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極品閒人
太宗知道了杜睿的一舉一動,那些眼睛都盯着杜睿,準備將這個民間傳送的臨凡文曲星拉下馬的大臣,自然也都知道了杜睿最近搞出的這諸多事端。
權萬紀雖然被太宗從御史臺貶到了鴻臚寺,但是卻也不曾閒着,當初他被侯君集設計的事,如今也被他按在了杜睿的身上,在他想來,一介武夫的侯君集不大可能編制出這般精巧的圈套,讓他跳進去,而太子李承乾的小集團當中,最有可能將這件事做得如此天衣無縫的便是多智近妖的杜睿了,這不免讓他心中大恨。
再加上杜睿自北伐回來之後,幾次三番拒絕了李恪的邀請,拜訪,這讓身爲蜀王堅定支持者的權萬紀更是惱恨異常,如今杜睿行商賈事,大肆圈地,有礙民生之事,被他探聽得到,他自然不肯放過。
歷朝歷代,雖然土地兼併之事多不勝數,凡世家大族,誰家沒有個萬畝良田,但此事卻又偏偏最爲君主所不容,便是權萬紀家,也同樣如此,但這並不妨礙他高舉着大義的旗號,奏上一本。
“聖上!那杜睿居父喪期間,不思檢點,府中多儲歌姬以自娛,此爲不孝,身爲士族子弟,不思研習聖人之言,光耀門楣,反而行商賈事,與民爭利,此爲不仁,身爲我大唐子民,不思君父之憂,聖上尚且力行節儉,他卻大肆圈地,欲廣造園林,此爲不忠,上元期間,因一逃奴,而傷其兄長,此爲不義,況且杜睿此人生性乖張暴戾,品行多有不端,行事任意妄爲,不知廉恥,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輩,臣請聖上依律治罪!”
朝堂之上,權萬紀這番牽強附會之言,便是李恪都不免大搖其頭,他能猜得到,前次搬倒侯君集不成,讓他錯過了一個名揚千古的好機會,現如今,杜睿雖然只是一介白身,卻年紀輕輕,甚有名望,於是乎這位渴望藉着炒作出名的權大人,連什麼真憑實據都不顧了,便迫不及待的跳出來進諫了。
太宗耐着性子聽權萬紀把話說完,卻沒什麼表示,此時他的心中也在憂慮,到底要怎麼處置杜睿,雖然心中對杜睿的顧及不再像此前那麼深了,但是還是不免有些擔憂,所以聽了權萬紀這番幾乎像是詆譭的言論,也不說話,而是等着看其他重臣們對此有何看法。
長孫無忌作爲太子一黨的中堅力量,對和太子友善的杜睿自然是要回護的,他見太宗不表態,也能猜到太宗心中的想法,便出班道:“權大人此言,臣以爲甚是荒謬,杜睿府中哪曾有過什麼歌姬,不過是一些因爲戰亂,天災流離失所的孤女流民,杜睿生性純善,自然不忍見那些流民無依無靠,這才接到府中。還有權大人說杜睿不思研習聖人之言,更是大爲荒謬,這天下誰不知杜睿才名,便是杜大人可曾寫過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這般妙句。況且行商賈之事,杜睿不曾有過產業,離開萊國公府之時,更是身無長物,權大人難道要讓杜睿那小小少年,采薇而食,餓死首陽山不成。此外你說杜睿廣造園林,那是人家自家事,何勞權大人過問,本官倒要問問,權大人家的府邸幾重院落,多少亭臺樓閣,況且前次北伐,杜睿以沖齡上陣殺敵,多有功勳,何來不忠?至於杜睿傷了杜荷,更是無稽之談,那杜睿和杜荷兄弟的品行孰優孰劣,那天究竟發生了何事?但凡還長着眼睛的人,耳朵還能聽到聲音的人,哪個不知,哪個不曉!權大人還需要本官一一贅述嗎?”
長孫無忌的一番批駁,讓素來能言善辯的權萬紀都啞口無言,這時房玄齡也站了出來,他的性子一向寬厚,先是對着太宗施了一禮,接着便對權萬紀道:“權大人方纔所言,雖有牽強附會處,然也不盡皆是虛言,只是杜睿身不在朝堂之上,縱然是德行有所缺,卻依何法.論處?”
權萬紀更是不能答,他方纔進諫時,全然被心中對杜睿莫須有的惱恨給衝暈了大腦,這時被房玄齡一問,也清醒了過來,那杜睿縱然是道德淪喪,但是卻未犯過法,更未觸及刑律,縱然讓杜睿受千夫所指,總歸那是人家的家事,更不該拿到朝堂之上議論。
權萬紀想明白了此節,慌忙拜倒,連聲道:“臣無狀,請聖上治罪!”
