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侯傑懂點兵法就知道平陽完全是瞎扯,伏牛山脈綿延千里,派兩萬大軍深入其中包圍其中最險峻的一座山峰。那需要耗費難以計數的人力與物力,是根本不划算也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不過侯傑是個江湖粗人,四十好幾了,也就能寫幾個字的文化水平,從未接觸過兵法軍事,哪裡懂得軍事消耗這種問題。只是知道平陽身份地位顯赫,調個兩萬兵馬輕輕鬆鬆,也不懷疑什麼,心中在權衡着得失。
江湖中向來不缺少能打的好手,只要有點名氣的人物都有兩下子,缺的是有各種長處的奇人異士。比如易容、輕功、下毒等等在某一方面有着特殊能力的好手。
侯傑天賦異稟,生下來的時候手臂就如猿猴一樣較之一般嬰兒長上一截,因爲長的異於常人,自幼受他人恥笑,他的母親爲此特地搬到人跡罕至的山中居住,獨自一人將他拉扯長大。
侯傑所居住的山林生活着一羣野猴子,他幼年的玩伴便是那羣猴子,效仿猴子蹦跳,以至於本來就異於常人的骨骼無形中受到了影響,年紀小小就帶着如同猴子一樣的駝背,手足欣長,身子卻因爲駝背的關係有些短小,到了定型的年紀,個子不過一米六五,但是他的單手臂長卻有一米二,身子稍微彎曲手臂就有觸碰地面。
侯傑生活山嶺,又與猴子爲伴,便如人猿泰山一樣。在山林中習得了一生攀爬的絕技。登山涉水,爬樹翻牆如履平地。在他二十歲的時候,遇到了一個江湖異人。從而走上了江湖路。
一般而言練武之人需要自幼打好根基,經過常年累月的磨練,才能取得成就,高人一等。二十歲骨骼定型,塑造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因爲侯傑在叢林中長大,無形中的將訓練帶入生活,在不知不覺練就了一身出類拔萃的輕身功底。在學習上層的輕身步伐技巧,短短三年,便或成功。幾乎沒有他爬不上的樹,攀不上的懸崖絕壁,更別說是潛入他人府邸了,那種低難度的事情在他而言就如吃飯喝水一樣容易。也獲得了沖天猴的美譽。
侯傑因這一身特殊的技巧讓司徒傷看中。他需要一個類似於侯傑這樣在任何時候能夠潛入任何地點查探訊息打探情報甚至下毒的能手。也就動用了非常手段,將侯傑的母親“請”到了伏牛山暗殺營的巢穴。侯傑自幼與母親相依爲命,不得不聽從司徒傷的號令,違心的爲他效命。
侯傑爲人還算正派,也非心甘情願的爲司徒傷效力,一沒任務就展開對暗殺營的調查,並且利用自身能力,翻山越嶺。開拓了一條通往暗殺營背後的密境,打算尋找一個機會將母親救出來。
因爲事關重大。侯傑不敢擅自行動。司徒傷爲人狡詐兇狠,讓他察覺出一點點的問題,他的母親都可能有性命之危。
卻不想所有心思都讓羅士信、平陽看穿看透。
侯傑目光在羅士信、平陽身上掠過,又重新回到羅士信身上,眼中沒由的燃起了點點希望。自從技成以後,他走南闖北,藏身影跡從未讓人察覺過,更別說讓人生擒。最危險的一次,莫過於司徒傷領二十人伏擊他,試探他的能力。用司徒傷的話說就是“連簡單的包圍圈都逃脫不出,也是浪得虛名,廢物他不需要。”那一次有心算無心,也算是危險,但他最後還是逃脫了。不過等待他的卻是母親被擒,不得不委曲求全,成爲司徒傷的棋子。
但是羅士信卻在無心之下發現了他的存在,並且還與平陽聯手,讓他毫無還手之力的成爲階下之囚。
“好吧!我應你便是。”
侯傑咬了咬牙,決定賭上一把,就憑羅士信所表現出來的實力,“我信你們能救出我的母親。”
羅士信毫不猶豫的迴應道:“我羅士信從不辜負信我人的信任。”
伏牛山脈地處中原腹地,綿延八百餘里,規模巨大,山勢異常高峻雄偉,形如臥牛,故稱伏牛山。伏牛山有三大主峰,分別是雞角尖、玉皇頂、老君山,暗殺營就藏身在老君山之中。
羅士信、平陽一決定行動,便刻不容緩,當即命人將平陽潛伏四周的門客聚集起來。
才半夜功夫,山坳裡已經聚集了百名好手,他們衣着樣式隨意,但一個個都有着不俗的實力氣度,令羅士信大感意外。
