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草原。
突利帥帳。
阿史那叢禮的滅亡,頡利決議退讓,放棄朔北草原。
此舉在草原內部起了軒然大波,突利更是藉此機會,散發輿?論攻勢。
漠北草原的歸屬,這個是剪不清理還亂的環節。
其實也就是一句話,強者爲尊,誰強就是誰的。根據最早的記載,朔北草原應該是犬戎國的,後來匈奴崛起,也就成爲了匈奴所有,秦漢隋都曾將朔北草原收爲即有,但都在落魄的時候,讓草原民族強佔了過去。便如後世的爭議領土一樣。不管是中原人還是草原人都將這塊地方視爲是自己所有的。
頡利放棄朔北草原,等於是將朔北草原拱手送給大唐,這無疑是賣?國的行爲。就算是在古代,這種行徑都是極度讓人鄙視不齒的。
頡利本就因阿史那叢禮的滅亡而實力大減,現在又將突厥人的地盤送給了宿敵唐朝,更是受到各種置疑,與如日中天的突厥部落有了鮮明的對比。一時間反叛頡利,投奔突利的比比皆是,直接將突利推向了草原的高峰。至此突利的實力,真真正正的勝過了頡利,成爲了突厥的無冕之王。
因爲實力膨脹,突利也不再留有任何的餘地,高舉起了從唐朝那裡花費大價錢討要回來的狼頭大纛,自稱起了突厥汗王,與頡利鼎足而立,將北方草原一分爲二。
突利志得意滿的時候,卻受到了一記當頭棒喝:唐朝以鑌鐵不足爲由,成倍提高了鑌鐵換牛馬的比例,比之原來的比例翻了兩倍。至於精良武器。更是將比例提高了五倍。
“他們怎麼不來搶?”突利憤然的拍案而起,眼中怒火中燒:他現在是突厥汗王,手中的能夠調動的兵馬已經勝過頡利,掌控的草原也不遜色前者。現在頡利受到了各方面的危機,正是他乘勝追擊一舉奠定突厥汗王至高地位的時候。需要大量的鑌鐵利器。可是唐朝在這個關鍵的時候來這麼一手,着實讓他心中窩的慌。
“可惡!該死狡猾的漢人,等我消滅了頡利老兒,坐穩汗王之位,定要你好看!”突利放下了狠話,面上卻依舊是愁眉不展。全無辦法,唐朝的冶煉技術太過高明,他們突厥遠遠比及不上。唐朝製造的利器,不但殺傷力強大,還持久耐戰。不易嘣口,着實好用。但是唐朝的刀劍一但嘣口,他們卻沒有那個冶煉技術重新鍛打修補,只能以粗糙的打磨方式,或者以突厥的冶煉技術進行修補,甚至回爐重造,以恢復兵器的鋒利。
這樣也破壞了兵器的本身質地,造成了利器成爲朽物的情況。
陣仗交鋒。本就應該將所有的優勢發揮極致,才能最有把握的取得勝利。
爲了接下來至關重要的一戰能夠再次取得勝利,突利打算下一次血本。大數額的購買唐朝的利器,以作取勝資本。但似乎是出於報復上一次的提價,唐朝那邊以同樣的藉口理由,將兌換比例提高,而且提高的的極爲誇張,讓他們無法接受。
一時間突利亦覺得後悔起來。不應該過早的與唐朝攤牌。
對於唐朝這個答案,最憤怒的便是歌邏祿思力了。
他們心懷不軌。意圖借刀殺人,將羅士信留在草原上。卻讓羅士信先下手爲強,將他們一衆盡數誅殺。
爲此歌邏祿思力沒少逼着突利讓他向唐朝施壓,調查清楚嚴懲羅士信。
結果唐朝那邊很淡定的傳來消息,歌邏祿迦在於羅士信會面之後,兩人相逢恨晚,痛快的聊了半宿,方纔依依惜別。也許是在回部落的路上,遇到了突厥的襲擊,全軍覆沒了。
大唐一口咬定是如此情況,他們也找不到證據證明。儘管知道羅士信是最大的嫌疑,卻也拿不出什麼證明。
突利也是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寬慰着歌邏祿思力,勸他節哀順變。
現在大唐刁難起了突厥,歌邏祿思力新仇舊恨涌上心頭,怒喝道:“汗王,這李唐分明是在戲耍我們,沒有將我們看在眼底,我們定要讓他們知道厲害。”
突利眼中也閃現厲色,哼聲道:“放心,明年,只要我們收拾了頡利老兒,必將召集全族勇士,讓李唐知道。我突厥纔是最強大的民族……”
歌邏祿思力也知此時不是與唐朝決戰的時候,不再多說,但是念及自己的兒子,心中就有着說不出來的滋味。
“汗王,好消息!”
