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下達,軍隊緊急集合,按照趙子良的部署,勃勒罕和努爾各帶着一支騎兵分別從沙丘腳下左右兩側悄悄繞行而去,而剩下五百多人的步兵則排成步兵方陣緩緩爬上沙丘,此時趙子良已經在沙丘上等着了。
爲了保證阿史那昕夫妻的安全,趙子良已經讓勃勒罕帶着他們一起走,把馬車和裝着金銀珠寶的車輛這些累贅全部留下。
步兵校尉焦仲和樊統領着五百多步兵排着軍陣走上沙丘,兩人分別向趙子良稟報:“將軍,神武軍步兵第一營和第二營已經準備好了!”
趙子良看着遠處煙塵滾滾升上天空和正全速奔馳而來的三千豆盧軍騎兵,深吸一口氣指着對面快速而來的豆盧軍道:“弟兄們,咱們的麻煩大了,看看對面而來的豆盧軍,只怕是衝着我們而來的,兩位還是做好戰鬥準備吧,在這斜坡上擺成圓形陣,槍兵在前,刀盾兵在後,士兵在前,軍官在後,開始吧!”
焦仲和樊統兩人大驚失色,焦仲驚駭道:“豆盧軍?他們瘋了嗎?我們這可是在護送阿史那昕回突騎施赴任,他們爲何要攻擊我們?難道他們不怕被定爲叛軍遭到朝廷圍剿嗎?”
趙子良嘆道:“豆盧軍普通兵士和一些低級軍頭們肯定不知道實情,只怕是沙州刺史兼豆盧軍使李宏定的命令!你們看把,前面領軍的就是他!”
樊統又驚又恐,驚怒交加道:“李宏定膽大包天,攻擊皇帝親兵神武軍,他想造反嗎?攻擊我們,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趙子良冷哼道:“當然有好處,朝中有大佬不想讓我活着,想讓我死在這裡,因此暗中派人來聯繫李宏定,給他什麼無法拒絕的許諾,另外我們身後那十幾車金銀珠寶也是一個很大的誘惑,李宏定這才鋌而走險!把我們全部殺光,就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情是豆盧軍做的!”
焦仲這時疑惑道:“可是如果要殺光我們,必須要形成包圍圈,他李宏定憑什麼保證一定可以把我們全部殺光,他難道不怕我們分散逃走,剛纔屬下看了,其他各個方向都沒有敵軍,只有這一面有敵軍!他難道認爲我們會傻乎乎在這裡等死?”
趙子良搖頭道:“你們要知道,我們的糧草和飲水在三天前已經被燒掉和倒掉了,這事是他們安插在我們內部的奸細做的,所以他們應該是認爲我們已經好幾天沒有吃東西和喝水,沒有力氣逃跑了,所以纔會在這裡等着我們!”
焦仲和樊統恍然大悟,樊統怒道:“這幫人太險惡了!如果我能活着回去,我一定要告他李宏定”。
趙子良嘆道:“說實話你們是受了我的連累,他們的目標是我,你們不過是受了池魚之殃,不過事情到了這一步,就算你們投降,李宏定爲了保證不走漏消息,只怕也不會讓你們活下去,你們現在可以選擇,是跟我在這裡抵禦豆盧軍的進攻,等待勃勒罕和努爾帶着騎兵從他們身後殺出來,還是選擇投降,別想着逃跑,你們跑不遠就會被追上殺死!”
焦仲和樊統兩人臉色一連數變,卻都沒有出聲,他們心裡也在做着最後的權衡。
趙子良見了他們臉上的表情,繼續道:“如果你們選擇留下,我想告訴你們,儘管我們人數要少得多,但是不戰而先怯不是我被軍人的作風,爾等身爲神武軍,乃是皇帝的親兵,就算要死,也要死得體面和光榮一些,在膽怯和害怕中被殺死只怕會被對面那些豆盧軍笑話吧?他們肯定會笑,還皇帝的親兵呢,都是一羣慫兵!本將軍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但本將軍決定就在這裡與李宏定死戰到底,他想殺我趙子良,我趙子良倒要看看他是不是有這個本事,我要讓他崩掉大牙!”
話說到這個份上,焦仲和樊統二人也知道他們現在已經是別無選擇,兩人咬牙堅定了自己的選擇,一起對趙子良拱手道:“謹遵將軍將令!”
焦仲和樊統兩人帶着人馬再斜坡上佈置軍陣,趙子良看着遠處而來的大斗軍,喊道:“來人,給本將軍披掛!”
“諾!”
一百六十多斤中的戰神盔甲被一個扈從牽着一匹騾馬馱了過來,趙子良身上的輕甲被一個扈從卸下,戰神盔甲的主要部件是前後兩塊厚實的鋼鐵板甲,它被兩個壯漢擡着套在了趙子良身上,隨後是獅子吞頭護肩、護臂被一一套上繫好,接着是鍊甲戰裙和護膝、護腿,當最後兩根繩索繫好,扈從遞上烏黑髮亮的頭盔說道:“全部準備妥當!”
