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小小年紀的安康公主此時發起脾氣來還真有些河東獅吼的味道,直接將那日殿前智鬥倭國使團,博得了天下第一聰明人稱號的杜睿,給吼成了杜大傻。
安康公主喊完了之後,尚自怒氣不惜,指着杜睿怒道:“杜承明!你倒是說說,我哪裡配不上你,你爲何咒我嫁不出去,今天你要是不說出個所以然來,我~~~~我~~~~~我今日便踢死你!”
說着擡腳就踢,一邊踢還一邊怒斥,頓時將整個前廳的人,全都給驚呆了,看看此時安康公主的狂放做派,哪裡還是平日裡那個溫婉賢淑,聰明伶俐的小公主。
還是馬氏最先反應了過來,明白了原來聖旨上那個皇十四女,便是眼前的安康公主,也顧不得風溼攪得腿疼,忙上前拉住了安康公主,勸道:“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啊!三郎卻不曾有過拒婚的念頭,卻不曾有過拒婚的念頭。”
安康公主此時哪裡聽得進去,怒道:“都不要替他說好話,他方纔爲何咒我嫁不出去!?”
馬氏忙道:“三郎確實不知公主殿下就是皇十四女,方纔還在問我等!”
安康公主一愣,還是不肯罷休,又問道:“那你們爲何不告訴他!好讓這個壞人知道。”
馬氏聞言,也是一臉的尷尬,道:“這個~~~~妾身等人,也實在不知公主殿下就是當今聖上的十四女!三郎方纔接了聖旨便一直那般模樣,妾身本想着託人去太子處問問呢!”
安康公主聞言,也知道自己方纔失態了,頓時一張娟秀的小臉,羞得通紅,小聲問道:“那~~~~那~~~~~杜睿他當真不曾有過拒婚的念頭!”
馬氏見將要煙消雲散了,笑道:“確實不曾有過,要是三郎早知公主殿下便是皇十四女的話,恐怕三郎非要跪倒承天門前,叩拜以謝聖上隆恩了!”
一旁的杜睿此時也反應了過來,感情眼前的這個小丫頭就是皇十四女啊!可是安康公主不是才八歲嗎?雖然發育的不錯,可是這麼小小的年紀就要娶回來做妻子的話,那他自己豈不是成了怪蜀黍了!
不過若是太宗賜婚的對象是安康公主的話,杜睿到還能接受,畢竟兩人熟識,便是此時感情不深,也能慢慢培養,總好過娶回來一個不知道脾氣秉性的陌生人要好得多。
要知道歷朝歷代,彪悍的公主多不勝數,尤其是這大唐,紅杏出牆者有之,妄圖大位者有之,謀害親夫,親父者有之,彪悍的公主,彪悍的人生,杜睿可不想娶妻,娶回一個少奶奶來,擺在家裡供奉着,要是那樣的話,杜睿就算是冒着殺頭的罪名,也非要拒婚不可。
而且娶公主還不能叫娶,那要叫尚,也就是說不是公主嫁到了別家,而是駙馬被許配到了皇室,大婚之後,公主有自己的公主府,駙馬要想去公主府過夜,還要等着公主召見,否則就哪涼快哪呆着去,這娶公主還有什麼意思。
不過要是安康公主的話,杜睿倒也真能“忍”了!
安康公主聽了馬氏的話,自然是喜不自勝,從一開始見過杜睿之後,她的少女心便動了,杜睿風姿俊朗,文采飛揚,在加上脾氣好,還時常說些故事,逗他們開心,這樣的如意郎君,到何處尋,心動了,一向被太宗嬌慣的不那麼循規蹈矩的安康公主,便行動了起來。
此後時常藉着學習音律的機會,跑來杜睿府上,時間長了,更是被杜睿的風采折服,不得不說大唐公主們早熟,小小年紀的安康便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
雖然生在帝王家,自小便享受錦衣玉食,但是她們也有不爲人知的苦楚,身爲大唐的公主,她們自小便知道自己今後將會爲了大唐的利益,去嫁給一個她們不喜歡,甚至從來都沒見過的人,若是能嫁給勳貴子弟,縱然是對方不成器,但好在還能繼續留在長安,要是萬一被選中了和親,遠嫁外邦的話,那可就慘了,就好像前朝的義成公主一樣,十幾歲遠嫁突厥,先後做了三位可汗的後敦,最後還被李靖斬殺於馬原,落得魂消大漠,三尺青絲化作了黃土。
此前安康公主雖然屬意杜睿,但也只能是少女懷春一般的想想,盼着能和杜睿多親近一些,從來都沒指望過,被太宗當成掌上明珠一般的自己,當真能被許給頂着一個庶子身份的杜睿,可如今這個不切實際的幻想居然實現了。
只是一想到方纔自己那般失態,安康公主頓時羞得面紅耳赤,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微擡臻首,悄悄的瞄了杜睿一眼,見杜睿便好像被那個叫孫悟空的猴子施了定身法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輕聲啐了一口,扭頭便跑了,再待在杜睿府上,安康公主都感覺自己好像被人放在火上烤一樣。
“你這呆子!”
