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徵突然去世,給太宗的打擊還是很大的,他原本就是個念舊的人,歷朝歷代的開國皇帝,在得享江山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往往就是誅殺功臣,給自己的子孫後代鋪路,比較著名的就是漢高祖劉邦,以及日後的明太祖朱元璋了。
但是太宗卻並非那等冷血之人,對待滿朝的功臣宿將,即便登基十餘載,太宗已然眷顧如初,君臣相得,堪爲後世楷模。
魏徵並不是最早加入秦王府的那一撥人,甚至在歸唐之後,隸屬隱太子李建成,多與太宗爲難,就連李建成謀劃毒殺太宗,都是他給出的主意。
在玄武門之變發生以後,魏徵一心死節,爲李建成盡忠,卻被太宗誠意感動,最終成爲貞觀一朝的名臣。
太宗常謂魏徵是自己的一面鏡子,可以找出他的功過得失,對魏徵也是甚爲倚重,如今魏徵病故,太宗如何能不傷心泣涕。
魏徵出殯那一日,太宗詔令太子李承乾舉哀西華堂,命九品以上文武百官均去奔喪,贈司空、相州都督,諡號文貞,加其食邑九百戶,賜給羽葆、鼓吹、班劍四十人,以一品官員的禮儀安葬,陪葬昭陵,並親自撰寫碑文,並且書寫墓碑。一個臣子能在身後得到這樣的禮遇,也稱得上是空前了。但這些鳥羽裝飾旌旗類,卻被魏夫人全都推辭不受,僅用布罩上車子載着棺材安葬。
承慶殿內。
太宗無精打采的端坐在錦榻之上,身前立着李承乾和杜睿兩人,算上今日,太宗已經輟朝三日了,整日裡唉聲嘆氣,就連長孫皇后仙逝之後,甚得太宗倚重的韋貴妃也是無可奈何,只好讓李承乾來勸說,恰好杜睿正在東宮給李承乾授課,便跟着一起來了。
“父皇!”李承乾見禮畢,起身勸道,“魏大人如今已然仙去,還請父皇保重龍體,以國事爲重!”
杜睿也勸道:“魏大人臨終之時,上《十思疏》,盡臣本分,若是如今得知聖上,居然因爲他的過逝,如此傷懷,想來神主也不會安寧的!”
太宗微微擡頭看着杜睿,長嘆一聲道:“玄成故去,朕如同折一臂膀,如何能不傷痛,況且玄成與朕君臣相伴多年,如今中道相別,豈能不讓人傷懷!你們也莫要勸了,朕自知道,玄成臨終所上《十思疏》是何用意,來人!傳膳吧!給太子和宋國公也上一份!”
太宗這幾日因爲魏徵過逝的事情,一直胃口不好,王德也是憂心忡忡,如今聽聞太宗要傳膳,也是喜不自勝,趕緊下去準備了。
太宗又道:“當年跟着朕一起打天下的舊臣,如今漸漸凋零,放眼滿朝,也是物是人非,朕年歲大了,總是覺得傷感!你們也無須擔心!”
杜睿忙道:“聖上體恤老臣,臣甚爲感佩!”
太宗笑着擺了擺手,道:“想想當年,秦王府中時,你父親與房玄齡一同輔佐朕,沒想到天不假年,你父居然早夭,當時朕便覺得痛失肱骨之臣,如今玄成也走了,唉!也是天意如此,人力豈能違抗!”
杜睿道:“聖上對臣父優容之極,臣感激不盡!”
太宗嘆道:“只是如今那般老臣大多都已然物故,朕每每午夜夢迴,耳邊總是那些鐵馬金戈之聲相伴,恍若諸卿皆伴於左右,爲我大唐擴土開彊!”
太宗說着,很是懷舊,他是很念舊情的一個人,不然,後來他也不會後來命閻立本繪下那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來追想緬懷過往的時日,大唐的功臣,也是有了太宗這樣的開明的君王,方大都得到了善終。
杜睿想着,不禁頭腦之中靈光一閃,冒出了個念頭來。太宗見杜睿不言語,忙問道:“承明!可是有何想法?”
