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士信自與平陽公主結識以來,平陽雖然貴爲公主,卻一直默默的幫助他:譬如對付尹阿鼠,又如樂平外的妥協配合,再如與李藝爭鋒時候的偏袒。
有這份情在,羅士信斷然不會坐視平陽如此死去。
“陸大夫,你迅速將治療公主所需要的珍貴藥材列個清單,我讓人八百里加急送往長安,並且表明情況,讓陛下遣御醫帶上藥材來左人城支援……李郡王,我需要幾個可靠的,精通高句麗、新羅語言的人,最好機靈點的。”
羅士信用的是兩全的法子,一邊讓李淵派御醫來協助陸問明,一邊深入高句麗、新羅去太白山找尋孫思邈。兩邊入手,在力所能及之內,爭取最大的希望。
陸問明當了三十多年太醫署的老大,對於皇宮裡的藥材儲備還是相當瞭解的。
在名貴在珍惜的藥材,皇宮尚藥局裡都拿得出來,根本無需存有任何的節儉。已然轉身入屋,準備筆墨,將腦海中那不住涌現出來的材料記在紙上。
李藝也沒有多少猶豫,點頭大步走了出去。雖然聽從羅士信的號令,讓他滿心不爽,但是早已決定置身事外的他,不會在這個時候給羅士信抓着反攻的把柄,認認真真的去給他找人了。陸問明說的有理有據,李藝也看出了能救平陽公主的唯有孫思邈一人。而孫思邈遠在太白山,來去都要將近一個月,短短的一月時間在異域他鄉綿延千里的大山中找一個採藥的大夫,那跟大海里撈針有什麼區別?
只要平陽公主因爲羅士信的決定意外身亡,羅士信想要擺脫干係也沒那麼容易。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就是那時候的他,應該做的事情。
“現在就讓你在跳跳!”
李藝心想着,若說蘇定方是他原來的第一仇人,現在的羅士信很榮幸的頂替了這個位子。
羅士信邁步來到裴青衣的身前,看着這個心急的幾乎六神無主的美豔俠女道:“別急,磨刀不誤砍柴工,等做好充足的準備,我們一起動身。”
裴青衣驚愕道:“將軍也一起去?”
羅士信點頭道:“我性子急,要我在這個鬼地方瞎等,可做不到。再說了此行目的不在我李唐本土,不宜人多。你一個女子許多事情終不如我們男的方便。你我同去,相互也好有個照應。”
“我也去!”
“我也同去!”
“也算我一個!”
李仲文、向善志、丘師利三將先後站了出來,他們幹略很是一般,但對於平陽公主卻是忠心耿耿。
女騎士中也先後站出五六人來。
“也好!”羅士信看着這些自願者,略作思索道:“兩三人一組,我們分作四組分別先後前往太白山以及太白山附近的城鎮打聽孫大夫的下落,最多兩個月,不管有沒有找到孫大夫的下落都必須回來。現在你們都去休息,等一切準備好之後,立刻出發。”
羅士信繼承了這具身體的武勇,但大體上還是以穿越來的靈魂爲主的,做事喜歡謀定而動,該動腦子的時候動腦子,當然應該動手的時候也絕不含糊。
趁着李藝尋人之際,羅士信特地找來了與高句麗、新羅有生意來往的地方大賈,瞭解高句麗與新羅的大體情況,國家動向。
高句麗現在的國王是號稱榮留王的高建武,在隋朝滅亡與李唐建立之年登基。登基時還特地向李唐求取道家經典,以示交好之心。雖然骨子裡雙方是世仇,但因權臣把持朝政,無力他顧,對於中原商人並沒有嚴重的排斥。
至於新羅國國王是一個叫金白淨號稱真平王的傢伙,此人頗有能耐,對於中原文化推崇備至,以中原的官僚制度爲基,完善各種新羅官制,是一個親近中原的國家,對於中原的商人奉若上賓。
這兩個國家之間的關係並不算和睦,邊境摩擦不斷。尤其是對於太白山資源的爭奪,更是常常走火。不過因爲實力相當,雙方刻意剋制,也沒有大規模的戰鬥。
通過一系列的瞭解,羅士信也終於意識到所謂的太白山其實就是長白山。
想着要在綿延一千多公里的山上找一個人,羅士信也只能抱着盡人事聽天命的心態了。
“新羅對中原商人都如此客氣,想來早有親唐之心,這點倒不是不能利用。”
羅士信琢磨着任何有利自己的條件,突然得到了一個好的消息,經過陸問明施展鍼灸術中極爲高明的芒針刺法,終於讓平陽公主恢復了意識。
明亮寬敞通風的臥房中,平陽公主在裴青衣的攙扶下靠在了榻前,聽着裴青衣說着她暈倒以後的事情。
至於她的病況,自然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在平陽公主面前,裴青衣那拙劣的說謊技巧剛施展了個頭就給揭穿了。
平陽萬萬想不到當年挨的那一下,會在五年後給她帶來生命之危。
想着死亡離自己如此的近,想着自己不過二十六歲,正是大展宏圖的年紀,卻即將因病而故,平陽公主便是在如何了得亦不由露出軟弱之意,精神有些低落。但聽最後羅士信決定分四隊且親自往太白山尋找孫思邈的時候,眼中不自覺的閃過一絲奇色,搖頭道:“太不理智了,這事不應該他來扛!我若真有意外,即便父皇知道一切並非羅將軍的過錯,也會因他過分參入其中而忍不住遷怒於他。”
她瞭解她的父親,這是人之常情,人不可能永遠做到理性。
裴青衣也露着憂色,但卻肯定的道:“我認爲這就是羅將軍與衆不同的地方,有擔當敢擔當。哪像李藝那混球,撇的乾乾淨淨,真是混賬。看着他那幅嘴臉,就想給他一個耳刮子。”
平陽公主虛弱的一笑,腦中浮現與羅士信接觸的點點滴滴道:“你說的不錯,羅將軍確實與常人不同。拿紙筆來,我先修書一封,給我父皇。羅將軍是可比衛青、霍去病的虎熊之將人中之傑。是我李唐不可或缺的人才,無論如何都不能因爲我的緣故而出現任何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