說完安康公主“逃”了,杜府的人好半天才從方纔的錯愕之中,完全清醒了過來,看着一臉傻笑的杜睿,衆人心中都在想,要是杜睿現在這般模樣,被他那些仰慕者看到的話,恐怕非驚死不可。好在他們還不知道《三言二拍》,更不知道《范進中舉》,要不然非挑選出個人來,給杜睿一巴掌。
將來的妻子居然會是安康這個丫頭,杜睿此時還覺得有些難以置信,他前世曾看過一部韓國電影,叫做《我的小小新娘》,當時還鄙視過電影中那個取了花季少女的韓國“阿加西”,如今倒也好了,自己比電影裡面那男主角更加禽獸,居然有了一個還不到十歲的未婚妻。
杜睿臉上的表情不斷變換着,好像也知道自己此時的形態有些不雅,擦了擦並不存在的口水,道:“這下該不會再有聖旨了吧!既然如此,我便去書房了!”
看着杜睿也逃了,廳中的衆人也是各懷心思,老僕杜仲自然是歡喜的很,一想到當年曹夫人對他的囑託,杜仲心裡便是感慨無限,此前杜仲也不過是希望杜睿此生能衣食無憂,誰知如今杜睿不僅才名滿天下,而且北伐又建立了大功勳,雖然還是白身,但卻受封五百戶,便是先萊國公也不過是享有五百戶的封邑,如今更是要娶公主,這是何等的榮耀,安康公主雖說是庶出,但是卻深受太宗寵愛,將來杜睿的前程自然是無可限量。
馬氏等幾女則想的是,當初被崔氏趕出了家門,衣食無有着落,幸得杜睿不棄,將她們接入老宅,如今杜睿也算是大出息了,她們自然也是與有榮焉,日後杜睿這一支必定飛黃騰達,到時倒是要看看崔氏母子還有何臉面。
那杜荷雖然尚了城陽公主,但在萊國公府之時,馬氏便曾聽人說起過,杜如晦曾因杜荷不學無術,有過自請絕親的念頭,之時崔氏一直阻攔。
連杜如晦都有過這樣的念頭,可見杜荷紈絝到了何種地步,馬氏不相信太宗會不知道這裡面的因由,恐怕也只是礙着杜如晦的面子,不忍悔婚罷了。
其餘的府中侍女也在爲杜睿高興,唯獨黛玉一人,面色期期艾艾的,也不知作何想,尋了個機會便退了出去,寶釵一直在看着自己的表妹,見狀心中也是微微一嘆,跟着走了出去。
在她們姐妹的房中,尋到了黛玉,寶釵進來時,正瞧見黛玉在拭淚,便是不問,寶釵也能猜出個八九分,走過去,坐在了黛玉的身側,輕撫着黛玉的香肩,黛玉的心思,寶釵做姐姐的如何不清楚,嘆道:“黛玉!你又何苦爲難自己!”
