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士信他們安然的抵達慶州,卻留下了滿目狼藉,一片荒蕪的阿史那部落以及傷亡慘重的粘怗部落,還有一地的驚恐。
因爲這次誰也意想不到的襲擊,在突厥掀起了軒然大波。
尤其是挨近慶、綏、延三州邊界的突厥部落,上上下下都驚呼着惡靈來了,中原的“”已經向他們伸出了尖利的爪子,兇殘的惡靈,意圖逐一將他們吞併吃下。
他們一邊向先前的頡利求助,一邊意圖召回隨着頡利出戰的部落勇士,同時還數倍加強了戒嚴,以防羅士信再度襲來。
羅士信這強而有力的一擊,也讓突厥嘗試到了恐懼威脅的滋味。
頡利在草原上橫行多年,根深蒂固,實力終究要勝於突利一籌。經過半年的休整養精蓄銳。這新一輪的交戰,他已經取得了初步優勢,就等着時機來臨,一舉將突利這個反骨仔殲滅了。
就在這關鍵的時候,輪番刺激接憧而來。
先是得到樑師都的救援,說羅士信在邊境陳兵練兵有意攻打朔方。
朔方一地水草豐美,還挽扼大唐的門戶要地,對於突厥也有着極其重要的戰略意義,步克丟失。正考慮着大唐是不是真的意圖強取朔方,考慮要不要派遣一支兵馬支援一下,免得朔方這個軍事要地讓大唐奪了過去。
還沒等他想出所以然來,羅士信兵襲粘怗部落,搗毀阿史那營地消息傳到了他的面前。
緊接着又收到了多個部落的求援,信中莫不是要將部落的勇士調回,防止羅士信再度襲來。
一連串不好的消息傳來,直接讓志得意滿的頡利傻眼了,好半響又是憤怒又是不甘的破口大罵,“羅士信這畜牲,處處壞我好事,難道便是老子的剋星不成!”他怒不可遏,同時心中暗恨:自己真是弄巧成拙,突利作爲新生勢力,兵力遠不及他,便打算此次強行取勝。特地調動了各處部落的兵力,卻不想讓羅士信鑽了控制,襲擊了他們的後方,給他們帶來了莫大的恐慌,真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念及此事,他幾乎要嘔血。
“汗王,叢禮可汗、忽而可汗、烏默可汗……一併求見。”
大帳外傳來了親信的聲音,他一連報了六個可汗的名字,與他手中的收到的部落求援信一般無二。
頡利搖頭苦笑,長嘆了一聲道:“讓他們進來。”
一得允許,阿史那叢禮、粘怗忽而、烏默等人先後涌了進來。
“汗王,你要爲我做主啊!”阿史那叢禮最爲悲慘,兒子先死在前一仗中,想着此次爲兒子報仇,在頡利的教唆下,一口氣調集了麾下的所有拓揭、侍衛之士,只餘下小部分的控弦之士護衛疆土。爲了給兒子報仇,他的兵將衝殺的最狠,損失的也最爲慘重。結果這邊還沒有取勝,大後方卻讓羅士信一舉搗毀,牛羊馬兒什麼的都成了對方的戰利品。想着自己多年的努力奮鬥,幾乎損失過半,一顆心是拔涼拔涼的,一個五十歲的大男人,淚水都嘩啦啦的往下流了。
看着自己這位叔父,頡利也泛起同情之意,咬牙切齒道:“叔父放心,我與羅士信、突利不共戴天,你的仇便是我的恨。我一定會將他們的腦袋砍下來給你當漆成溺器,尤其是我那兄弟,死的更是悽慘。此番一但得勝,我便與他不死不休。”他刻意提起阿史那叢禮那死去的孩子,便是想激起他同仇敵愾之心,將他留下來繼續對敵。
阿史那叢禮悽慘的搖了搖頭道:“部落被毀,子民被殺的無處安身,曝屍荒野,成爲鳥獸果腹之肉。幸運逃的無家可歸,四散而逃,或爲馬賊所劫或爲他族所擄,全因我報仇心切導致一切。這大錯鑄成,再不回去彌補。我如何面對將可汗位子傳給我的阿爹?望汗王批准,阿史那叢禮撤軍回去召集四散的族人,爲今年冬季早作籌備。”巢穴被踹,阿史那部落經濟物資損失慘重,肯定無法渡過今年冬天,他目前也只能早作準備,聽天由命。
頡利搖頭長嘆,只好道:“叔父一路小心,你也是爲我突厥才受此損失。我頡利會予你一定的補償,助你渡過這個冬天。”
阿史那叢禮之後,粘怗忽而、烏默等突厥可汗也先後告辭,都說受到了羅士信的威脅。
