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鄭三寫來的這封信來看,趙子良知道,大唐開始在玄宗的怠政之下走下坡路了,朝中以李林甫一干人等欺上瞞下、排除異己,弄得天怒人怨,其實趙子良也知道,吐蕃人這次之所以能夠偷襲成功,主要是因爲李林甫把當初趙子良在西海郡的大部分部將都調走,換上了他一系的將領,這些將領只知道逢迎拍馬,根本就不會打仗,對西海邊境之地的情況也不瞭解,纔會被吐蕃人偷襲成功,石堡城的丟失讓唐朝再次失去了這個極爲重要的戰略要地,攻守之勢立刻轉換。,
趙子良看完信後,氣得臉色都變得鐵青,大吼一聲:“混賬!”
大帳內衆將校見趙子良看完信件後大發雷霆,都有些戰戰兢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張守瑜壯着膽子問道:“將軍,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令將軍如何憤怒?”
趙子良泄氣一般的跌坐回座位上,把手中的信件扔了下去:“自己看吧!”說完撫着額頭撐在案几上。
衆將面面相覷,張守瑜起身走到大帳中間撿起信件快速看了一遍,看完後臉色也變得異常憤怒,信件很快在高秀巖和其他將校的手中轉了一圈,這些人當中唯有高秀巖和張守瑜二人的反應最大,因爲他們二人一早就在河西,是跟着趙子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把吐蕃人趕出河西,又從吐蕃人手裡奪回石堡城,再把吐蕃人打得丟盔棄甲,跟着趙子良率領三千輕騎轉戰數千裡殺入吐蕃腹地,殺得吐蕃人聞風喪膽,可這才短短不到兩年時間,吐蕃人竟然捲土重來,不但又把石堡城搶了過去,還把唐軍趕回了西海南岸,就連西海郡治所都差點沒保住,這一切的一切都要歸罪與李林甫大肆排除異己,把駐防在西海一帶的原將領調走了一大半,換上了討好他的一些沒什麼本事的將領,而且當初同意議和也是李林甫力主的,怎麼說李林甫都要承擔責任。
看完信件的高秀巖暴跳如雷,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對趙子良拱手道:“將軍,我等數萬將士丟了性命才把吐蕃人趕到了犛牛河以南,這還兩年不到,那幫酒囊飯袋就把我們所有的努力全部葬送了啊!朝中奸臣當道,我等就算再拼命又有何用?到了頭來還不是給朝中那些蠢驢給敗光了······”。
衆將聽了這話都不由臉色一變,這話說得實在太大逆不道了,衆人紛紛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趙子良,趙子良擡頭看向高秀巖,又看了看左右兩側將校們,嘆道:“秀巖你先起來吧,幸虧這裡都是自己人,此話以後不可再說了!事已至此,抱怨又有何用?朝中奸臣是是有的,但奸臣也不可能一直當權,西海之事,本將軍決定上書給陛下,彈劾李林甫,此次事情太大,李林甫不可能兜得住,否則皇帝也不可能下旨賜死劉貢,還罷免了王大帥,說起來王大帥也是遭了池魚之殃,涼州距離西海太原,中間又隔着祁連山脈,真是鞭長莫及,前年我在西海之時就曾經向聖上和朝廷建議把西海郡劃歸在隴右道管轄,可以就近指揮,但當時聖上和朝廷沒有允許!”
高秀巖一聽,當即道:“如果將軍要上書彈劾李林甫,請讓末將在奏摺末尾把末將的名字也一起寫上去!”
張守瑜站起來大聲道:“將軍,也請讓末將署上名字!”
郭子儀也站出來道:“恩帥,算上學生一個!”
前後大帳內衆將紛紛起身表示要一起署名彈劾李林甫,如果不是李林甫把原來的河西軍中大量的將校調走,換上他那些無用的親信,河西局勢也不會變成如今這副局面。
趙子良看見這種情形,心中頗爲安慰,但他還是擺手道:“諸位的好意,本將心領了,但是你們在後面署名沒什麼作用,只能添亂!此時本將自有計較,現在諸位要做的就是儘快把城築起來、收集足夠多的材料,把馬匹和牛羊安置好,安全度過這個冬天就算完成了任務了!”
衆將見趙子良態度堅決,只能罷手,紛紛行禮道:“諾!”
趙子良立即命人起草了一份奏摺,上面列舉了李林甫十八條罪狀,條條都是罪大惡極,趙子良自從有了官身並且在朝中上下有了一定的名氣,算得上是一號人物開始,從來沒有彈劾過任何一個人,一直都是其他朝臣在彈劾他如何如何,這次他終於要開始彈劾別人了,也是他作爲河東第二號人物有資格彈劾其他人,而李林甫則作爲他彈劾對象第一人!