杜睿忙躬身道:“正是,臣以爲既然聖上如此感懷魏大人之逝,何不在這皇宮之中建一座凌煙閣,將我大唐功勳卓著者之畫像和生平盡列其上,日後,於國有大功者,皆能於此留下生平和功績,一來聖上可以時時憑弔,以慰思念之情,二來也可供我大唐之後人世世代代瞻仰,以之激勵後人不忘創國之艱,衛國之險!”
太宗聞言也是連連點頭,精神照比方纔好了不少,凝神聚氣地繼續聽杜睿進言。
“臣還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另建一座忠魂祠,專門祭祀那些爲我大唐開彊浴血、披荊斬棘、奉獻生命的將士們,讓我大唐爲國效死之豪傑英魂能有所歸處。也是向我大唐帝國的無數仁人智士宣告,死亡,於國有大功者,便可享後人永世憑弔。因爲他們是爲了我大唐帝國的尊嚴與生存而戰鬥至死的英魂,當活着的人寄託哀思時,我大唐帝國.軍人的精神,將永留心底!當因戰鬥犧牲的亡者在歷史與時間之中飄蕩時,忠勇,頑強,奮戰至死,決不屈服的他們,名字將被刻在忠魂祠上,英名將流傳千古。”
太宗聽着也是激動不已,連聲道:“好!好主意!讓英魂有所歸處,果然是好主意!天下有你這樣只一心爲國而無一已之私的良才,乃朕之幸,大唐之福!”
杜睿連忙躬身道:“聖上謬讚了,臣萬不敢當聖上如此讚譽!若說是當真一心無私之人,臣以爲只有魏大人堪當此名!”
太宗道:“你就莫要自謙了,乾兒!忠烈祠之事便交由你來操辦!”
李承乾聞言,不禁大喜過望,連忙應承道:“兒臣遵旨!”
太宗交給李承乾辦這件事,對李承乾也是大有好處,旨意是由太宗來頒佈,可具體的操辦事宜,卻是由李承乾來主持,雖然功勞小一些,但是卻一樣能得到那些將士們的感激與支持,對李承乾穩固儲位,絕對是件天大的好事。
太宗接着又看向了杜睿,道:“承明!你書法天下無雙,又專攻丹青之道,這繪圖題詞便交由你了!”
杜睿也不敢怠慢,道:“臣領旨,只是這凌煙閣上何人登頂,還請聖上示下!”
太宗聞言,也是一陣沉吟,道:“此事,朕還需好好斟酌一番,凌煙閣一事,你們暫且不要透露出去,隨後朕便將名單交給你,你來按名作畫!”
杜睿也知道太宗的顧慮,繪圖凌煙閣這件事原本就是天大的榮耀,後人就曾有詩讚曰: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
可見繪圖凌煙閣是何等的榮耀,但是對這份榮譽的分享,畢竟只能是極少數的人,這個消息一旦傳揚出去,畢竟會引起衆多朝臣相爭,所以這種事,只能由太宗一言而決。
在原本的歷史上,最終入選了凌煙閣的有功臣二十四人,每一個都是在大唐草創之時,立下了莫大功勞之人。
位居第一的便是趙公長孫無忌,長孫無忌身爲長孫皇后之兄,自幼與太宗爲友,高祖李淵太原起兵後投靠太宗帳下。參與太宗主導的歷次戰役,尤其在玄武門之變中起主導作用。終身爲太宗信任,評價爲“我有天下,多是此人之力”。
趙郡王李孝恭第二,其父爲高祖李淵堂侄,高祖在太原起兵後,他負責經略巴蜀,得李靖之助,滅蕭銑、輔公祏,長江以南均受其統領,戰功幾可與太宗分庭抗禮。玄武門之變,太宗登基後,退出權力中心,以歌舞美人自娛避禍。已於貞觀十四年,暴病身亡。
杜睿的爹老子,蔡國公杜如晦第三。身爲太宗的主要幕僚,高祖攻克長安時投靠太宗,得房玄齡推薦而受重用,爲十八學士之首。參與太宗主導的歷次戰役,及其後的玄武門之變。貞觀初年與房玄齡共掌朝政,貞觀四年病故,年僅四十六歲。深爲太宗痛惜,死後極盡哀榮。