太宗此刻也不知自己內心究竟是該爲這般情況慶幸,還是該懊惱,看了看權萬紀,道:“你也是一番好意,朕看這樣吧!那杜睿雖然身無功名,但畢竟是功臣之後,王德!你便去他府上,申斥一番,小小年紀,不思刻苦攻讀,將來爲國效力,卻整天想些污七八糟事,確實行爲無狀,勒令其閉門思過,世人既然都稱讚他文采斐然,便在家中看書好了!”
太宗說完,便宣佈了退朝,李承乾在御階下看着太宗離開,心中也是五味雜陳,他看得出太宗對杜睿已然有了猜忌,似這般,他今後也不好再出宮去找杜睿了,這讓他不禁暗自焦急,對杜睿,李承乾想來是甚爲倚重,若是杜睿被太宗惦記上,對他而言,如同斷了一臂。
李恪看着李承乾,自然是心中暗喜,對杜睿,北伐歸來之後,他也曾幾次三番延請,只是杜睿便如同心如鐵石一般,對他毫不理睬,反倒打着無知少年,不當爲殿下倚重的名號,讓他吃了幾次閉門羹,此時見太宗心中惱了杜睿,李承乾少了一大臂助,他自然心中暗喜。
李承乾在急,李恪在喜,長孫無忌則是在憂,當初親王府的屬官當中,他與杜如晦的關係,遠不如房玄齡親厚,但是對於堅定的站在太子李承乾一方的杜睿,長孫無忌倒是大爲欣賞,朝中大臣,包括他本人在內,盡皆年長,不足以爲李承乾託付大事,唯獨這杜睿,無論是政治眼光,還是胸中的謀略,以及臨兵對戰時的韜略,勇武,都堪稱人中龍鳳,這等大才,纔是他日輔佐君王的柱石,若是太宗當真因爲對杜睿的猜忌,便將杜睿束之高閣的話,長孫無忌倒覺得可惜了。
想着,長孫無忌也不請旨,便徑自跟着太宗到了承慶殿,見太宗正對着面前書案上的幾樣物事發楞,長孫無忌定睛一看,卻也不陌生,正是如今長安城中,士林豪族,達官顯貴之間大爲流行的七寶齋內的七寶,一個玻璃杯,一面玻璃鏡,一沓公子紙,一隻紫砂壺,一灌白砂糖,一隻墨鏡,還有一把摺扇。
“輔機!你來啦!過來坐!”
太宗頭都沒來,便知道長孫無忌到了,其實細細的想來,那杜睿和眼前的長孫無忌真的很像,都是允文允武的大才,只是太宗自己都不知道,爲何對長孫無忌,他就可以做到推心置腹,而對於杜睿,他卻多了幾分猜忌。
長孫無忌也不推辭,便走到了太宗的身旁做好,拿起書案上的那把摺扇,細細的把玩起來,就是不說話。
太宗見狀,耐不住性子,笑了起來:“你這人,跑來見朕,卻閉口不言,怎的,難道你長孫無忌還要學魏徵一般,啞諫不成!”
長孫無忌將摺扇放下,道:“臣沒有那般心思,也學不來魏玄成的啞諫之術!只是臣覺得,今日到這承慶殿中,不是臣有事要和聖上說,而是聖上有事要問微臣!”
太宗一愣,搖頭苦笑道:“你這人還是這副樣子,從小時候開始,你就喜歡故弄玄虛,好吧!朕確實有事要你爲朕開解一番!”
“聖上可是爲杜睿事!?”
太宗點頭道:“不錯!確是因爲杜睿,此子天縱之才,放眼大唐,也無出其右者,朕每每拿幾個成年的皇子和杜睿相比,都不禁要生出生子當如杜承明的感嘆,只是此子鋒芒太盛,朕實在擔心將來這天下,乾兒坐不穩。”
長孫無忌道:“聖上可曾想過杜睿的心思!”
太宗道:“朕自然猜得到,他諸多作爲,不過就是想要讓朕知道,他是一個安於享樂的人,讓朕放心罷了!”
長孫無忌道:“聖上猜得到,可是聖上想過沒有,以杜睿的智慧,他會不知道自己的才華,會被聖上猜到嗎?他既然做得這般坦然,就是爲了讓聖上明白,他於權利上,並無半分野心,聖上!杜睿爲太子,甚至爲您,做過多少事啊!可是他可曾求過什麼?最開始臣也覺得他是沽名釣譽,但是此時臣知道了,這杜睿是真的虛懷若谷啊!尋常人眼中,關乎着富貴榮華的前程,在他的眼中恐怕便如糞土一般!”
太宗也知道長孫無忌說得有理,但是已然猜忌了,是很難被長孫無忌的一番話,便消去的。
“如今朕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長孫無忌思慮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便道:“聖上若是想要將此事放下,臣沒有好法子,聖上何不去問問皇后!”
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