彈劾李林甫的奏摺寫好之後,趙子良當即派八百里加急送往長安。
這事過後,高秀巖還不解恨,他憤然道:“當今陛下也真是的,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兒媳身上,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趙子良聽得臉色一變,當即喝道:“住嘴!君王家事豈是你可以議論的,再敢胡言亂語,嚴懲不貸!”
高秀巖也只是一時氣憤難當,憤怒之下沒有管住自己的嘴巴,在他說出那番話之後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只怕要闖禍了,被趙子良這麼呵斥後他反而放下心來,知道趙子良雖然是在呵斥和警告他,可也是在保護他。
果然,就在他唯唯諾諾退下去之後,趙子良雙目如電在大帳內掃視了一圈,冷聲道:“今日之事,任何人不準向外人泄露半個字,否則別怪本將軍不講情面,都聽明白了嗎?”
衆人心中一顫,連忙紛紛答應,表示自己什麼都沒有聽到。
趙子良心中鬆了一口氣,繼續說起安祿山接任范陽節度使一職的事情,“如今裴寬配裴大人做了戶部尚書,由安祿山接替他做了范陽節度使,這樣一來,安祿山的勢力就與我河東接壤了,安祿山此人毫無戰功,只知道行賄、逢迎拍馬,此等人物做了一方節度使絕對是我大唐之不幸,但我們卻此無能爲力,在毫無戰功珍轄下,他短短十幾年就做到了一方節度使,可見其逢迎拍馬的本事!據本將觀察,安祿山此人野性勃勃,善於收買、籠絡人心,他麾下聚集了大批有才能的將領和文士幕僚,某擔心他等到羽翼豐滿之後會圖謀造反,因此諸位一定要時刻防備他!”
趙子良這麼說,衆將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不過張守瑜曾經在范陽與安祿山爲同僚,對此人的頗爲了解,他出聲說道:“將軍所言不錯,昔日我家大哥當任范陽節度使之時,某層與此人是同僚,對此人很是熟悉!”
卻見高秀巖對張守瑜怒目而視:“這都要怪你大哥張守珪,如果不是他抵擋不了安祿山的溜鬚拍馬大力提拔他,他如何能夠坐到今日這個位置?說到底,都是你家大哥瞎了狗眼!”
張守瑜聽了這話如何受得了,當即與高秀巖爭吵起來,趙子良咳嗽兩聲道:“好了,別吵了,安祿山之事也不能怪罪於張公,就算當年不是張公出任范陽節度使,換了其他人,只怕也難以擋住安祿山的升遷之路,事情已經這樣了,再怪罪誰又有何用?再說,升任安祿山爲范陽節度使是陛下,難道你們要把罪責歸於陛下不成?”
高秀巖等人當即躬身行禮道:“末將等不敢!”
趙子良擺手道:“今日與諸位說這件事情就是要讓諸位警惕安祿山,一旦發現他有造反的跡象,立即戒備!如若他派人來暗中招攬諸位,諸位知道如何做嗎?”
高秀巖當即大聲道:“將軍,這有何好說的,當然是嚴詞拒絕,似他這等小人,誰願意與他爲伍?”
趙子良搖頭道:“那不行,如果都是你這樣,安祿山一計不成又來一計,令你防不勝防,而你又沒有抓住他想要造反的證據,根本奈何不了他,怎麼辦?只有暫時先與他虛與委蛇,摸清他的實力和打算再說!”
衆將聽了趙子良的話紛紛表示:“將軍英明,如若日後安祿山前來派人招攬我等,我的一定先與其周旋,然後稟報將軍,請將軍定奪!”
趙子良含笑點頭表示滿意,他知道,在座這些人肯定日後會成爲河東乃至大唐北方的重要軍事將領和官員,現在跟這些人打打預防針,爲日後埋下一支伏筆,萬一安祿山真的如同原來的歷史上一樣起兵造反了,他就可以用這些人打入安祿山的內部,從內部分化瓦解安祿山集團。趙子良記得,在原來的歷史上,安祿山兼任河東節度使時,高秀巖恰好是大同軍使,由於大同軍所在的特殊位置和特殊作用,高秀巖首先進入了安祿山的視線並且被其收買和拉攏,還進入了安史集團的核心,只要與高秀巖的聯繫不斷,高秀巖就應該能夠起到很關鍵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