鄭國公魏徵第四,魏徵原爲李密謀士,後隨李密降唐,爲大唐招降李世績。竇建德進攻河北時被俘,竇滅亡後重回大唐,隸太子李建成麾下。玄武門之變後,歸順太宗。因感知遇之恩,凡事知無不言,以進諫著稱。終生深受太宗信任,評價說貞觀之前輔佐之功以房玄齡第一,貞觀之後以魏徵第一,業已病故。
樑國公房玄齡第五,同樣是太宗的主要幕僚,善於謀略。高祖起兵後派太宗進攻渭北,受溫彥博推薦投入太宗幕府,被委以心腹,參與太宗主導的歷次戰役,及玄武門之變。太宗登基後論功行賞,被比爲漢之蕭何,貞觀年間負責行政,爲相近二十年,深得太宗信任。
申國公高士廉第六,長孫皇后、長孫無忌的親舅舅,二人之父早死,實際由高士廉撫養。高士廉對太宗極爲器重,以至主動將長孫皇后許配給了太宗。後因得罪隋煬帝,被髮配嶺南,隨後中原大亂,被隔絕在外,直到李靖滅蕭銑南巡時才得以迴歸,其人善行政、文學,爲李世民心腹,參與玄武門之變的策劃。
鄂國公尉遲敬德第七,原爲劉武周部將,劉武周滅亡後投降太宗。起初不被衆將信任,幾乎被處死,但太宗堅持起用他。與王世充決戰時有單騎救主之功,得以穩固地位,此後以勇將身份參與太宗主導的歷次戰役,玄武門之變的主要角色,親手殺死齊王李元吉,擁立之功第一。
衛國公李靖第八,李靖其人,堪稱是歷史上“使功不如使過”的典型,曾試圖揭發李淵謀反,因此幾乎被李淵處死,幸而爲太宗所救。後來戴罪立功,協助李孝恭經營巴蜀、滅蕭銑、輔公祏,被李淵評價爲“蕭、輔之膏肓”,未參加玄武門之變,貞觀年間負責抵禦突厥,成功地消滅突厥政權,戰功無人可及,後來又掛帥出征,消滅吐谷渾勢力,屢次被誣告謀反,爲免嫌疑,主動退休閉門不出。
榮國公蕭禹第九,隋煬帝蕭後之弟,以外戚爲隋煬帝重臣。因反對出征高句麗,被貶爲河池郡守,到任後受薛舉進攻,奮力抵禦。高祖李淵起兵後,歸附大唐,善行政,終生爲高祖重用。太宗即位後,因與房玄齡、杜如晦不和,多次得罪太宗,仕途沉浮,但從不“改過自新”。後來太宗評價其爲“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
褒國公段志玄第十,高祖李淵在太原時的舊部,首義功臣。參加大唐歷次重要戰役,以勇武著名。太宗兄弟相爭時,拒絕建成、元吉的拉攏,忠於太宗,並參加了玄武門之變。其人治軍嚴謹,太宗評價其爲“周亞夫無以加焉”,已於貞觀十六年病故。
夔國公劉弘基第十一,隋煬帝徵高句麗時,因避兵役逃往太原依附高祖李淵。太原起兵時,與長孫順德一同負責招募勇士,有大功。進攻長安途中於霍邑之戰陣斬隋主將宋老生,攻克長安後被評爲戰功第一。進攻薛舉時在淺水原大敗,力盡被擒,太宗滅薛氏後獲救。又在劉武周進攻太原時戰敗被俘,僥倖自己逃回,隨後配合太宗在介休殲滅宋金剛。因大唐與突厥關係惡化,常年駐守北邊抵禦突厥。
蔣國公屈突通第十二,原爲隋朝大將,歷仕楊堅、楊廣,戰功赫赫。楊廣南巡江都,委以鎮守都城長安的重任。高祖李淵起兵後進攻長安,屈突通率部下死戰,力盡後自殺未遂,最終投降大唐,被封爲兵部尚書。後參與大唐歷次重大軍事行動,尤其滅王世充被評爲戰功第一,後被委派鎮守洛陽,已於貞觀元年病故。
勳國公殷嶠第十三,高祖李淵舊部,太原起兵時投奔李淵,參與進攻長安。進攻薛舉時,在淺水原大敗,與劉文靜一同被追究責任,貶爲庶民。後隨太宗滅薛氏有功,得以重被任用。參加太宗歷次戰役,在進攻劉黑闥時,得病身亡,是凌煙閣功臣中最先去世的一個。
