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鬥百花

林劍瀾看他憂心忡忡,不由嘆了一口氣,將匡義幫在此處的分堂位置詳細說了一番,道:“唐兄去找沙堂主,讓他護你離開肅州。現在匡義幫與你合體同心,不會拒絕。”

這位沙堂主是林劍瀾推薦,必定應該也有與“冠世墨玉”想抗衡的實力,李隆基點了點頭,看話已經說的有**分透徹,便徑直站起,遠遠走到一邊。

既然萬秀開口,別說李隆基本就有意將與萬秀之間的真相說明,就算不是,在這生死之間,還有什麼不能通融?天光漫長,卻總是不知不覺就易流逝而去,不若讓他們二人在分別之前單獨相處些時間也好。

李隆基這樣想着,卻不料林劍瀾也跟了過來。李隆基不解之至,困惑的看着他,問出口卻是全然不相干的:“林公子這般信任白宗平麼?偌大的寶藏,也放心與他分享。”

林劍瀾笑着坐下道:“單憑他能陪蔓姐姐深入大漠這股情義,我也不能藏私。我不是和你說過,在這裡命不由己,若非被你們看到,我也早已經死在沙漠之中。大家同在此處,自然應該一體同心。況且……”他停頓了一下,有意無意的掘着地上沙土,道:“且不要說我們還不一定能找到寶藏,即使能找到,他拿又能拿走多少?頂多是盡他一人之力帶出的那一點點罷了。流沙變幻無形,若想再來探詢,恐怕窮其餘生,都未必有那個運氣再次找到,我又何必提防他?”

李隆基點點頭道:“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只是防人之心不可無。林公子……”他轉頭望向馬車,其意不言自明,林劍瀾落寞一笑道:“多謝唐兄的美意。”

陸蔓終於見到日夜惦念的人,但林劍瀾自打見到她,不過一絲淺笑,一聲“蔓姐姐”而已,再也沒多說過一句,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暗氣,然而終究按奈不住,又擔心李隆基說些有的沒的讓林劍瀾傷心,仍是跟了過去,卻聽見林劍瀾一句對李隆基的感謝之辭,不禁道:“你還謝他?”

林劍瀾回頭見逐漸有些昏暗的日色中,陸蔓猶如荒漠中嬌豔欲滴的罌粟花,連日的風塵僕僕也掩蓋不住奪目媚顏,暗道:“如果真的曾有什麼統治着**勃爾的女神,也不會比蔓姐姐更美。”他不曾見到阿依木與艾曼初見到陸蔓時候的樣子,早已把她看作天上的仙女一般。

李隆基急忙擺擺手道:“罷了罷了,陸姑娘就是我今世的剋星,也不問青紅皁白就一心向着林公子說話,我可不在此受罪。”說罷拔足便走,走了幾步卻又停下,道:“林公子,即使不願相談,也站在能讓她看見你的地方。唉,莫辜負她爲你遲走的這一夜時光。”

林劍瀾心中惘然,點了點頭,向那駝轎望去,不知此時此刻萬秀在想些什麼。

陸蔓見他如此,頗有些苦澀滋味涌上心頭,苦澀中又摻雜着幾絲甜蜜。他與萬秀二人咫尺天涯,過了今晚就要分別,而自己卻可陪伴林劍瀾一直探尋下去相比之下,幸或不幸,就這樣簡單無憑。

爲了追趕林劍瀾,李隆基的駝隊連日長途跋涉,早行晚歇,今日竟能得到半日休息,衆人都放鬆之至,暮色將至之時已大都睡倒,年小俠也終於玩厭了堆沙的遊戲,沉沉睡去。

只有林劍瀾這幾人各懷心事,默默分散而坐,竟不再多說一句話,直至沙丘最後一抹淡淡的陰影消失在黃昏與夜色的更替中。只是心事沉重卻難抵身體倦怠,入夜時分,沙丘後的駝隊中時斷時續的傳出輕微的此起彼伏的鼾聲,在靜謐的大漠中格外清晰。

忽的一陣急促的驢鳴將衆人吵醒,李隆基的手下不免嘟嘟囔囔,埋怨這畜生半夜裡發狂攪醒了好夢。阿依木和艾曼卻知道這黑驢並不一般,半夜嘶叫一定有因,年小俠更是緊緊的靠在它身邊,警覺的四處張望。

黑驢鳴叫的方向,月光如銀覆滿大漠,不遠處一人手執長劍凝視衆人所在的駝隊。雖然他也是風塵僕僕,但長途奔波並未增添他一絲狼狽,略髒的白色衣衫穿在他身上似乎仍高潔如雪,衣襟處怒放的藏青色的牡丹圖案更顯他傲然狂放。