突利正爲與唐朝的關係苦惱的時候,突然聽到了有好消息,精神一震,讓傳訊的人進大帳來說話。
一名裝束有些怪異的男子大步走進了大帳。
突利認出了來人,他叫劉虎,雖然有着漢人的名字,卻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突厥人。因爲在朔方長大,精通兩國語言,被他派到了慶州,注意羅士信的動向。因爲一直化妝成漢人的模樣,來到草原才匆匆換成突厥牧民的樣子,顯得很是古怪。
“難道李唐真如我希望的那樣,放棄了朔北草原?”突利眼中一下子露出了熾熱的神態。
歌邏祿思力神情也是大動,眼中閃過點點貪婪。
突利自從上次因爲羅士信無意間的相助,以至於反敗爲勝,打敗了頡利。
一邊琢磨着羅士信是唐門突厥未來的勁敵,一邊打算再次藉助羅士信的力量,對付頡利,對於羅士信的舉動也就格外關注起來。
這頡利撤出朔北草原,面對朔北那豐盛的草場,突利自然是心動不止,更加關注朔方慶州的動向,看看大唐對於那片草地感不感興趣。以農耕爲主的王朝,田地對於他們來說,原本草場更加重要。如果他們看不上那片草地,豈不正是便宜了他?
至於會不會落得跟阿史那叢禮一個下場,突利倒是不那麼擔心,畢竟他與頡利不一樣,怎麼說也算是盟友關係,不會說打就打。若能接手那塊草場,適當的加深一點與唐朝的關係,也不無不可。
因此他早早的將目光投放在了朔北草原,特地讓劉虎負責留意關注。
“這個目前唐朝是沒有任何的舉動,朔方的兩個長官在頡利放棄朔北草原之後,對於朔北草原不聞不問,只是很用心的修葺着朔方,治理着朔方的事物。確實對朔北草原沒有興趣。小的說的好消息到不是這個,就在不久前慶州發生了一件大事,慶州都督羅士信因爲越權犯忌給撤了慶州都督的職位。”劉虎這話音一落,突利、歌邏祿思力同時驚呼出聲來。
“怎麼可能?”
“你說的是真的?”
兩人互望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興奮。
唐朝的邊軍向來不堪一擊,近來如此囂張,全因羅士信一人之故,羅士信這被撤了職,邊軍還有什麼指望?
他們就算佔了朔北草原,邊軍又能拿他怎麼樣?
突利壓下心中的興奮,道:“這李唐不會這般不智吧?要撤羅士信這樣的大將?”
“這不奇怪!”劉虎對於自己打探到的消息,極爲自信,言語輕快的道:“羅士信犯的是忌諱,中原人最講究這些。只要犯忌,不管你多大的官,都要受罰。再說羅士信的功勞那般大,遠在朝廷的皇帝大臣,怎麼能夠安心。他們中原早就有一句飛鳥盡,良弓藏的話了。抓着他的把柄,這不罰都沒有理由。”
他自詡在朔方長大,讀過漢人的很多書,賣弄起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突利固然存有一定的疑惑,不怎麼信劉虎的解釋,但是羅士信受罰革職這種事情,應該不會有假,心思跟着活絡起來。
“汗王!”歌邏祿思力迫不及待的道:“中原人不識貨,無視朔北草原不說,還砍了自己的臂膀。這種真神恩賜的機會,不好好把握就太對不起真神的眷顧了。我願意領族人進入朔北草原,將朔北草原給搶回來。”
“這個……”突利有些意動,但擔心徹底的激怒唐朝,得不償失。
歌邏祿思力卻道:“李唐打什麼鬼主意,三歲小孩都能看的出來。他想讓我們與頡利斗的你死我活。在這個目的沒有達到之前,是不會輕易出兵打我們的。何況頡利自己撤出了朔北草原,有沒有將朔北草原送給李唐。李唐也沒有道理說朔北草原就是他們的。我們先到先得,就是我們的。”
突利長身而起道:“可汗說的有道理,頡利將朔北草原放棄了,我將草原奪了回來。這消息傳開,支持我的一定會更多。就這樣了……思力可汗。你先一步入駐朔北草原,阿史那叢禮的草場就是你的草場。另外的,我另有安排。”
歌邏祿思力喜不勝喜,再三道謝之後,迫不及待的離開了王帳,屁顛屁顛的佔地盤去了。
“消息傳的很及時!”突利從懷中掏出了一顆珍珠,丟給了劉虎,當做獎勵,道:“你回去,繼續留意朔方、慶州的動向,看看信任的朔方都督是什麼人物,能力如何。爲他辦事,絕不虧待你。”
劉虎喜不勝喜的將珍珠藏入懷中,此時此刻他沒有想到,就在他急着邀功的離開時候,被撤職的羅士信卻拖家帶口趕去朔方赴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