譙國公柴紹第十四,高祖李淵之婿,娶平陽公主。李淵起兵時身在長安,僥倖逃脫追捕前往太原。參與攻克長安、滅薛舉、劉武周、王世充、竇建德等重要戰役。貞觀年間作爲主將消滅最後一位反王樑師都,已於貞觀十二年病故。
邳國公長孫順德第十五,長孫皇后之叔,煬帝出兵高句麗時,爲避兵役逃往太原依附高祖李淵,與李氏父子友善。太原起兵時,與劉弘基一同負責招募勇士,有大功。進攻長安時任先鋒,擒隋主將屈突通。此後功勞不顯,貞觀年間因多次貪污被彈劾,已然病故。
鄖國公張亮第十六,原爲李密部下,隸屬李世績,隨李一同降唐。得房玄齡、李世績推薦入太宗幕府。貞觀年間,因善於行政而頗得信任。
陳國國公侯君集第十七,太宗心腹,常年擔任其幕僚。玄武門之變的主要策劃人。
郯國公張公謹第十八,原爲王世充部下,後投降大唐,受李靖推薦進入太宗幕府。參與了玄武門之變的謀劃。太宗登基後,以其爲李靖副將抵禦突厥,協助李靖滅亡突厥。已然在肅州之戰中戰死沙場。
魯國公程知節第十九,原爲瓦崗軍勇將,李密失敗後降王世充,因不滿王的爲人,與秦叔寶一同降唐,分配到太宗帳下。參加太宗歷次戰役及玄武門之變。
永興公虞世南第二十,隋朝奸臣虞世基之弟,自幼以文學著稱。宇文化及江都兵變後被裹脅北返,宇文被滅後歸竇建德,竇死後入太宗幕府。此後盡心輔佐太宗,被評價爲德行、忠直、博學、文辭、書翰五絕,已於貞觀十二年病故。
邢國公劉政會第二十一,高祖李淵任太原留守時的老部下,隨李淵起兵,首義功臣。此後負責留守太原,劉武周進攻時被俘。忠心不屈,還找機會打探劉武周軍情秘報李淵。劉武周滅亡後獲救。曾擔任刑部尚書,貞觀九年病故,追改渝國公。
莒國公唐儉第二十二,唐家與李家均爲北齊大臣,有世交之誼,唐儉亦與李淵爲友。參與李淵太原起兵的策劃,爲首義功臣。最大功勞是揭發獨孤懷恩謀反,被特賜免死罪一次。貞觀初年負責與突厥外交事宜。
英國公李世績第二十三,原爲瓦崗軍大將,少年從翟讓起兵,翟死後跟隨李密。李密降唐後成爲獨立勢力,但仍堅持以李密部下的身份降唐以示不忘故主,被李淵稱爲“純臣”。遭竇建德進攻後,因父親被竇擒爲人質不得已投降。密謀暗殺竇重歸唐朝,但未能成功,僥倖逃走。隨太宗滅王世充、竇建德、劉黑闥,又擔任主將滅徐圓朗,隨李孝恭滅輔公祏。貞觀年間與李靖一起滅亡突厥。
胡國公秦瓊第二十四,本爲張須陀部下勇將,張死後歸裴仁基部下,又隨裴投降李密,爲瓦崗軍大將。在李密與宇文化及童山之戰中立下大功。李密失敗後投降王世充,因不滿王的爲人,與程知節一同降唐,分配到太宗帳下。參加太宗歷次戰役,每戰必衝鋒在先。後因歷次作戰負傷太多而疾病纏身,已然病故。
歷史上的這二十四位功臣,其實水分不小,就比如沒能入選的李道宗,在大唐創立的過程當中,李道宗同樣居功至偉,但是且比不過張亮,高士廉,虞世南等人,不得不說是一大遺憾。
同樣後人對凌煙閣上的排名,也頗多爭議,最爲集中的就是在秦瓊的身上,在後世的《隋唐演義》中,秦瓊可是作爲男一號出現的,交友勝孟嘗,孝母賽專諸,馬踏黃河兩岸,鐗打山東半邊天,神拳太保,不過在凌煙閣二十四功臣的排名當中,卻排在了最後一位,這就是歷史和演義的區別。
如果稱三國時代的呂布爲“三姓家奴”,那秦瓊就能稱得上是“五姓”了,他最初隸屬張須陀的部下,後輾轉於裴仁基手下,隨後跟李密,然後投王世充,最後降太宗。
