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章 蕭家莊園
隆基朗聲大笑而去。苦苦熬了一個通宵,老邁的皇不住。只是皇帝走了,也沒有說允許羣臣出宮,這意味着他們還要繼續留在宮裡當人質。
皇帝沒有說出來,但每一個人都心知肚明。所以,也沒有一個人敢提出質。在這個節骨眼上,誰也不想撞到李隆基的槍口上。
熬夜其實不是一個力氣活,而是一個技術活。而熬了一個通宵後,人的精神在黎明即將到來的這個時間段,會更加難受。李隆基走後,文德殿中呵欠聲四起,有些年齡大的老臣甚至再也顧不得大臣的體面,徑自一屁股坐在了冰涼的地上,使勁揉搓着麻木僵硬的小腿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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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琦得了蕭睿的暗示,親自指揮着一羣太監從御廚坊裡端着一碗碗熱氣騰騰的羊肉湯,送進了文德殿,笑吟吟地招呼着羣臣喝湯。
一碗熱湯喝了進去,多少就消減了不少睏倦。就在羣臣紛紛向李琦道着或虛僞或真心的感激話時,蕭睿悄然出了文德殿。
拂曉時分,蕭睿的身影出現在了武惠妃的寢宮外。
清冷的晨風吹拂去了他滿腔的疲倦和困頓,他默默地在一個太監的引導下,走進了寢宮的院落。
武惠妃也是一宿沒閤眼。當然了,跟她一樣一宿沒閤眼的宮中嬪妃不在少數。寧王謀逆,毛壽帶着2萬禁軍逼宮,這等驚天動地地大事面前,沒有幾個嬪妃能保持心領的安寧。畢竟,要是李隆基被趕下了皇位,皇權易手,最倒黴地還是她們這羣妃嬪。
尤其是武惠妃。她簡直不敢想象,假如李憲成功,她的下場會是什麼。縱然能免脫一死,但想來也會受盡羞辱。
武惠妃癡癡地披着裘皮披風,站在殿門口,時而望着露出了魚肚白的天際,時而將羞憤的目光投向粉紅色的宮苑拱門,直到蕭睿那熟悉的俊逸身影出現在她的眼簾中,她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娘娘……”宮女剛要稟報,卻見武惠妃廣袖一擺,“你們且退下。”
蕭睿緩步走來,神色微微有些尷尬。當時情況緊急,他沒有饒什麼彎子,也沒有講究什麼語言藝術,直截了當地就提出要武惠妃施展“色誘”行動……現在想起來,那言行舉止還真是有些不敬長輩的嫌疑。
但此刻在武惠妃地心裡,她卻沒有計較蕭睿的“無禮”。事發突然,事情緊急,蕭睿有些失議也無可厚非;一夜了,她心裡一直在“耿耿於懷”糾纏不休——蕭睿會不會因爲這個,而看輕看低了她……
武惠妃自己或許忘記了,依自己的貴妃兼長輩地身份,她不該有這種滑稽的心思。或者說,她不該太在乎蕭睿的看法。
“母妃……”蕭睿躬身拜去。
武惠妃雙手提溜着長長而華麗的明黃色裙角,輕盈地跑到蕭睿跟前,原本懷着問罪的心思但到了蕭睿跟前,看見那張令她最近心神不安的英挺臉龐,她滿腹的怨氣便又無形中變成了某種擔憂和哀怨。
“你……你不要緊吧。”千言萬語衝出口來,卻是這麼簡單地一句問候。再配合上那臉上那一抹動人的紅暈,着實像極了一個倚門盼夫歸的小媳婦。
“母妃,李憲等人已經伏誅,毛壽死於亂軍之中……母妃且安心,兒臣告退了。”蕭睿躬身一禮,退了兩步,也不等武惠妃回話,匆匆離去。
其實蕭睿此來原本是想跟武惠妃解釋一下昨日地事情,免得將來在武惠妃心中留下疙瘩。但一見到武惠妃,見武惠妃這般情態,他實在是再也張不開口,又怕自己……所以乾脆匆匆逃走。
“膽小的傢伙。”武惠妃狠狠地跺了跺腳,垂下頭去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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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日初升。
長安城中一如既往,商鋪開門,小販上街,行人還是如織。只是從西城門到皇城之間的一條寬闊的街道上,沒有一個長安百姓的足跡。封郎率領一萬多參與謀反的禁軍士卒雙手空空地列隊出城而去,按照蕭睿的吩咐,他們將在城外的禁軍營地中接受整訓和改編。
其間,那些毛壽的死黨心腹肯定也會隨後被無情地清剿出去。
