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城牆上下敵我雙方正殺得難解難分,城牆下一箭之地外,李嗣業騎在戰馬上觀察着攻城情況,他身後所有能夠動用的攻城步兵都已經全部準備妥當,每一個千人隊爲一個攻城梯隊,隨時準備替換前一隊。
巳時已過,李嗣業當即下令:“第五梯隊準備替換第四梯隊,進攻!”
“殺啊——”唐軍第五梯隊的將士們在一個校尉的帶領下排着整齊的一條橫排長隊衝向城牆,他們很快衝到了城牆下,第四梯隊還在城牆下的兵士被接替之後開始後撤,而已經爬上城牆的唐軍將士還在堅持,他們必須等待第五梯隊的同袍爬上來接替他們才能撤離。
唐軍攻城梯隊每隔一刻鐘替換一次,這種密集而又投入能夠投入的最大兵力,很快讓叛軍吃不消了,他們已經適應了前些天唐軍的攻城節奏,而此時唐軍卻突然改變攻城節奏和強度,叛軍頓時接應不暇,陣腳大亂,防線上處處出現了漏洞。
正是在這個時候,李嗣業提着殺傷力極大的陌刀並且帶着陌刀隊親自帶隊攻城,因爲之前早已經有唐軍兵士爬上城牆與叛軍交戰,李嗣業和他的陌刀隊輕而易舉地爬上了城牆並且迅速組成陌刀陣一字排開站滿了一段城牆,並且開始緩慢向前推進。
“劈!”李嗣業一聲大吼,手中陌刀一刀劈下,前一排陌刀手也隨之劈下,前方叛軍頓時紛紛被劈成兩半。
“砍!”又一聲大喝,一片刀光閃過,擋在前方的叛軍們被砍成兩段,腸子肚子全部流了出來。
這種碾壓式的進攻,讓叛軍當場崩潰,“媽呀,不打了,跑啊!”叛軍當中當即有人掉頭就跑,後方督戰的叛軍士兵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被衝散。
李嗣業就靠着陌刀陣從城牆的這頭碾向那一頭,所過之處到處叛軍不是被砍成碎片就是被擠下城牆,更多的叛軍紛紛潰逃。
城牆上的叛軍很快就要被肅清乾淨,還在頑抗的叛軍守將李歸仁面若死灰,還有死守,卻被親兵強行拉着向城內逃去。
城牆上的叛軍肅清之後,李嗣業迅速帶着兵士們衝下城牆,沒有費多少工夫就殺散了守衛城門的叛軍,並打開了城門,此時叛軍大勢已去,沒有人在傻傻地還在這裡頑抗,那是等死的行爲,大多是叛軍見主將李歸仁逃走,都選擇了丟下兵器投降唐軍。
城外帥臺上,趙子良看見城門洞開,臉上露出了笑容,起身對身邊將校們說:“傳令下去,騎兵留在城外,其他各部準備入城!”
“諾!”
叛軍畢竟是叛軍,畢竟組織能力無法與唐軍相比,而且軍心也極不穩定,一旦出現敗相,兵士們潰逃得很徹底,大面積、成建制的投降很快形成,李歸仁甚至只來及帶着三百多人逃出潼關向東而去,留在潼關的兵馬和守城物資以及兵器甲冑糧草等全部被唐軍繳獲,段秀實、王思禮等也很快帶着人馬奪下了南邊的幾個堡壘來與李嗣業匯合,潼關至此回到唐軍掌握之中。
十月初三下午,趙子留下騎兵在城外駐紮,帶着中軍行轅移駐潼關城內,步兵們也全部入城接手各防禦點。
這天下午,趙子良部署完所有防務之後,下令犒賞全軍,就連沒有參戰的騎兵部隊也全部受到了封賞,一車車酒肉從城外輜重大營運往各個營地和潼關城內。
十月初四,趙子良下令,除了有佈防任務的兵馬之外,之前參與攻城的軍隊進入休整期,其他各部照常操練。隨後,趙子良讓幕僚寫了一份奏摺,並派人向朝廷報捷。
······
潼關的失守讓安祿山和大燕王朝的文臣武將們都大爲震恐,安祿山坐在龍椅上看着狼狽逃回來的李歸仁大怒,一拍龍椅的扶手喝道:“朕給你那麼多兵馬和軍備物資,那麼的信任你,你卻把潼關給丟了,朕留着你還有何用?來人,把李歸仁拖出去斬了!”
殿外幾個甲士大跨步走進來拖着李歸仁就要離開大殿,這時宰相高尚連忙站出來阻止:“且慢!”
只見高尚對安祿山行禮道:“陛下,李將軍不能殺啊,潼關失守是非戰之罪,潼關面對西面而來的敵軍的防禦力本身就不強,而且唐軍主帥趙子良詭計多端,其麾下大將李嗣業和段秀實等人都是萬中無一的悍將,其實陛下也知道潼關失守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如今我朝初立,正是用人之際,現在斬殺李歸仁,陛下不但損失了一員大將,而且還會讓唐軍拍手稱快,用生意人的話來說,這買賣做不得,做就虧大了!微臣聽說如今在攻打南陽的武令珣將軍病重,已經不能統兵理事,不如把武令珣將軍調回洛陽,讓李歸仁將軍前往南陽與畢思琛一同領兵攻打南陽守將魯炅!”