這也是草原民族最無法控制的地方,個個部落固然會奉一人爲主,但是他們都以自己的部落爲先。爲了自己的部落,能夠無視違抗突厥汗王。
頡利也看出了這個制度對他權勢的不利,特地重用趙德言、羅藝等漢人爲官,便是想着將中原的那一套用在他們身上,改變突厥這種各自爲政的情況,建立一個如同漢人王朝一樣的突厥國家。只是到目前爲止,突厥上下部落,沒有幾個吃他這一套的。
頡利允許了阿史那叢禮離去,也沒有理由拒絕他們,好言相勸無用,也只能鬆口。
原本佔據絕對優勢的頡利一下子側走了好幾個部落,兵力反而呈現了些許劣勢,比不上突利了。
頡利本來將勝的形勢一下子變得微妙了起來。
突厥如此憂傷,在關中的唐王朝得到這個消息就是欣喜若狂了。
李世民亦想不到羅士信會如此順利,那豐厚的成果讓他這位大唐王朝的太子,整個王朝的真正主事者都看着眼紅。
“兩萬頭羊,三千多有牛,還有一萬多匹馬……”李世民看着這個數額,心底那個悔呀,只恨不得能夠吃一個後悔藥,將原先說過的話給吃下去,悶在肚子裡。
羅士信與李世民在暗地裡有着約定,爲何更好的激勵邊兵將士,所搶奪來的物質由他全權處理。
李世民當時在想,邊兵疲弱,便是從中挑選拔尖驍勇之士,數量也是有限。草原上是遊牧民族突厥的天下,羅士信以打游擊的戰術以戰養戰,實行搶掠,所獲得的物資絕不會很多。
就如突厥入侵他們一樣,突厥掃蕩一圈,然後讓他們打回去,清點各地損失,只要他們能夠取勝,損失並不如想象中的巨大。
李世民這裡就失算了。
他固然料想到羅士信會藉着頡利、突利雙方大戰的時候發動攻勢,卻不知阿史那叢禮會調走部落裡的所有勇士,以至於白白便宜了羅士信。此外大唐自從一家獨大之後,突厥幾乎連年入侵,每個夏末秋初的時節,邊境必聽突厥爲禍。
在邊境生存的百姓早已習慣,也養成了防備突厥的習慣。每到夏末的時候,便將值錢之物藏起來,或者整理出來。一聽聞突厥來襲的消息,或是帶着值錢的躲到城裡或是逃到山上。這躲突厥早已躲出經驗來了,突厥想要獲得大豐收,自然是不大可能。
而突厥自隋朝沒落以後,一直強勢,力壓中原,從未有過被中原人搶掠的經驗,沒有任何防範,自當損失慘重,讓羅士信賺的盆豐鉢滿。
“你們說有什麼法子,讓我這個姐夫將到手的東西給吐出來?”李世民左右瞄了房玄齡、杜如晦以及長孫無忌一眼,一本正經的說着,想着那豐厚的收穫,也顧不得要臉不要臉了,反正三人都是他最爲信任的人,也不怕他們傳揚出去。
房玄齡有些汗顏,燦燦道:“這個不太好吧,畢竟大將軍與殿下有過約定,現在見大將軍收穫豐富就想要反悔,傳出去對殿下的聲譽不好。”
“我當然知道。”李世民毫無廉恥的道:“所以需要你們想想辦法,讓他自己毫無怨言的上繳出來。若非我手上拮据,誰願意出爾反爾?三千多頭牛,將這些牛歸爲官牛,在租給百姓耕種。足足能夠多開墾萬畝田地,讓一城的糧稅翻個三倍還不止。還有羊馬,細心培養,能夠盛產多少羊奶馬奶,生出多少小羊馬駒”
“殿下,安排我出使慶州,屬下有計策讓大將軍心甘情願的將牛羊交出來,至於馬兒,還需看情況而定。”長孫無忌眯眼笑着,一股老謀深算的模樣。
李世民大喜過望,笑道:“還是輔機胸懷良謀……”他正想下達命令,卻得知有公文從慶州傳?來。
李世民先將任命放下,讓人將公文送上。
願意爲還要忍受那橫七豎八的醜字,卻發現公文裡的字跡寫的極爲漂亮,一筆一劃,大有名家風采,忍不住到了一聲:“好字!”
看着公文的內容,李世民突然“哈哈”大笑,“這一趟輔機不用去了,我這姐夫,看起來有些大老粗,實際上還是很關係國家大事的。自己我大唐需要牛羊,特地將剩餘的所有牛羊都送給大唐了,還是很不錯的。”
長孫無忌怔了怔,苦笑道:“大將軍如此大方,只怕殿下不好在問他要馬了吧!”
李世民心中恍然。
房玄齡忍俊不禁的道:“只怕大將軍早已料到殿下會虎口奪食,特地將他們不需要的牛羊來封住殿下的嘴,以留下需要的戰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