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於是接口道,“此言有理,這……”
她看了李盛一眼,眼中露出幾許莫名的古怪之色,接着吸了口氣道,“那孤去找河間郡王說一說,將此事安排一下!”
李盛點點頭,這纔多了不少安全感。
而李孝恭當然很快就接到了長樂的報信,眉目皺了起來……接着卻也用力點了點頭。
“殿下……呃,聖帥之擔憂不無道理,我這便去安排!”
李孝恭聽聞長樂的提醒,心中自然不免就想起了年中的時候,李盛的那邊曾經發生過一件事。
確切的說也不是李盛,而是海軍那邊的情況。當時是陛下派兵出去,準備經略海外的天下,將觸角伸向阿非利加,結果因爲料敵不及,一下子三座軍鎮竟然被羅馬人的軍團給拔了。
險些鬧出全軍覆沒的慘劇來。
這突然襲擊的事當中還有一個小細節,便是秦若嬋當時率軍去支援,結果也是夜間一個不慎,海船又被羅馬人給燒了——這也是李孝恭此來心態很快就放平了的原因,因爲他在瞭解了海外的那場戰事之後,心中就逐漸明白……
李二曾說,咱們的寶貝殿下曾經在飲酒之時,反覆提到過羅馬的強大,絕非等閒之輩。
一方面軍力強盛,比突厥高句麗這些部落聚合成的國家要強許多,而另一方面……
這個羅馬祖上據說又叫“西剌”國,國中賢者輩出,其立國之君,女皇“牙殿剌”更是號爲“戰爭與智慧之神”,極爲厲害。
用兵變幻之奇,出手之狠,絕不比神州差多少,不可等閒視之。
當時瞭解了海外戰鬥之後李孝恭就知道,這大唐日後的主要對手八成就是這個羅馬了,相比之下高句麗的水平明顯要有限許多……
不過此刻的李孝恭也不是想去打羅馬什麼的,而是想起當時的戰例當中大唐禁軍的失誤。
先是錯估了羅馬人對兵力的輸送能力,竟然能千里迢迢穿越阿非利加大陸來到南端,襲擊大唐的營寨。而後來又錯估了羅馬人的用兵水平,剛剛趕到地方當天夜裡就被突襲燒掉不少戰船,後來因爲戰船折損,甚至險些釀成大禍。
秦瓊這老傢伙的武力李孝恭是認的,後來也的確收拾了殘局,而他那個女兒秦若嬋……李孝恭也有所耳聞,據傳昔年科舉兵科甫出,此女成績便拔得頭籌,在年輕一輩當中也是翹楚人物。
但一個不慎,還是出事了,因此想起這個事,李孝恭也是分外警覺了不少。
思索一下,他肅然看向長樂,“那麼……我看不如就加派些人手,將夜間執勤之兵擴充一下。”
長樂點點頭,這樣留個心眼就好。
不過接着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對了,皇兄……呃,聖帥不是還曾造過一臺機器,可令船隻飛上天空觀察……”
“飛空艇?”李孝恭一怔,接着不禁一拍腦門,暗罵自己真是個笨蛋。
此次來出征這麼大的事,自己這腦子因爲都是過去的戰爭形態,竟然把這新玩意給忘了。
不由自慚失笑,“這倒真是……我也是一把年紀,竟是連殿下的神兵利器都給忘了。”
李孝恭這話裡不知爲何沒有遮掩對李盛的稱呼。
“既有這等神物,便當乾脆用將起來!只不過此物一次只能飛不到一個時辰,便要尋地降落,而軍中所攜帶的飛空艇也不過五具……”
李孝恭斟酌一下,“看來當是將望遠鏡,與這飛空艇相結合,方可策得萬全。”
李孝恭這麼一說,長樂也完全放下心來,她對這個堂伯還是相當信任的。
不過……
李孝恭話裡沒有遮掩對李盛的真實身份的稱呼,讓長樂總覺得有點不對勁,望着李孝恭雙眼一看……接着就見李孝恭微微一笑。
“公主不必心急,殿下才德蓋世,他日定能得天下歸心。”
李孝恭說罷,長樂有些微微緊張的深吸一口氣。
說到底,自己還是擔憂有朝一日,皇兄回到宮中,卻……
要知道當年玄武門的事情,長樂年紀雖小,卻也是經歷過的……
這是實打實的,毫無折扣、滿打滿算的真實童年陰影,父皇當時險些就沒命了。
她就是怕李盛將來有個閃失,那就再也看不到這個強大又自由的哥哥了……
不過此時李孝恭這麼一鼓勵,長樂心中也安寧許多。
雖然哥哥聲望隆重,但當年的父皇……官職可是天策上將,便與如今的哥哥沒什麼區別。
她有時候感覺到,這個哥哥就是父皇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
但如今和當時一樣,當時的皇爺爺卻不止父皇一個子嗣,還有一個太子,如今哥哥也是面臨着一樣的情況……
長樂總是難免擔憂家中哥哥們廝殺起來可怎麼辦。
但現在也算是平靜一些了。
一夜過去……
玄菟城中,有喜有悲有憂。不過所有禁軍基層的兵卒校尉們,心情還是非常好的!
畢竟……在大多數禁軍兵卒們看來,陸軍纔是真正的禁軍,海軍……那都什麼花裡胡哨的。
天下的疆土那不都得兩條腿去走麼?
因此儘管朝中的各種國公、大臣都知道,李二現在要開始經略真正的天下,與羅馬逐鹿於……一切地方了,甚至那一場海戰發生後,長安的史官們下筆手都是打顫的。
畢竟……那可是神州史無前例的,連當年大漢也未能實現的一場偉業,所開端的第一步!
但在基層禁軍兵卒之間就不是這麼看的,基層禁軍兵卒們都是農民出身,想法樸實的很。
其他什麼都是扯淡,陸軍往那地方站上去駐軍,這踏馬纔是真的。
雖然大唐的精英們往往都比這些基層大頭兵看的更遠,更多,但實際上,李二本人也是這麼想的……
陸軍的力量纔是最本質的力量!
共鳴這種東西就是這樣,總是在意想不到的奇怪地方發生……
而此番玄菟城之戰勢如破竹的取得大捷,兵卒們的心情那自然是……可想而知的各種美麗了,便天寒地凍也不覺艱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