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龍先生說過,牽好朱友能這條線,關鍵時刻能有大用。
李柷現在有的選擇嗎?沒有。
人生任何事都不可能一帆風順,如果他放棄營救張婉兮,即便他安穩的坐上龍椅,也會一輩子內疚,況且還是一個他最在意的女人。
夜闖樑王府,看似兇險萬分,實則一線生機。
朱溫要想殺他不必等到二月二,隨時隨地都可以帶着親兵闖進皇宮一刀了事,畢竟他只是個傀儡。
因爲李柷知道朱溫想要的是一個自欺欺人的名分,禪位和篡位,一字之差卻天壤之別。
後世宋太祖趙匡胤,篡位奪了柴家的權,可無論史書還是民間傳說,對他負面評價都是極少。
退一步說,李柷禪位給朱溫,朱溫若能有能力統一中原,史書未必不會把他彭成一個英雄。後世朱溫被世人罵成狗,不過是因爲他偏安一隅的建了後梁罷了。只有樑史對太祖大肆吹捧,其他後唐書、新後唐書乃至後世資治通鑑都對朱溫肆意抹黑,甚至他某些功績都被堙沒。
比如稱帝后的朱溫注重選拔人才,一定程度上減免賦稅與民生息,他雖然混蛋,卻非一無是處。
朱溫嘿嘿一笑:“陛下眼裡天下江山就這麼不重要麼?”
李柷也嘿嘿一笑:“江山固然重要,可朕覺得性命更是重要。朕答應你,明日金殿朕會親自草擬詔書,以告天下。”
朱溫嘴角帶着一絲冷笑:“既如此,陛下便將她帶走吧。”
李柷心中一喜,朱溫這麼痛快就答應了?
畢竟是太年輕,李柷根本沒有看到朱溫眼裡的殺氣。他若讓李柷就這麼輕易的帶走了張婉兮,那他就不是朱溫了。
如果李柷敢帶着張婉兮走出這殿門,或許朱溫爲了明日登基暫時不會殺了李柷,可張婉兮絕對會性命不保。
朱溫爲了自己在部下面前樹立絕對威信,定會讓王彥章殺了張婉兮。
你皇帝算個屁,中書省門下省尚書省都在朱溫手裡,就算你不想禪位,老子可以假傳詔書你能奈我何。
“慢着!”突然莫龍站了出來。
莫龍先生這時候站出來,立刻吸引了衆人目光,只聽莫龍冷冷的道:“這位姑娘既已到了樑王府,豈容陛下說帶走便帶走麼?”
李柷愣了一下:“不知莫龍先生想怎樣?”
“這位姑娘陛下不可帶入宮中,陛下若想平平安安的回宮,便將這姑娘留下!”莫龍陰沉的說道。
“你……”李柷不明白莫龍是什麼意思,朱溫同樣不理解。
只聽莫龍先生繼續道:“這姑娘樑王府留不得,宮中更是留不得,自古美人亂江山。西施貂蟬楊貴妃,哪一個不是紅顏禍水,此女理應殺之!”
朱溫嚥了口唾沫,他回頭看了眼張婉兮,又看了眼下面的諸將,最終他做出了選擇。
“王彥章,殺了她。”朱溫指着張婉兮。
張婉兮臉色慘白,李柷無助的看着她,自己終究還是沒能救得了她,難道她就這麼死了嗎?