安祿山一聽高尚的話,也覺得他的話很有道理,於是從了他的提議,對李歸仁道:“既然高相爲你求情,朕就饒了你這一次,讓你戴罪立功,命你前往南陽接替武令珣攻打南陽守將魯炅部!”
“多謝陛下,多謝高相!”李歸仁連忙磕頭謝恩。
另一個宰相嚴莊站出來拱手道:“啓稟陛下,如今潼關天險爲唐軍所奪,我軍已經陷入被動,當務之急是要加強陝郡與靈寶一線,以及黃河以北的防線力量,特別是靈寶和安邑一帶,靈寶山地狹長,易守難攻,而唐軍如今又佔據蒲津關,應該給崔乾佑增派兵力,加強安邑等周邊幾座城池的守備力量!”
“臣附議!”
“臣也附議!”一時間,大臣們紛紛站出來附和。
安祿山也深覺有理,於是下令給駐防陝郡的能元皓下令,讓其加強靈寶一線的守備力量,又給在安邑的崔乾佑增派了兩萬兵馬。
······
漠北草原上,一個騎士一路打馬飛奔向北方,身後還緊緊跟着三匹健壯的戰馬,這些都是用來換乘的馬匹,爲了就是保持趕路的速度。
進入漠北城附近兩百里範圍之內後,騎士發現自己被人盯上了,又過了兩個時辰,幾十個精銳騎兵從四面八方圍上來包圍了這個騎士。
騎士當即勒馬停下舉着手高呼道:“我沒有惡意,我是奉命來見張守瑜將軍的,請帶我去見張守瑜將軍!”
一個領頭的騎兵上前打量了這騎士一會兒,沉聲問道:“你從哪兒來?有何事要見張將軍?”
騎士道:“你們不用問我是誰,只需要把這個東西交給張守瑜將軍,他就會知道我是誰了,如果你們拖延或者隱瞞不報,後果會很嚴重!”說着拿出半塊銅鑄的令牌丟給對面的騎兵。
領頭的騎兵接過半塊銅牌反覆看了看,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東西,沉思了片刻便對手下其他騎兵吩咐道:“帶上他,我們回去!”
趕路的騎士見狀鬆了一口氣,跟着這些騎兵一起向漠北城方向飛奔而去。
當天夜裡,衆人在一處牧人聚集的營地休息了一晚,受到了熱情的款待,次日清早,衆人繼續趕路,中午時分就抵達了漠北城。
如今的漠北城已經與十幾年前有很大的不同,現在的漠北城面積擴大了兩倍由於,城牆雖然沒有增高增厚,但每年都有擴建和維護,此地早已經出現了繁盛熱鬧的大集市,這裡是整個漠北草原地區最大的貨物集散地,常駐人口達到二十萬,流動人口達到二十萬。
漠北城主府和單于都護府都在一處,單于副都護、漠北城主張守瑜正在府內與妻兒一起用餐。
這時,老管家走進來稟報道:“老爺,薛嵩將軍在府門外說有急事求見!”
“快讓他進來,到前堂奉茶!”張守瑜吩咐一聲,放下碗筷對妻兒道:“你們先吃吧,我去見見薛將軍!”
漠北軍副將薛嵩端着茶杯不停地喝着茶,心裡顯然破不平靜,他當年來漠北從軍之時才二十出頭,如今已經過去十多年了,他也已經過了而立之年,子女都有好幾個。
聽見沉重的腳步聲,薛嵩就知道張守瑜來了,當即放下茶杯,果然看見張守瑜從屏風後走了過來,他連忙站起來抱拳行禮:“將軍!”
“不用客氣,坐下說!”
“謝將軍!”
張守瑜問道:“這麼急,有何事?”
薛嵩說道:“昨日下午在漠北城以南二百里處一支巡邏隊發現了一個人,此人自稱奉命來見將軍,並且拿出了這個!”
說完,薛嵩從懷中拿出半塊銅牌遞給張守瑜,說道:“如果末將記得不錯,這是當年趙子良將軍還是鎮北侯、漠北城主之時使用過的調兵令牌!”
張守瑜接過令牌一看,頓時瞳孔緊縮,神情瞬間變得激動起來,急忙問道:“此人在何處?快帶他來見我!”
“就在城外軍營,末將這就派人把他帶來!”
沒過多久,人被帶來了,此人披着斗篷,全身都裹在斗篷之中,看見張守瑜之後取下頭頂的斗篷帽子,露出了真容,抱拳躬身行禮道:“見過張將軍!”
張守瑜連忙問道:“你是誰?爲何會有這半塊銅牌?”
斗篷人笑着從懷中取出一份書信說道:“將軍不必管我是誰,只要將軍看過這封書信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張守瑜正要去接書信,旁邊親兵急忙提醒道:“將軍不可,小人有詐!”
另外一個親兵立即上前接過了書信,並且仔細檢查了一遍,而那斗篷人始終微笑,不曾一動。
書信終於到了張守瑜手中,他拆開信封拿出書信開始看起來,越看越激動,看完後合上書信,神情堅定看着衆人道:“傳我將令,漠北軍全體人員全副武裝即刻集結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