秦瓊有點蠻力,但跟政治家、軍事統帥這樣的角色離得遠了點,所以,投靠了英氣逼人的太宗後,秦瓊就變得很老實了,再沒動過跳槽的念頭。
當然,這也說明二十歲出頭的太宗確實有魅力。秦瓊爲太宗賣命,不僅表現在打江山的年代,即使在唐高祖李淵武德九年夏,太宗要發動玄武門之變,誅殺兄長和弟弟,秦瓊也很爽快地答應去幫忙,跟長孫無忌、杜如晦、房玄齡、侯君集、尉遲敬德、程咬金、段志玄、張公謹等人組成“打手九人幫”,熱熱鬧鬧地去了。在當時,不是沒有人拒絕參與這個件事,比如李靖、李世績就沒去。
秦瓊後來死於戰傷復發,從此可曉得,在作戰時這哥們兒真是衝鋒在前,這一生算對得起太宗的知遇之恩了。
在二十四人名單裡,跟秦叔寶關係最好的是程咬金,在後世的評書作品裡,主公身邊一般都有個負責搞笑的人物,程咬金就是這樣一個角色。
在那個時代,該去的場合,他都去了,一次也沒落下,也夠可以的。跟後世人們想象的不同,歷史上的程咬金比較殘暴,後來在攻打西域的時候,因殺降被罷官,太宗都有點兒煩他了,就給了他不少錢,讓他回家當起了富翁。
在歷史上的二十四功臣當中,不乏軍事天才,當然還有賊大膽的角色。想要做皇帝,就得需要這兩種人,才能辦成大事兒。
如果說最後一號人物秦瓊的特長是陣前耍耍,那麼倒數第二號人物李世績就要厲害多了。此人就是《隋唐演義》裡的徐懋功,在評書裡是作爲瓦崗寨的軍師出現,扮演諸葛亮、劉伯溫那樣的角色,實際上,他是一位與第八號人物李靖並稱的大唐天才軍事指揮官。
李世績的早年經歷類似於秦瓊,在太宗手下多有戰功,但最令他名垂青史的是貞觀年間與李靖一起攻滅強大的東.突厥,隨後又完成太宗的遺志,在高宗時代,攻滅了高句麗,當然現在他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與李世績並稱,且能力過之的就是李靖,李靖出身隴西貴族,舅舅是隋朝首席將軍韓擒虎,他本人入唐後爲第一號軍事家,後世的八卦作者和小說家讓他與紅拂鬧出了緋聞,爲這個人物增加了不少風情。搞得美人能爲之夜奔,他也算是世間的奇男子了。
當然還有很多在後世人眼中印象非常模糊的存在,就比如排名第二的李孝恭,此人是李家宗室,軍功蓋世,卻被後人忽略了,因爲如果說中國北方是太宗打下來的,那麼南方則是李孝恭搞定的。
再就是第二十號人物虞世南,書法與詩歌皆佳,因一首《蟬》而獲得不少掌聲:垂綏飲清露,流響出疏桐。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可謂太宗的文膽。
還有個人值得一提,第十號人物段志玄,此人膽大,以至於後來的那部《貞觀長歌》當中還給他安排了一個特兒子,取名就叫段大膽。段志玄的膽大,幾乎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經常跟着太宗單騎入陣,縱橫沙場,他還有一個值得稱道的後代,就是《酉陽雜俎》的作者段成式,此君可以說是中國古代最厲害的博物學家了。
最後值得一提的是蕭瑀,關於他,有這樣一個段子。據唐人筆記《獨異志》記載:一次,太宗設宴,就說:“諸位!別愣神兒了,你們覺得在座誰最尊貴,誰就有資格先喝酒。”
長孫無忌、房玄齡等大佬互相看看,都沒敢動。這時候,蕭瑀拿過酒來就喝。
太宗問道:“你先喝?有嘛說法?”