王彥章舉刀一步步靠近,張婉兮嚇得不住倒退。
李柷眼中如欲噴出火來,朱溫看着眼前這個美人兒雖然心中萬分不捨,可權利纔是自己追求的。
“住手,放開那個姑娘,讓我來!”朱友能。
朱友能自宮中走了以後,越想越是擔心,他讓狗腿子旺財時刻關注樑王府動靜。一有不測,他好立刻進宮通知李柷防備。
結果旺財發現李柷持劍帶人闖進了樑王府,朱友能一聽,這是作死啊。
咱們江湖上混的,義氣爲先。二話不說帶上自己的狗腿子跟着跑來樑王府。
他是朱溫侄子,誰敢阻攔。剛進王府大殿,便遇上了王彥章要殺張婉兮。
“小畜生,你來幹什麼!”在自己大事之際,朱溫實在不想見到這個敗家子。
“叔父,這姑娘是我的。”朱友能指着張婉兮。
“什麼你的?這裡沒你事,滾出去!”朱溫沒好氣的道。
朱友能向來不知臉皮爲何物,朱溫這麼一罵,他混不當回事:“叔父,這麼漂亮的美人兒,你們殺了就殺了,不如把她送給侄兒吧。”
“叉出去!”眼下正好是立威的時候,這廝來倒什麼亂,朱溫大怒。
李振站出來打圓場:“那個友能公子,樑王在這有要事相商,你且回去吧。”
“不行!她是侄兒的。李振,你他孃的敢我攔以後別想在這京城混。老子天天堵你家門口,見一次打一次!”朱友能撒起潑來。
李振吃了一嚇,這敗家子沒臉沒皮,沒他不敢的事。萬一得罪了這廝,日後還真不好混,鬼知道哪天走到半路上就會被人敲悶棍。
“放肆!”朱溫大怒:“王彥章,動手!”
“等下!”突然外面又響起一陣聲音。
廣王朱全昱,衆人大吃一驚,他怎麼來了。
這當然是朱友能幹的,他可比李柷有腦子的多,去樑王府只有自己的老爹才能鎮得住。
朱全昱可是朱溫兄長,雖然此人沒什麼大志,但口碑甚佳。他一來,衆人紛紛起身行禮。
“大哥,你怎麼來了?”朱溫對這位兄長還是有些懼怕的。
朱全昱“哼“了一聲:“你眼裡那還有我這個大哥,這丫頭犯了什麼錯,你們要殺便殺?”
朱溫登時語塞,歷史上朱全昱可是敢跟朱溫拍桌子的主兒。他曾指着朱溫鼻子大罵他弒君篡位天理不容,朱溫愣是屁都沒敢放一個,對這個大哥依舊恭恭敬敬。
這時莫龍先生湊到朱溫身邊小聲道:“樑王,此女子與明日大事無甚緊要,若是就此殺了一是無法跟廣王交代。再者她畢竟是張文蔚愛女,咱們大事要緊,明日登基許多事還需要張文蔚這個樞密使從中斡旋,不如做個順水人情,送給朱友能二公子罷了。”
朱溫殺張婉兮本是拉不下面子,不想就這麼輕易的讓李柷帶走罷了。聽莫龍這麼一說,心中暗道:便宜了這個小畜生。
“王彥章,放了她。”朱溫一擺手。
朱友能屁顛屁顛的跑過去拉着張婉兮的手:“婉兮姑娘,跟我走吧。”
張婉兮回頭看着李柷,李柷輕輕的搖了搖頭,意思是跟他走。於是張婉兮不敢再說什麼,低着頭跟朱友能走了出去。
朱全昱回過頭對李柷一個拱手:“臣見過陛下,天色也不早了,陛下還是早日回宮吧。”
這算是給朱溫一個臺階下了,朱溫對王彥章使了個眼色:“王彥章,送陛下回宮。”
王彥章躬身領命,帶親兵來到李柷跟前。李柷看了朱溫一眼,帶着令狐雲龍等人落寞而去。
朱全昱很不給面子的“哼”了一聲:“三弟,別忘了臣子的本分。李家待咱們不薄,你可不能做出什麼忤逆之事。”
朱溫唯唯諾諾:“大哥放心便是,只是時事所迫,三弟我也無奈啊。”說着又笑了笑:“大哥,今日我宴請賓客,不如大哥也坐下來共飲一杯如何?”
“不必了,我素來不喜熱鬧。”說着竟不顧衆人帶着幾個家丁大搖大擺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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