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臨近上元佳節時,杜睿方纔跟隨着李承乾,在飛虎軍的護衛下,先行趕回了長安,同他們一起的還有頡利等一般被俘的突厥貴族,將領,以及薛延陀部真珠可汗夷男的使節,李靖在完成了自己軍事生涯的巔峰之作後,便有了退隱的心思,所以便將獻俘這一大功,讓給了李承乾。
“承明!此次北伐,你的功勞也不小,今次你就隨孤一同進宮面見父皇可好?”李承乾經歷了此次北伐之後,也明顯成熟了不少,眉宇間少了幾分怯懦,多了幾分英氣。
杜睿聞言,忙道:“殿下還是不必了,小弟此次隨軍不過是因爲朋友之誼,本身就有違軍法,殿下可自便,小弟離家日久,不忍家人惦念,這便要回家了!”
李承乾知道杜睿脾氣,很清楚杜睿是不想要太宗的封賞,也不再勸,對着杜睿一拱手,便帶人去了。
杜平生見李承乾走了,不解道:“少爺!此次北伐,你雖然比不得張將軍生擒頡利的大功,但是北伐的大方略可都是你提出來的,而且突襲定襄,突襲陰山,少爺又親冒矢石,衝鋒在前,怎的就將這等大功白白撇下,豈不可惜!”
杜睿聞言,笑道:“撇下便撇下了,你若是放不下你那點功勞,可追上去,找太子殿下要賞就是了!”
杜平生忙道:“我哪是爲了自己,分明就是爲了少爺,少爺卻把好心當成了驢肝肺,我不說了就是!”
杜睿知道杜平生是個混不吝的性子,便是和他說什麼進退之道,他也不懂,乾脆不扣不言,一主一僕兩人策馬朝着杜府趕去。
剛到門口,就被這些日子每天都在門前翹首企盼的杜仲看見了,見杜睿平安歸來,杜仲先是謝過了漫天神佛,然後便急匆匆的迎了上來,牽過了杜睿的馬,眼圈泛紅道:“少爺平安歸來,老僕這顆心也總算是可以落地了。”
杜睿忙道:“讓仲叔掛念,是杜睿的過錯!”
杜仲道:“少爺可別這般說,快進府吧!這些日子家裡人可都急壞了,特別是蓮小姐,每天都要因爲思念少爺大哭一場!”
杜睿笑道:“好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快進府吧!”
進了府,家裡人早就聽到了消息,紛紛到了前廳,看到杜睿平安歸來,紛紛上前敘話,杜雲蓮更是一把就撲到了杜睿的懷裡,大聲泣道:“三哥!你可算回來了!他們都說你去個三兩日就回來,怎的一去就去了這麼長時間,我還以爲你不要我了呢!”
杜睿忙安撫道:“三哥怎麼會不要小蓮兒!好了!快不要哭了!三哥答應你,這次回來,便不再出去了!”
杜睿在回來的路上便盤算好了,這次北伐,他雖然稍稍收斂鋒芒,但也註定要引起不少人的注意,今後這段時間他可要安心在家,畢竟如今他還頂着爲杜如晦守孝的名頭,要是太放肆了,引得朝中那些腐儒們的攻訐,可不是什麼好事。
杜睿府上一家人在一處敘話不表,另一邊太宗在看過李靖和李承乾的奏本之後,於次日大朝,親自召見了頡利等人。
和原本的歷史當中一樣,太宗沒有殺死頡利,在述數了頡利的罪惡之後,便封他爲歸義王、右衛大將軍,讓他在長安度過餘生。突利也被封爲北平君王。突厥大將執失思力、阿史那杜爾、阿史那思摩以及契苾何力等悉數被委以官職,真珠可汗夷男也上表表示歸順,太宗大喜,又遣使宣撫。
北伐大捷,讓整個長安城都隨之沸騰了起來,他們大多都是親眼見證了四年前突厥兵臨城下的危難景象,如今王師總算是一戰而成全功,從此之後,突厥這個心腹大患被盡數除去,大唐的子民也總算是可以揚眉吐氣一把了,只可惜這個時候煙花還沒有被髮明出來,要不然的話,這長安城恐怕會更加熱鬧。
在慶祝過後,有一個難題被擺在了太宗君臣的面前,應該如何處置被俘的突厥部衆,這次北伐大捷,先後共俘獲了突厥部衆三十幾萬人,又逢今年草原災害連連,民生凋敝,如今既然都已經歸降了,就應當有所賑濟。
以孔穎達,于志寧,蕭瑀一大幫當世大儒爲首的山東世族紛紛要求太宗將草原部衆盡數放歸。但是卻遭到了長孫無忌,房玄齡等一般務實大臣的強烈反對。雙方就在太極殿上站來了激烈的辯論。
孔穎達爲國子監祭酒,當世大儒,他率先發動了攻擊:“如今草原部衆既已歸降,便是我大唐的子民,彼等不事農耕,若不放歸草原,又如何生存!”
長孫無忌反駁道:“我大唐自聖上以下,這麼多年來爲了北伐大業節衣縮食,如今好不容易成功了,自當將突厥盡數剿滅,以防後患,如何還能放歸,真乃迂腐之言!”
孔穎達被長孫無忌的話,氣的鬍鬚亂顫,道:“盡數剿滅,難道你要讓聖上將三十萬草原部衆全都殺了嗎?你這是讓聖上頂上暴君之名,其心可誅!”