那人正是不遠千里執着要尋林劍瀾一戰的“冠世墨玉”,他一步步走了過來,靠近了林劍瀾才發現他面紗上隱隱透出血痕,“冠世墨玉”見到林劍瀾,殺氣陡然倍增,那血痕更是平添了幾許凌厲。

林劍瀾看他只孤身一人,連駱駝都沒有帶上一匹,不知他怎樣尋到了大漠深處。李隆基此刻也睜開惺忪睡眼,正要起身,林劍瀾急促低聲道:“不要起來。”說罷已迎上前去,對“冠世墨玉”道:“你對禦寇司的首位就那樣執着?可曾想過勝了我也未必就能活着出這片大漠?”

“冠世墨玉”輕笑了一聲,又皺眉恨聲道:“我只恨當日隨意應承下你約戰之局,今日反倒被臨淄王做了搪塞之言。待等取了你的頭回去,他便無可推脫,無需多言,拿武器吧。”

林劍瀾從懷中掏出那兩把斷劍,正要上前,卻被年小俠一把抱住,顫聲道:“林大哥,我不要你爲爺爺報仇,你打不過他。”

“冠世墨玉”放聲狂笑,道:“你倒還識相,可我今日也不能放過你,若叫你回到中原,禦寇司首位我卻坐不安穩。”

林劍瀾早知他心狠,動起手來從不費丁點兒猶豫,使了個眼色,陸蔓走了過來將年小俠抱到一邊,沉靜之至道:“你怎知我一定會敗?”

“冠世墨玉”並不再答話,只凝神而對。兵變那夜他曾反覆觀察過林劍瀾的出招和功力,比起他在慈恩寺外的樹林中交手之時進境如飛,因此此刻但當真對敵並不敢大意輕敵。

路蔓和白宗平不是“冠世墨玉”的對手,因此林劍瀾一人勝負關乎身後衆人性命,何況自約戰之日以來他從未忘記過年永壽屋內血淋淋的慘狀,此時對戰無需客氣,自然能沾得多少便宜就要沾多少。

想到此林劍瀾笑道:“不管怎樣,這是生死之戰,你是長輩,讓一讓晚輩也是應該的。晚輩就不客氣了。”話音剛落已是毫不猶豫的出招壓至“冠世墨玉”身前,搶了先手。

林劍瀾快,“冠世墨玉”卻比他更快,手中長劍靈動如蛇,一招“老樹盤根”背轉身去反手刺去,尺度拿捏的恰到好處。林劍瀾心中忍不住叫了一聲“妙”,只一招便能看出此人劍法造詣比萬劍虹高出太多,這招使的大膽又信手拈來,輕易間不但瓦解林劍瀾攻勢,又將近身對戰之時長劍週轉不利的劣勢扭轉過來,接着又是一招“倒海翻江”,仍是背身反手斜刺。

沙漠中地面綿軟吃力,二人雖想仗着輕功騰跳而戰,卻根本無法躍起太高,林劍瀾兩柄斷劍近身只能圍着“冠世墨玉”挪步週轉,而對方的長劍此刻卻陡顯長處,無需多做移動就可輕易從周身四面出招。十數招轉瞬即過,“冠世墨玉”倒有**成招式都是如此,似乎早已對林劍瀾這兩把斷劍想好了對策,手中長劍或左或右,或上或下,無一正面近處交戰,都是斜刺偏鋒,刁鑽之至。

林劍瀾見不能取勝,暗自焦慮,連連向後躍去離了“冠世墨玉”的劍風,“冠世墨玉”卻緊跟而上,見林劍瀾雙手一縱,兩柄斷劍先後飛至將他阻擋在數尺之外。那劍猶如有雙無形的手在掌控一般,“冠世墨玉”雖然知道必定有黑夜中難以看清的絲線操縱,卻也不敢輕易冒進,幾招兵器碰撞下來,才驚覺**縱的兩柄斷劍力道並不弱,能將內力沿着兩根細絲傳遞至此,竟毫不減損,已到了高深莫測的地步。

“冠世墨玉”臉色越發凝重,右手仗劍,左手屈指一彈,手中兩物破空而去,卻不是衝着林劍瀾,而是分打兩邊。夜色中那兩物去向忽被攔阻,周邊現出絲絲亮銀色,在月光下閃着冷芒,兩柄斷劍招式頓時雜亂起來。“冠世墨玉”藉機而上,與方纔情勢正好相反,反變成他貼身急攻,林劍瀾撤劍回防。

這一輪攻擊如同暴風驟雨一般,快且狠準,招招搏命,似乎全然不在意自身安危。這劍法似曾相識,但林劍瀾又覺得自入江湖以來,從未見過有凌厲狠辣勝過此人的劍法,一時之間非但不能破解反擊,在這猛烈的招式下竟連招架之力都沒有了,似乎若要破解,也只能與他拼命不可。拼命林劍瀾倒並不怕,想當日在慈恩寺外的樹林中,他就用過只在小時候見過一次學的半生不熟的“玉石俱焚”,今日又有何懼?