趙子良接過頭盔,捋了捋頭盔頂上的紅纓戴在了頭上繫好帶子,接過繮繩翻身上了烏力馬,拿起插在沙地上的金釘棗陽槊打馬向已經布好的圓形防禦陣走去,幾個扈從立即上馬跟了過去。
隨着趙子良策馬走來,已經佈置得陣型密集的圓形防禦陣型的唐軍兵士們立即分開一條通道供趙子良等人騎馬進入其中,趙子良等人來到陣中之後,身後的通道隨後關閉,一輛輛裝載着金銀珠寶和物資的馬車被拖了過來圍在軍陣周圍,可以作爲第一道防線。
“隆隆”之聲由遠及近,三千豆盧軍氣勢洶涌而來,在距離沙丘一里之地立下軍陣,動作時分迅捷,由此可以看出這支騎兵乃是精銳,並非之前的那些烏合之衆的馬匪可比,兩者之間的戰鬥力相差何止十倍百倍?
豆盧軍列陣之後,李宏定在十幾員將校的保護下策馬向前走了一段距離停下,高聲道:“趙子良,一年不見,你可還記得當初被你羞辱過的李宏定否?”
趙子良冷笑:“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這草包!李宏定,趙某受皇帝旨意領兵護送新任突騎施可汗阿史那昕回突騎施赴任,你敢領兵來攻,這是造反!你身邊之人誰?敢說出你背後的主人是誰嗎?他給了你什麼好處,值得你甘冒誅滅九族之罪?你自己找死沒關係,可別害了你手下的軍兵將校們啊!”
這話一出,李宏定和樑文昭兩人臉色大變,他手下的兵將們也開始議論紛紛,不少人心裡忍不住嘀咕起來,這事透着蹊蹺啊!
李宏定心中暗罵一句該死,竟然讓趙子良搶了先,他當即大笑道:“哈哈哈······趙子良,任你巧舌如簧、說得天花亂墜也掩蓋不了你劫持了朝廷的數十車金銀想要叛逃去塞外的事實,本官奉朝廷旨意帶兵來剿滅你們,本官倒是要勸勸你麾下的將士們,念爾等不是主犯,是被斜坡的,本官可以承諾你們,只要你們放下兵器投降,就饒你們不死,否則待本官一聲令下,爾等皆玉石俱焚!”
聽李宏定如此一說,他麾下的兵將們又疑惑盡去,開始堅定起來,士氣瞬間恢復。
趙子良大笑:“哈哈哈······神武軍如果就這輕易的投降,還是神武軍嗎?李宏定,本將軍在此承諾,今日必殺你!否則誓不爲人!”
李宏定聽了這話,心中一突,想起當日在吐蕃軍陣前趙子良驍勇無敵的情況,他不由心中有些慌亂,但此時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雙方已經徹底撕破臉皮、圖窮匕見了,如果此時打退堂鼓,趙子良也不會放過他,他當即臉色繃緊,眼神之中露出兇光,大喝道:“好膽,本官就要看看你趙子良到底如何殺我!李高,傳本官命令,攻擊!”
“諾!”李高大聲應諾,當即大吼:“弓箭準備——”。
裝備了弓箭的豆盧軍騎兵從軍中中緩緩策馬走出,一邊拿出弓箭,一邊策馬向前奔去。
當這支裝備了弓箭的豆盧軍騎兵大約一千騎飛奔過來時,趙子良當即先發制人,神武軍佈置的軍陣在沙丘斜坡上,在地裡上佔有天然的優勢,雖然是同一樣的弓,但是在高處肯定射得更遠,他下令:“弓箭準備——”。
兵士們紛紛拿出弓箭準備,趙子良目測着對方騎兵奔馳過來的距離,看準機會大喝:“三連射······放箭——”。
“嗖嗖嗖······”
“嗖嗖嗖······”
“嗖嗖嗖······”
弓箭三連射過程中,衝擊過來的豆盧軍不斷有騎兵中箭倒下,隨後被後面的同袍馬蹄淹沒踩成肉醬,漫天的煙塵在神武軍陣前升起。
三連射剛剛完成,豆盧軍騎兵已經進入他們的弓箭手射程距離內,趙子良立即大喝:“全部棄弓——豎盾結陣!”
長弓全部被丟在沙地上,神武軍將士們立即拿出背後的盾牌舉在頭頂,一面接一面,防守得密不透風,太陽光照在盾牆上反射出大量的光芒,讓衝過來的豆盧軍騎兵忍不住閉上眼睛,這眼睛一閉上就出問題了,前面的人不由自主的閉眼勒住了繮繩,而後面的人照樣向前衝,後面撞前面,頓時人仰馬翻,還未正式進攻,豆盧軍就上演了這麼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