宮門緩緩打開,被變相幽禁了一宿的文武大臣和大唐權貴們垂頭喪氣地次第從宮門裡走出,旋即被他們各自府邸地家人用軟轎或者馬車接走。心驚膽戰了一個通宵,又困又恐懼,恐怕他們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倒頭大睡。
叛定,蕭睿再一次立了大功。靖難郡王蕭睿地名字,幾乎是在這些大唐權貴們還沒有回到家時,就傳遍了長安城裡。
安頓好宮裡的一切瑣碎事務,吩咐李嗣業和李光弼帶着3000郎嚴密控制起長安地城防來,蕭睿這才伸着懶腰,打着呵欠,準備出城去接自己的家眷回城。
蕭睿在感覺事有不測地同時,就派人通知楊玉環和李宜,還有他的姐姐蕭兩口子,囑咐她們趕緊帶人出城躲避到城外的一座莊園去。事實證明,那刃等數十名人護衛剛剛護衛着李宜等女出城不久,毛壽的禁軍就開進了長安城中。而毛壽進城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聯絡岐王李範,同時派兵去蕭家捉拿蕭睿的家眷。
撲了一個空之後,一些亂兵在蕭家亂搶了些財物就離去。到後來,毛壽聯絡不上岐王李範,六神不安,慌亂不已,也就把蕭家的人撇在了一邊。
這座莊園在長安城外西北約不到十里,是一座碉堡型的農莊,背靠大山,而面向長安城外的一馬平川。這座莊園原來是李隆基賞賜給李宜的農莊,後來李宜嫁進蕭家,這座農莊就變成了蕭家的城外別墅。炎炎夏季,李宜等女也會到這裡來消夏。
而爲了安全起見,蕭家僱了不少工匠,將莊園面向平原的三面院牆加寬加高,遠遠望去,這座莊園倒更像是一座小型的堅固城堡。
被蕭睿“高薪聘來”的高級工程師張武陽就安居在這裡,在蕭睿龐大財力的支持下,不斷進行着各種各樣的火器實驗。
百餘名亂兵卻倉皇地逃竄到了這裡。這些亂兵乃是毛壽的絕對心腹,原本守在城外一座莊園中保護毛壽的家眷。毛壽事敗身死的消息傳出長安,大唐皇帝憤怒的屠刀高高舉起,這羣禁軍士卒便撇下毛壽的妻兒老小,如無頭的蒼蠅一般逃到了這裡。
這羣亂兵亂哄哄地聚集在莊園前面的空場上,羣起鼓譟着,手中的陌刀歇斯底里地在空中亂舞。守衛在院牆上的人護衛趕緊通知那刃,那刃急匆匆地奔進了莊園的花廳,人還沒進廳,嘶啞的聲音便傳了進來,“夫人,不好了,有賊兵在莊園外面!”
李宜一驚,緩緩站起身來,沉聲道,“那刃,率衆人守住莊園,不得讓一個賊兵進入!”
……
……
一衆人侍衛手挽長弓,面色凜然地站在圍牆上,弓弦拉成滿月,蓄勢待發,只等那刃的一聲令下。莊園中還有數十名男僕,武裝起來,再加上這43雄壯的人漢子,那刃心裡琢磨着,覺得這百餘亂兵也不足懼,所以他的心也就漸漸放了下來。
城裡是怎樣一種情形,莊園中的人還不知曉。這羣亂兵的到來,反倒是讓李宜等女心裡都揪了起來。而李宜,不僅擔心蕭睿的安全,還爲大唐的政局暗暗擔憂着急。
阿黛有一身武藝,又是常年帶兵的女中豪傑。聞報,她立即安慰了李宜等人幾句,匆匆握着自己的彎刀奔出廳去,蹭蹭蹭地登上了莊園的圍牆。
“女王殿下。”那刃趕緊上前施禮。阿黛不僅是人的女王,還是蕭家的夫人之一,那刃豈敢失禮。
阿黛點了點頭,旋即皺着柳眉望向了那一羣亂糟糟的亂兵。見他們盔甲散亂,沒有任何隊型,甚至還沒有一個有力的指揮者。阿黛搖了搖頭,不屑一顧地擺了擺手,“暫時不要射箭,這不過是一羣烏合之衆,等他們靠近時再射箭也不晚。”
阿黛索性坐在了圍牆的垛子口上。她身着蠻裙,姿容豔麗,身材窈窕,手中還握着一柄雪亮雪亮的彎刀,亂兵見了,不由都開始鼓譟起鬨起來。
阿黛冷笑一聲,從那刃手裡接過他的長弓,搭箭引弓,嗖地一聲,一支羽箭飛射而出,正中一個亂兵的咽喉。那亂兵來不及發出慘叫,就身子搖晃了幾下,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亂兵們惶然大叫起來,轟地一聲散了開去,有幾個咆哮着揮舞着陌刀衝了過來。但還沒到圍牆底下就又灰溜溜地扭頭跑了回來。
這圍牆高約十米,這羣沒有任何輔助器械的亂兵想要攻進莊園來,簡直就是癡人說夢。當然了,他們本來也沒有攻進去的念頭,只是在逃亡的路上冷不丁發現了這麼一座城堡,就想竄進去搶些財物繼續跑路罷了。
阿黛外圍牆下啐了一口,正要吩咐那刃等人給那羣亂兵一陣箭雨嚐嚐,卻聽耳邊傳來一個怯怯的聲音:殿下,小的奉命弄的那個玩意兒昨日剛剛安裝完畢,是不是讓小的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