不了。
張仲堅心中恍然,若非如此抱着枯樹,也活不到現在,當下也有些爲難:這個姑娘明顯失去了意識,只是出於本能得呼救本能的抱着枯樹,他若強行掰開,十有八九會將那細小的手臂給掰斷了。
略一思索,目光落在了枯樹上,怒喝一聲,一拳至上而下,半米粗的樹幹竟然應聲斷裂開來。在沒有重心漂浮在水上無處受力的情況之下,張仲堅竟然一拳就打斷了半米粗的大樹。
枯樹斷爲兩截,溺水者也無法繼續趴在樹上,環着的雙手從段烈初脫開。
張仲堅及時將溺水者拉住,在張暴以及一干水手的奮力下,兩人救上了海船。
張仲堅躺在甲板上,喘着粗氣,道:“讓鈴兒跟大娘幫個手,用熱水給這個姑娘洗個澡,換身乾淨的衣服。還有事先裝備好傷藥,讓鈴兒看着塗抹上去。再去把裡艙空出來,給那位姑娘居住。”他說着心下也有些慶幸,還好隨行的人物中有負責做飯的一對母女,不然就麻煩了。
張仲堅休息了片刻,體力得到了恢復,也回艙裡換了一身乾淨衣服。
“師公!”張暴來到了艙外:“王大媽叫你過去一下,說那位姑娘有些危險。”
張仲堅沉着張臉,大步趕往了裡艙,溺水者已經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服,身上臉上的污跡已經洗去,原本絕美的臉上更加豔麗。
鈴兒坐在牀頭,手中端着一碗薑湯,一點一點的喂着。
廚娘王大媽見張仲堅走進來,迎了上去道:“大人,你姑娘的左小腿應該是被鐵鏽的鈍器劃傷了,浸泡了河中髒水,現在腫了起來。”說着又來到了牀前,掀開了被子的一角,露出了小半條泡脹了的小腿。
張仲堅目光落在了小腿上,面色微變,只見小腿左側有一塊刮痕,看不出是什麼傷者的,但因傷口發炎,皮肉長時間泡水脹鼓,傷口好似外翻的嘴脣,細小的小腿腫的都快趕上大腿了。
他上前細細查看,表情愈發吃重,肅然道:“張暴,你去我房中把生肌粉給我拿來……”說着獨自一人,囔囔自語道:“這種傷口,一個不慎,發展成七日風,那就神仙難醫了。”
七日風又叫破傷風,這個病就算是在現代,只要診斷出錯都是必死絕症,古代更是如此,感染之人差不多七日必死,根本沒得醫。
張仲堅行走江湖,刀頭舔血,見過不少鐵器傷口,也不只一次親自體驗讓鐵器所傷,傷口發炎的情況。對於這種傷口的瞭解,比之一般大夫還要有經驗,一眼就看出了對方這小小傷痕的可怕性。
伸手按了按傷口,發現對方肌膚溫度奇高,長吐了口氣道:“這不是一般的麻煩,傷口已經感染到了肌肉,又失血過多,肌膚又發燙發熱,多病一體,情況很是危急。這種病症,一般的大夫根本看不好。”
張暴將生肌粉拿了過來,正好聽到這話急道:“那該如何是好?對了,聽說中原有一個神醫叫孫思邈的,有着妙手回春,白骨生肌的本事,要去找他嘛?”
張仲堅將先不答話,細心的將生肌粉灑在患處,搖頭道:“她這種情況拖不得,若是平常。我們可以將他送往長安,走水路快捷,能夠趕得及。以青衣的關係找個御醫,不是問題。不過黃河決堤,無法逆流而上,就算走陸路也要繞個大圈。不如回島……告訴船老大,順流加速行駛,儘快回島。”他最口一句是對着張暴說的。
與他一同遠走海外的有一個江湖郎中,醫術不俗,最擅長醫治刀劍創傷。在他還年輕的時候,就多次將他從鬼門關拉回來。
鈴兒這時道:“這位姑娘先前一直說什麼長安、成親什麼的,聽不太清,我擔心她醒來不願意跟我們去海外。”
張仲堅毫不猶豫的道:“人都要死了,還去什麼長安。我既然把她救了,就有義務醫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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