蕭瑀就回道:“臣是南北朝樑朝皇帝之子,隋朝皇后的弟弟,現在身爲宰相,又是你們李家皇帝的兒女親家,還不行?”
太宗聽了,也是沒轍!
不過武將再牛,也牛不過文人。出主意,搞謀略,太宗手下就有那麼幾個頂尖兒人才,頂尖兒到連有些人犯了罪,太宗都捨不得殺。
那麼,在這二十四個人當中,太宗最喜歡誰呢?既不是魏徵,也不是其妻舅、第一號人物長孫無忌,更不是房玄齡,而是杜睿的老爹杜如晦。
杜如晦有難得的決斷力,這種決斷力在玄武門之變中表現得尤其重要,以致於後世曾留下了一句“房謀杜斷”的成語,謀劃不算什麼,關鍵就是要有決斷力。
太子李建成曾對齊王元吉說:“秦王府中可憚之人,惟杜如晦與房玄齡耳!”
後來,杜如晦被調離秦王府,但在太宗發動政變前,杜如晦又秘密入府,在太宗和衆多其他臣屬都猶豫不決的情況下,杜如晦說了一句話:“幹吧。”
於是大家就呼呼啦啦,熱熱鬧鬧的去了玄武門,中國的歷史進程爲之一變,但杜如晦早死,這一點令太宗都十分傷心。
還有侯君集,這同樣是一個真正厲害的傢伙。他能文能武,人極爲聰明,又陰鷙兇狠,特有棱角。太宗即位後,以侯君集爲兵部尚書,掌握大唐帝國的兵權。後來他轉爲吏部尚書,掌握帝國的人事,可見太宗對他的寵信。
太宗與侯君集的關係值得玩味,作爲帝王,太宗駕馭手下的能力自不必說,而侯君集呢,也是頗有性格的人,這一點在二十四功臣中數第一。也許手下的人都太老實了,所以太宗對頗有點兒性格的侯君集非常喜歡,當然太宗也不傻,他知道以侯君集的個性也許今後真的會鬧出幺蛾子,不過太宗始終都相信,有自己在,就能鎮得住他。
可是在原本的歷史當中,侯君集卻最終給太宗都來了一個下馬威,當時太宗有另立太子的意思,侯君集坐不住了,他是李承乾的老丈人,哪能看着自家女婿丟了太子儲位,於是就鼓動太子發動政變,當然政變失敗了,因爲他們面對的畢竟是太宗,人家就是憑政變登基的。
失敗後,侯君集下獄,但拒絕承認罪,確實有個性,他被斬時,還曾留下這樣的話:“君集豈反者乎?”
