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常清一聽趙子良問起正事,便正色道:“將軍這就要與常青對恆邏斯城駐軍權的問題展開商談否?將軍能否代表王大帥和北庭都護府?”
趙子良道:“本將當然能代表王大帥和北庭都護府,王大帥的意思是至少我們要先知道高將軍到底打算如何,我們北庭都護府內部才能經過商議後再做決定,因爲此事並非是高將軍想怎樣就怎樣的,我們雙方經過商談,商量出一個可行的辦法才能解決此事,你說呢?”
封常清想了想,說道:“高將軍的意思是讓王大帥和北庭方面把恆邏斯城的駐軍權完整的交還給我安西!另外,據說駐紮在恆邏斯城的楚歌大軍一開始就可以自行收稅,恆邏斯城的駐軍權本來就是屬於我安西的,所以楚歌大軍所收稅錢應該屬於我安西,因此請王大帥和北庭把這八年來收的稅錢就歸還給我安西!”
真是獅子大張口,趙子良聽完後直接樂了,封常清這也算是漫天要價吧?像這種歸還稅錢的條件其實根本就不應當提出了,因爲這錢早就用掉了,哪裡還有還回去的可能?就算沒花掉,北庭方面也不可能把錢給安西。
趙子良笑道:“常清啊,你我都是明白人,也算是老相識了,咱們就不來虛的。歸還駐軍權的事情還可以談,但是說什麼歸還這八年來所收稅錢,這根本是不可能的,沒有談的可能。如果安西方面一定要我們還這筆錢,那我們就連歸還駐軍權都不會跟你談了,高將軍可以把官司打到朝廷去!除了歸還恆邏斯城駐軍權,高將軍還有其他條件嗎?”
шшш ▪ттkan ▪c ○ 封常清當然也知道不可能把這些年北庭方面在恆邏斯城收的稅收錢要回去,他也只是隨便提了一下,試探一下北庭方面的反應,既然趙子良已經把話說死,他也就放棄。
於是說道:“好吧,我們可以不要這筆稅收錢,我們除了要收回駐軍權,高將軍還要楚歌和他的三千兵馬的統轄權和指揮權,因爲當年皇帝下旨讓楚歌領兵三千駐防恆邏斯城時,碎葉都督府還是在安西都護府轄下,數年以後朝廷行文把碎葉都督府劃歸北庭統轄時,北庭方面當時就應當把楚歌和三千兵馬的統轄權和指揮權交還給我安西都護府!”
趙子良搖頭道:“常清啊,話不能這麼說,當年之事已經過去了,當年的北庭都護府來曜將軍和夫蒙將軍如今都去了京城,若我們還把此事歸罪於他們,這麼做只怕不地道吧?這兩位在北庭和安西的威望都頗高,如果我們這麼做,下面的人會怎麼看我們?”
封常清連忙道:“將軍言重了,常青可沒說要把責任推給來將軍和夫蒙將軍,末將只是以事論事,楚歌和他三千兵馬的歸屬權本來就屬於安西,所以理當歸還給安西纔是!”
趙子良笑了,“常青你這邏輯就不對了,按照你的說法,碎葉都督府的來瑱及其都督府所有官員將校及其麾下大軍原本都屬於安西,也應該全部歸還給安西纔對嘍,既然這樣,事情就簡單了,把來瑱和碎葉都督府所有官吏將校和兵馬都歸還給安西,只留下一個空殼子,我們北庭方面恰巧有很多官吏和將校沒有地方安置,把他們分派到碎葉都督府去正好!”
封常清一聽臉色都綠了,如果把來瑱和碎葉都督府的所有官員將校及其麾下大軍都給安西,那麼安西都督府豈不是要給這些官吏將校安排職位,碎葉都督府管轄的兵馬也需要地方駐防,同時也要調撥大量的軍餉養活他們,這不是一個大大的累贅嗎?如今安西哪裡能騰出來那麼多職位,又哪裡拿得出來那麼多軍餉?
趙子良見封常清變了臉色,笑道:“好了,常青啊,駐軍權的事情可以談,至於其他條件你就不要提了,相反我們北庭方面如果要讓出恆邏斯城的駐軍權,肯定會有一些的條件,至於條件是什麼,我現在也不清楚,我要向王大帥稟報高將軍的要求,然後由王大帥和北庭都護府決定,等北庭方面商量出一個結果,到時候會通知常清,那時雙方會談就會正式開始,希望常清不要着急!”
封常清見趙子良這麼說,也知道其他不合理的條件只怕是不能提了,能夠以最少的代價要回駐軍權纔是正經,於是他說道:“好吧,常清這幾天就在驛館恭候將軍的佳音!”
趙子良本來想留封常清在自己家住下,但轉念一下,考慮到封常清是高仙芝的代表,留他住在家裡確實不合適,而且雙方還要進行談判,此時還是避嫌爲好,因此額沒有開口留封常清在家裡住。
六月初九,趙子良一大清早就來到都護府向王正見稟報封常清作爲高仙芝的代表的要求,王正見聽了之後問道:“將軍認爲我們應當提什麼條件纔可以把駐軍權交還給安西方面?”