長孫無忌道:“我哪裡說過要讓聖上將三十萬人全殺了,只是絕不能放,難道孔大人忘了今歲突厥擊破綏州,可殺了我大唐子民三萬人啊!這累累血債,難道就這般揭過去不成!”
孔穎達道:“君子愛人,君子懷德,我大唐乃天之正朔,禮儀之邦,自當懷仁德以安撫四夷,豈能一味的濫殺,有違聖人之道,長孫大人,你也是習的孔孟聖人之道,難道就不知道以德報怨的道理嗎?如今我大唐國力日盛,自當以仁德示天下,使四夷來歸,要是用刀劍就能安定天下的話,還要聖人之言幹什麼?”
太宗被衆人吵得一陣頭疼,對於長孫無忌的建議,他是不贊成的,對待外族雖然應當昭示武力,卻也不能一味的濫殺,將其全部送回草原,太宗也不贊成,誰知道日後突厥部衆當中會不會再出現一個頡利那樣的人物。
想着,便看向了他的智囊房玄齡,道:“玄齡!你也說說,該當如何!?”
房玄齡這時出班道:“臣不贊成長孫大人,也不贊成孔大人,但他們的建議都是爲了這麼國家好,臣也不好作出評判,要是聖上問臣的注意,臣主張不放,但也不殺。”
太宗問道:“那該如何?”
“夷狄入華夏,則華夏之!”
雖然房玄齡提出了一個折中的建議,但是朝中主張將突厥人全數放了的還是不在少數,孔穎達更是聯合了一大幫人,整日在太宗面前聒噪,太宗也是不勝其煩,可是如果按照房玄齡的建議,究竟應當如何做,才能確保萬無一失,太宗也拿不定主意,於是李承乾便在太宗的授意下,又到了杜睿的府上。
“什麼?”杜睿聽了李承乾道的話,只氣的拍案而起,大聲喝道,“豎儒不知兵事,安敢妄議國政,他們哪裡知道爲了這場北伐,戍邊將士們流了多少血,又有多少人爲此丟了性命,難道如今便因爲他們的一番狗屁不通的仁德之言,就將這些豺狼再次放歸草原!”
李承乾見杜睿這麼激動,也道:“我父皇這幾日也時常爲此煩惱,卻不知該如何處置,那些大儒們又整天的吵個不停,孤便來你這裡,看看你有沒有什麼好主意!要不然的話,這些突厥人恐怕就真的只能放了!”
杜睿聞言,氣的義憤填膺,在書房內來回走着,突然走到書案前,提筆就寫了起來,李承乾微感詫異,便走過去觀看,頓時一驚。
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
昔有豪男兒,義氣重然諾。睚眥即殺人,五嶽爲之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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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雄與霸,殺人亂如麻,馳騁走天下,只將刀槍誇。
今欲覓此類,徒然撈月影。
君不見,豎儒蜂起壯士死,神州從此誇仁義。
一朝虜夷亂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
我欲學古風,重振雄豪氣。名聲同糞土,不屑仁者譏。
身佩三尺劍,一怒即殺人。割股將敬酒,談笑鬼神驚。
千里殺仇人,願費十載塵。專諸與田光,相結冥冥情。
朝出西門去,暮提人頭回。神倦唯思睡,戰號驀然吹。
別母西門去,母悲兒不.悲。身許汗青事,不歸又如何。
殺鬥天地間,慘烈驚陰.庭。十步殺一人,心停手不停。
血流萬里浪,屍枕山千尋。壯士征戰罷,倦枕敵屍眠。
夢中猶殺人,笑靨映素輝。女兒莫相問,男兒兇何甚?
古來仁德專害人,道義從來無一真。
君不見,獅虎逐物獲威名,可憐麋鹿有誰憐?
世間從來強凌弱,縱使有理亦枉然。
君休問,男兒自有男兒行。
男兒行,當暴戾。惡與仁,兩不立。
男兒事在殺鬥場,膽似熊羆目如狼。
生若爲男即殺人,不教男軀裹女心。男兒墜地殺四方,裹屍馬革固其常。
仇場戰場一百處,處處願與野草青。
男兒莫戰慄,有歌與君聽:
殺一是爲罪,屠萬是爲雄。屠得九百萬,即爲雄中雄。
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義名,但使今生逞雄風。
美名不愛愛惡名,殺人百萬心不懲。寧教萬人切齒恨,不教無有罵我人。
縱觀天下五千年,何處英雄不殺人?
待吾棄筆出東門,一劍掃平四夷人。取得突厥狗頭回,醉酒長歌祭英魂!
君不見,漢終軍,弱冠系虜請長纓。
君不見,班定遠,絕域輕騎催戰雲。
男兒應是重危行,豈讓儒冠誤此生?
況乃國危若累卵,羽檄爭馳無少停!
棄我昔時筆,著我戰時衿,一呼同袍逾十萬,高唱戰歌齊從軍。
齊從軍,淨胡塵,誓掃突厥不顧身!忍情輕斷思家念,慷慨捧出報國心。
昂然含笑赴沙場,大旗招展日無光,氣吹太白入昂月,力挽長矢射天狼。
定襄一戰敵喪膽,陰山一役四夷平,旌旗漫卷出雲中,蔽天鐵鳥撲敵庭。
一夜搗碎夷狄穴,不叫蠻夷複稱雄,燕然山頭揚旌旗,醜奴牙帳醉胡妾。
歸來夾道萬人看,朵朵鮮花擲馬前,門楣生輝笑白髮,閭里歡騰驕紅顏。
國史明標第一功,中華從此號長雄,尚留餘威懲不義,要使普天之下同沐大唐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