平陽頗爲自得的道:“我的門客,放眼長安,稱第一也不爲過。”原來平陽對於坐下門客採用的是階梯管制,將門客如臺階定位身份,地位越高每月的俸祿福利待遇越好,以此類推。每兩個月,平陽會組織一場比試,以淘汰舊人,補充新鮮血液。此番奉命前來的一百人正是門客中位列前一百名的人物,都是經過毫無虛假的比試挑選出來的精英,實力非常強悍。
侯傑見己方憑空多了百名生力軍,信心也提高了不少。
連夜帶人從人跡罕至的小道上山,一行人都是個中好手,翻山越嶺奈何不得他們,登山的速度極快。唯有侯傑有些後繼無力,平陽那一箭射穿了他的小腿,雖然沒有傷到骨頭,短期內想要恢復如初卻不可能。強撐了一段路,便大汗淋漓,身體難以維持平衡。
羅士信一把將侯傑背在身後,笑道:“這樣快一點!”他天生神力,背個百來斤的活人登山,並不能給他帶來多少麻煩。
侯傑見羅士信毫無忌諱的將被背在身上,對他如此信任,眼中也流露出一絲絲的感動。
其實他是想多了,羅士信的性格不會輕易信一個人,只是想早一些行動讓遠方的裴青衣少一點危險。至於侯傑,他全然不覺得對方有那個實力能夠給他帶來威脅,即便是在他後背。
上伏牛山不難,但隨着登老君山連羅士信也走的有些吃力。
他們現在走的這條小路穿梭於密林惡水之間,道路狹窄,只容一個人通過。
侯傑所指的根本就不算是路,而是由虎豹走過的獸徑,荊棘叢生,險峻異常。
羅士信手持唐刀開路,劈開各種傷人的荊棘,邊趕路邊道:“也虧你能找到這樣的路。”
侯傑苦笑道:“伏牛山在太平盛世向來是文人墨客的旅遊之地,聞名中原數百年,有什麼小道早就發現了。暗殺營他們在通往營地的必經路都設有暗哨,山上又留有逃跑後路,正面很難攻破。也只有這種虎豹過山時踏出的獸徑,才極爲隱秘,無人知曉。”
走了一個晝夜,一行人來到了一處山崖下,侯傑指着將近三十米高的山崖道:“只要攀上這崖頂,就是暗殺營的營地後方。”
看着高聳的山崖,羅士信失聲道:“這怎麼爬!”在他面前的山崖幾乎是筆直的,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半山腰倒是有一兩棵頑強的勁鬆。
侯傑笑道:“既然帶你們來,自然有辦法讓你們上去。”他來到山崖最右邊,從右面的荊棘叢裡捧出了了十多根細長的大約兩指粗的短棍,在山壁上摸索了一陣子,將短棍插了進去。他扭過頭來道:“我知道這山崖不是一般人上不去,所以花了兩年的時間秘密的鑿出了一條小徑,直通山頂,本是打算有朝一日能夠揹着母親從上面爬下來,想不到會用在這個時候。”
羅士信順着短棍孔向上尋找,以他的目力勉強發現了幾個小洞,若不是知道這些小洞的意圖,真無法想象這裡竟會有條通天道。看着筆直的山壁,看着又木棍搭起來的梯子。任是羅士信也不得不感慨要做到這一切的難度,望向侯傑的目光帶着小小的敬佩:這傢伙真是個奇人,不知能不能爲我所用。
羅士信就算見到平陽的百餘門客都無招募門客的心思的,但是侯傑卻讓他動了此念。他不缺能打的手下,缺的就是侯傑這樣的人物。可以想象行軍作戰,若有侯傑這樣上天入地的猴子打探情報,尋找路徑,那在軍事上能夠取得多大的便利。
“我們黎明前夕=殺上去,現在好好休息!”羅士信下了命令,將平陽叫到了一邊,低聲道:“等下上去的時候,殿下可否分一些好手保護侯傑的母親?”
平陽頷首道:“我明白,侯傑此人至孝,應該不是什麼壞人。更兼身懷絕技,武功不怎麼樣,但這一身絕技怕是青衣也未必比得上,值得拉攏。”她也動了拉攏侯傑的念頭,但見羅士信也存有此念,也不去爭了。
黎明是人類最鬆懈最困睡的最死的時候。
懸崖絕壁,無力攀爬,但有了落腳之處,以羅士信、平陽以及他麾下的一干門客的身手,爬上三十米高崖卻是不難。
一行人上了山頂,羅士信低聲道:“你的母親在哪裡?對方首腦的屋子在哪?我們兵分兩路,一路救你的母親,然後放火製造混亂,另一路擒賊擒王。”
侯傑更是感動,很利索的指明瞭去處。
羅士信本欲讓平陽帶隊,平陽卻搶先一步道:“武豹,你帶着人跟侯傑救人。”一句話,不容置疑的表明了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