趙子良想了想,說道:“末將認爲此事最好還是把來瑱和楚歌叫來,與都護府內的官吏將校們一起商議一下才是,畢竟大家都是當事人,此事也與大家的利益和整個都護府利益相關聯,他們也應該有知情權和建議權,此事還需妥善處理,不要弄出事端纔好!大帥以前也在北庭呆過,應當知道邊將們一個個桀驁不馴,有理有據才能讓他們心服,一味的靠強權和行政手段處理這種事情只會適得其反!”
王正見摸了摸長鬚,思索片刻後點了點頭,對外面喊道:“來人,以都護府的名義向碎葉都督府的來瑱行文,讓他帶駐恆邏斯城領兵大將楚歌於半夜後抵達都護府議事!”
“諾!”
六月二十五,來瑱和楚歌一同來到北庭,王正見召集都督府主要官員和將領商議恆邏斯城駐軍權的問題,本來趙子良是沒資格出席的,他畢竟沒有牽涉到直接利益當中,不是當事人,但因是他最先與封常清商談的人,因此也被王正見要求出席會議。
官員和將領們都到齊後,王正見說道:“安西方面要求我們歸還恆邏斯城的駐軍權問題,我們北庭方面有三千大軍駐防恆邏斯城,楚歌將軍是領兵大將,駐軍的軍費開支一向由石國負擔,而且駐軍可以向過往商隊收稅貼補各項開支,這些稅收一部分留下自用,一部分上交給碎葉都督府,還有一部分上交給我們都護府,在座諸位都是受益人,我們整個都護府也都有受益,如今卻是要把這駐軍權交還給安西,卻是要損失不少的利益,但是不交又不行,畢竟石國是安西都督府管轄範圍,此事若鬧到朝廷去,只怕本官和諸位臉上也不好看,所以交是一定要交的,至於如何交,怎麼交,這就可以說道說道了。諸位都有什麼想法,可以提出來!”
有人當即就冷哼一聲道:“大帥,高仙芝這麼做無非是看中了諸軍可以在恆邏斯城可以收稅這件好處,另外駐軍還不需要自己養,由石國負擔軍費,這種便衣誰都想佔!如果歸還駐軍權,楚歌將軍和他三千兵馬就要調回,軍費開支也要由我們北庭都護府方面負擔了,如此一來,我們北庭方面不但要丟失很大的利益,而且還要負擔楚歌將軍三千兵馬的軍費問題”。
衆人一聽,扭頭看去,卻是說話的卻是行營節度副使程千里,他繼續道:“去年與大食人作戰,我和趙將軍領兵到了昭武諸國之中的康國,昭武諸國想讓我大唐出兵在康國駐紮,由他們負擔軍費開支,後來我們向朝廷稟報了此事,朝廷讓安西都護府自行處置,高仙芝當然樂意此事,既不需要由安西都護府出錢,又可以養一支三千人的兵馬,高仙芝都高興得睡不着覺,現在他又盯上了恆邏斯城的駐軍權,無非就是要撈一些好處,其貪婪之程度可見一斑!”
又一個官員接口道:“那又如何?人家佔據着名義,如果我們不交,高仙芝真要是鬧到朝廷,說不定朝廷下詔讓我們無條件交出駐軍權,那時咱們什麼也得不到!”
程千里怒道:“我就看不得高仙芝那副貪財的嘴臉,自以爲有點本事,就肆無忌憚,哼!”
王正見面色不悅,拍着案桌道:“好了,叫你們來是不是讓你們吵架的,是讓你們說想法的!來瑱、楚歌,你們是直接當事人,你們自己說說要怎樣才願意交出駐軍權?”
來瑱看向楚歌,說道:“楚將軍,你說說你的想法吧,正好今日大帥和趙將軍以及都護府各位大人和將軍們都在,你有什麼想法就直說,我想他們是可以爲我們做主的!”
楚歌看了看來瑱,又看了看趙子良,這纔對王正見說道:“大帥、各位大人、將軍,末將和麾下將士們又兩個問題想知道:第一,我們交出駐軍權之後,大帥和都護府打算如何安置我們?第二,安西方面如何補償我們?末將和麾下三千將士駐防恆邏斯城近十年,每日忍受風沙拂面、烈日烘烤之苦,又沒有像樣的女人可以調劑生活,諸位大人自己去想想,三千多個正常的男人近十年沒有碰女人,這是什麼樣的鬼日子?就算是在地府,那些鬼怪也有女鬼可以調戲,咱們呢?連個女鬼都碰不到,嗎的,還有誰活得比我們更慘的?”
“每日裡,看見的除了黃沙漫天,就是沙塵蔽日,有時候一連幾天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我都不知道我們在那個鬼地方幹什麼?那又不是我大唐的國土,我們爲什麼要守在那裡?嗎的,老子們也是正常的男人,老子們也想娶妻生子,也想要有老婆孩子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