據說當時太宗有意再寬恕他一次,但羣臣不許,太宗也是無可奈何,在處斬那天,君臣二人都潸然淚下。
太宗道:“以後,我只能到凌煙閣看你的畫像了。”
意思很明顯,就是說:灑家很欣賞儂,但殺還是要殺的。
一座凌煙閣,費勁巴拉的才擠進去了二十四個人,可見古人想要成名,何其難也!在古代那個沒有傳媒和網絡的時代,一個人需要付出多大努力,才能在史書中留下一筆?他們都留下了,而且還是好多筆,可見太宗對這二十四人的倚重。
只是如今很多原本應該發生的事情,都改變了,而很多沒有發生的事情,卻意外的出現了,最終有誰能入選這份名單,名單是否還是二十四人,杜睿也不知道。
當然杜睿的心裡還是隱隱有些期待的,按理說,他從政東.突厥,西征高昌,焉耆,伊吾,奔襲薛延陀,助李承乾掃平吐谷渾,又遠涉重洋,爲大唐帶回來無數財富,緊跟着誅滅契丹,征服三韓,功績就是和那二十四人當中的任何一個相比,都不遑多讓,按道理說,也應該有他一份的。
出名的心思,誰都有,杜睿雖然不好名利,但這可是關係到未來名垂青史的大事,也由不得他不動心。
當然杜睿也就是想一想,他想要入選可謂困難重重,一來他的年歲,雖然資歷不少了,可是年歲畢竟小了些,還沒到和那班老前輩並駕齊驅的地步。
二來,他的爹老子杜如晦入選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如果再將他名列其中,讓父子二人共同入選,想來太宗的心裡也不會痛快。
正所謂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杜睿之時想想,就將這件事扔到了一邊,專心等着太宗的名冊到來,不過在原本的歷史上,繪圖的可是大唐書畫界的NO1閻立本先生,題詞的是大書法家褚遂良大大,現在太宗居然將這個任務交給了他,縱然不能名列其中,作爲一個工作人員,也足夠杜睿的後世兒孫臭屁的了。
而且說句大不敬的話,將來太宗龍御歸天之後,李承乾繼位,憑藉兩人的關係,怎麼也能給他來一個第二批的名額吧!
所以說杜睿根本就不着急,愛咋咋地!
可是太宗的名冊被送來之後,杜睿看過一眼,頓時就愣住了,因爲原本的二十四人變成了現在的二十八人。
除了原本就應該入選的司徒趙國公長孫無忌;司空、揚州都督、河間元王李孝恭;司空、萊國成公杜如晦;司空、相州都督、太子太師、鄭國文貞公魏徵;司空、樑國公房玄齡;開府儀同三司、尚書右僕射、申國公高士廉;開府儀同三司、鄂國公尉遲恭;特進、衛國公李靖;特進、榮國公蕭瑀;.輔國大將軍、揚州都督、褒忠壯公段志玄;輔國大將軍、夔國公劉弘基;尚書左僕射、蔣忠公屈突通;陝東道行臺右僕射、鄖節公殷開山;荊州都督、譙襄公柴紹;荊州都督、邳襄公長孫順德;洛州都督、鄖國公張亮;光祿大夫、吏部尚書、陳國公侯君集;左驍衛大將軍、郯襄公張公謹;左領軍大將軍、盧國公程知節;禮部尚書、永興文懿公虞世南;戶部尚書、渝襄公劉政會;光祿大夫、戶部尚書、莒國公唐儉;光祿大夫、兵部尚書、英國公徐世績;徐州都督、胡壯公秦叔寶這二十四個人之外,還多出來了四人,分別是總參謀部右侍郎,太子少傅,宋國公杜睿;禮部尚書,江夏郡王李道宗;飛虎衛大將軍,刑國公蘇定方;瀘州伯,中書令馬周。
多出來的幾人之中,李道宗的入選自然是毫無疑問的,戰功赫赫,又是李唐宗室,前世沒能入選,就招來了許多人的非議,蘇定方平定西突厥,拓土數千裡,自然也可以入選,馬周雖然名爵不顯,但是在貞觀一朝,政事之能,堪比房玄齡,入選自然也是有資格的。