黛玉瞧了寶釵一眼,突然悲從中來,撲到黛玉的懷中,痛哭失聲,她是在爲誰哭?不言而喻,自然是爲了杜睿。
那日她們姐妹流落街頭,不得已只能賣身葬父,幸得杜睿出手相助,方纔免遭他人欺凌,自打杜睿喊着那聲“住手”,出現在她眼前時,黛玉那顆少女芳心便全都拴在了杜睿的身上,雖然知道自己出身卑微,根本就配不起允文允武,風采照人的杜睿,但是黛玉還是止不住在心裡想,可是如今她似乎連想的機會都沒有了,杜睿就要娶公主了,眼裡如何還能瞧得見她這個小丫頭。
“黛玉!你便是哭瞎了雙眼,又能如何!?”寶釵勸道。
黛玉泣道:“若是當真能哭的瞎了,那纔好了,巧兒方纔進府,少爺便曾親自餵了她湯藥,當時我便想,若是少爺能那般待我一次,我便是當時死了,也心甘情願!”
寶釵聞言,生怕自己這個打小就執拗的表妹當真做了傻事,忙道:“你又在說什麼傻話!死啊!活啊的!沒來由的說這些喪氣話作甚,你若是當真對少爺有意,就當盡心服侍,大事做不得,無論如何也當照顧了少爺的飲食起居纔是,這纔不辜負少爺當初的活命之恩!”
黛玉性情果然執拗,聞言道:“還用我作甚,少爺自有公主,我這個被少爺由街上撿來的小丫頭,還是趁早躲了的好,免得礙人眼,招人嫌棄!”
寶釵見黛玉還是如此,勸道:“少爺又不曾發遣你,你何苦這般輕賤自己!”
“與其他日年歲大了,被少爺胡亂許了人家,我寧願這便死了,好歹還能讓少爺爲了我流上幾滴淚!”黛玉心中當真是苦的厲害了,居然連這般話都說了出來,說完黛玉又看向了寶釵,道,“表姐!我便不相信,你對少爺就當真沒有一點情分!”
寶釵聞言倒也不扭捏,微微一笑道:“休說是我一人,那元春四姐妹,還有熙鳳他們,那個不曾對少爺懷着心思!進了這杜家的門,誰不曾想過有朝一日飛上枝頭做鳳凰,黛玉!無論如何也不能想不開,你爲何不想想,咱們這些姐妹一共十二人,爲何偏偏你我姐妹能留在少爺的身邊,其他的不是服侍小姐,便是服侍三位老婦人!”
黛玉這人雖然多愁善感,但總歸有個玲瓏心思,被寶釵這麼一勸,頓時開懷不少:“表姐!你的意思是說,少爺有將我們姐妹一併收入房中的打算!”
寶釵見黛玉不在尋死覓活的,也放心了不少,道:“少爺的心思,我如何能猜得透,我只想着能好好的侍候少爺,讓少爺知道我的好,將來便是不能和少爺廝守一生又如何,只要能留在少爺身邊,時時刻刻看着少爺,我也便不枉此生了!”
黛玉將一顆心都系在了杜睿的身上,寶釵又何嘗不是,杜府內,每個被杜睿收留的女子哪個不是懷着這樣的心思。
黛玉看着寶釵的變色也變得有些期艾,反過來勸道:“表姐!可不能這樣想,公主又如何,你我姐妹每日裡都在少爺的眼皮子底下轉悠,正所謂近水樓臺,我便不相信,少爺的心當真是石頭做的,看不出分毫,妹妹也沒有那些妄念,只要能在少爺身邊,做個妾室,也就心滿意足了!”
黛玉說着,俏臉上還不免掛上了憧憬的笑,寶釵見了,打趣道:“你這妮子好不知羞,小小年紀,說出這般話來,也不怕惹人笑!”
黛玉也知道方纔自己失言,頓時羞得無地自容,見寶釵還是笑個不停,頓時“惱羞成怒”,伸手便去呵寶釵的癢,姐妹二人頓時鬧做一團。
笑得夠了,也鬧得夠了,兩姐妹並肩躺在牀上,黛玉悵然道:“表姐!少爺有那麼一顆玲瓏心思,如何就看不出我對他的心意!”
寶釵抿嘴笑道:“你這傻丫頭,當真是恨嫁了,你當少爺看不出嗎?我看未必!”
黛玉聞言,忙道:“既是看得出,少爺緣何不理會!”
寶釵道:“那你就要去問少爺了!”
杜府這邊,黛玉還在爲了杜睿將要娶安康公主的事情黯然神傷,在皇宮之內,也有一個少女爲安康能有這般美滿姻緣,而羨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