身後衆人只見他們近身相搏,打的極爲狼狽,長劍短刃,電光火石間互相碰撞敲擊,似乎毫無章法可言。李隆基也不再顧及自己安危,站起身來張望,阿依木則心中暗道:“他們看來是中原中武林高強之人,打起來也沒什麼不同,也是拿着兵刃乒乒乓乓的砍來刺去。”衆人中只有年小俠、路蔓和白宗平三人還稍微能看出來點門道,過了良久,年小俠擡頭道:“怎麼他們兩個打的劍法看起來一樣?”

路蔓皺眉搖頭,看林劍瀾雖然拿着斷劍,但的確出招和“冠世墨玉”有八分相似,心中也着實費解。又聽年小俠驚呼了一聲:“糟糕!林大哥手中只剩了一把劍了!”

他童聲清脆嘹亮,在場的人俱都聽了個真真切切,露出擔憂神色,看來林劍瀾竟是處於下風,“冠世墨玉”聽得年小俠喊叫才發覺不知何時另一把劍從林劍瀾手中消失,但招式卻絲毫不見凌亂,不禁暗叫了一聲“不妙”。

林劍瀾卻嘴角露出笑意,忽的縱躍而起,在這毫不能借力的沙漠上卻能直至十數尺高空中。“冠世墨玉”眼中餘光向下一瞥,心中頓時瞭然,林劍瀾早已悄悄將另一半殘劍拋擲地上,對陣之時竟能掌控步伐方位,挪移至此,踏劍借力騰至半空。

“冠世墨玉”仰頭望去,正見林劍瀾從空一招“斷手續玉”,人如撲食鷹隼,劍如滿弦箭射,向他襲來。“冠世墨玉”舉劍一式“堆金疊玉”一面向空招架,一面足下向那殘劍踏去,那地上殘劍既然林劍瀾用得它借力,若他也能凌空而起,長劍直上定然佔盡好處。

卻見林劍瀾右手憑空一抓,那地上殘劍瞬時從沙中飛出,不知何時那劍柄所連絲線已埋在“冠世墨玉”周圍。帶着劍柄盤旋而上,絲線起處沙塵翻飛。林劍瀾凌空而射的半截飛劍原是虛招,全身內力都集中在這一抓上,威力如同魔鬼風再次來臨,將“冠世墨玉”圍在當中。

這一招誰也沒有想到,“冠世墨玉”頓時口鼻中吸入不少沙粒,風沙迷眼,酸澀難當,勉力睜眼四顧,剛看清林劍瀾落處,迎面又是一股沙塵挾風聲而來,形散之物此刻被一股強勁的力道聚於一處,如同刀刃一般。

“冠世墨玉”平劍當胸,亦用劍氣聚起一道屏障,那沙刃遇到抵擋,頓時塵土飛揚四濺,他正凝神與林劍瀾掌風激起的沙刃較量,卻覺背後一記重擊,原來是那劍柄繞空迴旋而至,雖不至於一擊致命,肺腑間也是一陣氣血翻騰,面前的劍氣屏障頓時露出破綻,劍尖帶着一絲銀白細線隨着沙刃一擁而上。“冠世墨玉”只來得及將那劍尖彈開,便被這巨大的力道推出十數尺開外,跌落地上,隨後撲來的黃沙洪流一下子便將他埋沒。

年小俠頓時一陣歡呼,林劍瀾收回殘劍,想到年永壽與陸蓮之死,咬咬牙疾步追上,正要向那衣襟露出刺去,即將靠近之時卻心念急轉猛地向後翻去,幾乎與此同時“冠世墨玉”所在之處一雙修長手指已破沙而出,屈指急彈。

夜色之下,即便是路蔓等練武之人也看不出他彈出了什麼東西讓林劍瀾這樣躲避,正納罕間,見林劍瀾雙劍突發向那雙手盤旋砍去,大聲怒道:“還想再用奇花錦斕瘴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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