只是杜睿看着自己的名字也位列其中,而且還排到了高士廉的前面,位列功臣第六,實在是出乎了他的預料。
杜睿原本想要推辭,這倒不是他爲了彰顯自己的高風亮節,實在是太宗給他的禮遇太過於高了,他與李靖還有着師徒名分,徒弟怎能位列師傅之上。
只是跟着太宗這份名冊,一同過來的還有太宗的口諭,讓他不的推辭。
杜睿的功績其實早就記在太宗的心裡了,若論貞觀以後於國功業,無人能居杜睿之右,除了這一次討伐西突厥之外,累次征戰,杜睿都是親冒矢石,不避勞苦,要是杜睿的這番功業都不能入選的話,其他人就更沒有資格了。
況且太宗給杜睿這份殊榮,也是在拉攏杜睿,不說這份名冊之中的功臣日後如後,單單就眼前而言,每一個都是公忠體國,大大的忠臣,身居凌煙閣,每年享受天下人的供奉,杜睿日後縱然是生了別樣的心思,也要好好思量一番了。
杜睿謝過了恩典,當即便命人準備直逼,當場作畫,這分名冊之中的二十八人,除了幾個早逝,杜睿沒能見過的之外,餘下的人,杜睿也都熟悉,繪製圖像,倒也不難,爲了將二十八人的形象流傳後世,杜睿還用上了西洋畫風,採用寫實派的手法,力求真實,那些沒見過的,也請來對方的後人,詳加描述,至於他的生身之父杜如晦,杜睿也犯了難,好在還有杜仲在,將杜仲請來,繪製過後,連這個忠誠的老僕人在面對畫像的時候,都忍不住落淚了。
二十八人畫像繪製完畢,杜睿呈於太宗面前,太宗看過之後,也是大爲驚喜,國畫的話鋒講究寫意,不注重寫實,杜睿這種西洋畫法,在太宗看來,完全就是開一派之先河了。
畫像之中文臣儒雅,武將英武,各不相同,杜睿給自己的畫像,沒有采用武將裝束,也沒有穿上朝服,而是身着一件青衫,看上去儒雅風流。
太宗興之所至,讓杜睿當場作畫,杜睿也不推辭,照着太宗便描繪了一幅,太宗看過之後,更是驚喜,歷朝歷代的君王那個不想自己的英明影像流傳後世,杜睿這種寫實派的話鋒,將一個聖明天子完全表現了出來,太宗焉能不喜。
次日太宗臨朝,將二十八人畫像懸掛於太極殿上,身在名冊之人見狀,都是一怔,在聽過了李承乾的解釋之後,紛紛大喜,那些沒能入選的朝臣,則是黯然失色。
太宗當即頒佈旨意,召曰:自古皇王,褒崇勳德,既勒銘於鐘鼎,又圖形於丹青。是以甘露良佐,麟閣著其美;建武功臣,雲臺紀其跡,方今繪製侍中趙國公長孫無忌、故司空揚州都督河間郡王李孝恭、故司空萊國公杜如晦、故司空相州都督太子太師鄭國文貞公魏徵、司空樑國公房玄齡、總參謀部右侍郎,太子少傅,宋國公杜睿、禮部尚書,江夏郡王李道宗、開府儀同三司尚書右僕射申國公高士廉、開府儀同三司鄂國公尉遲敬德、特進衛國公李靖、特進宋國公蕭瑀、故輔國大將軍左衛大將軍褒國公段志玄、輔國大將軍夔國公劉宏基、故尚書左僕射蔣國公屈突通、故陝東道大行臺尚書右僕射鄖國公殷開山、故荊州都督譙國公柴紹、飛虎衛大將軍,刑國公蘇定方、故荊州都督邳國公長孫順德、刑部尚書鄖國公張亮、光祿大夫吏部尚書陳國公侯君集、故左驍衛大將軍郯國公張公謹、右驍衛大將軍盧國公程知節、故禮部尚書永興文懿公虞世南、故戶部尚書渝國公劉政會、光祿大夫戶部尚書莒國公唐儉、光祿大夫兵部尚書英國公李世績、故徐州都督胡國公秦叔寶、瀘州伯,中書令馬週二十八人圖形,其或材推棟樑,謀猷經遠,綱紀帷帳,經綸霸圖;或學綜經籍,德範光煒,隱犯同致,忠讜日聞;或竭力義旗,委質藩邸,一心表節,百戰標奇;或受脤廟堂,闢土方面,重氛載朗,王略遐宣,可並圖畫於凌煙閣,庶念功之懷,無謝於前載;旌賢之義,永貽於後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