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聚集在碼頭附近的大唐百姓越來越多。
人聲鼎沸,摩肩接踵——沒有任何誇張,人羣吵鬧聲真正就如燒開水的大鍋子,而密集程度也是真的在摩肩接踵,時而有人被前後左右的人碰撞失去平衡,而隨後身體竟不會倒地……
熱鬧程度可見一斑!
人人都在議論,今日究竟是長安的兵能贏,還是譙國公麾下的兵能贏。
認爲譙國公麾下之兵能贏的,往往是生活居住在江東這一帶的土著人口,他們作爲地頭蛇當然本能的對柴紹和他的部伍更有好感,支持“柴紹隊”。
而另一部分則來自商人、水手們較多,生活的漂泊感很強,因此也更加需要歸屬感,對長安的感情於是就更深刻。
當然……這兩部分其實都不算主流,真正的主流都是純看熱鬧而已。一開始的時候,人羣激烈討論,感覺上應該是柴紹這邊有優勢,畢竟都是跟柴紹征戰過多年的老人,又有這好幾年的海戰優勢,不過……
很快,觀點也會出現逆轉,漸漸的就有人與其他圍觀者科普,這長安的講武學院,那是陛下親自掏錢親自督辦的大業,寄託了未來大唐禁軍的前途的東西。
似這等神聖之所,又豈能僅僅因爲經驗不足,就淪爲敗軍之師,那不可能。
總之是不管一開始是圖什麼……或者幻想什麼,或者談論什麼,但隨着時間進行,觀點還是集中到了兩個方向。
而相比之下,因爲長安的地位實在特殊,而講武學院……這又是貨真價實李二親自打造。
於是人羣就依舊還是持“長安隊”贏的居多。
當然,這其中也不乏一部分對自己觀點比較死硬的人羣存在,甚至還有不少海商和水手——一般海商和水手都是支持陛下,但這裡卻有不少還是認爲譙國公麾下的老司機更強。
理由很簡單,大家都是水裡找食的海狗,無非是在官在民的區別而已,而既然都是老海狗那肯定支持同類了。
長安來的年輕校尉,這幫刁毛會鳧水麼?
這觀點比較辛辣極端,很快引起了周遭人羣的罵聲。
對於這些爭吵熱鬧,淵蓋蘇文是充耳不聞。
長安訓練出來的校尉和柴紹麾下的校尉哪個厲害,這對自己而言是完全無所謂的事情。但……總體而言,淵蓋蘇文的觀點其實和大多數圍觀者倒也意外的相同,長安的比較厲害。
原因很簡單,因爲淵蓋蘇文知道長安的國公更多!
……那麼就很明瞭了,南朝最厲害的將領都是國公,既然同爲國公,那哪邊培養出來的校尉厲害……當然也取決於哪邊的國公比較多,而這麼一看當然是長安的比較厲害。
沒錯,柴紹這邊的人的確可能要經驗豐富一些,但這點經驗不過數年而已,在淵蓋蘇文看來根本不足以形成本質的戰力差距。
柴紹麾下校尉的經驗,只怕多半在長安也有所教授。而考慮到長安的這什麼“講武學院”是南朝皇帝親自督辦,又有不知多少國公在其中教習武藝,那想來定然是乾貨滿滿,甚至可以預期,明顯多於柴紹這邊徵募的部伍。
而論到會不會水這個問題,既然能來挑戰,那就不可能不會,而除了會水,臨場經驗這方面,估計大概率也不差啥。軍人的臨場經驗,說白了就是臨危不亂,以最冷靜殘酷的思路去考慮問題,而這方面的訓練……
淵蓋蘇文覺得自己用腳指頭想想,那也是長安那邊一大羣國公做的更好。不然呢?
於是這麼推算下來……那估計八成,不,九成……就還是長安這邊的校尉有優勢。
雖然這是柴紹的主場,但兩軍對陣,畢竟還是拼一個質量,誰的質量更高誰贏。
當然,這對淵蓋蘇文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發現了,乘坐大黑鐵船的,是柴紹那邊的軍隊!
而柴紹的校尉……淵蓋蘇文自忖,當年自己曾經在他手裡吃過虧不假。
但當時是怎麼吃虧的?當時李盛在場好不好……
而且還動用了自己這輩子最無語,最絕望的兵器,飛空艇!因爲這玩意的存在,自己才最終被打了殲滅戰,險些送命。
但是現在?呵呵……
今日此時,杭州的海港上空,這是一無飛空艇逡巡,二無柴紹和李盛這兩尊大佛坐鎮。
就這一幫年輕後生服氣鬥武,嘿嘿……
淵蓋蘇文露出一抹冷笑,長安的校尉也好,柴紹麾下的人也好,其實無論誰比較厲害,只要那幾個國公本人不在,那自己就能輕鬆搞定,反正……無論是看軍事素養還是經驗豐富,又或者臨場心態,
這或來自長安、或柴紹麾下的後生仔,都絕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
至於自己身邊這羣鮮卑人,在自己的暗中“治理”下也都保持了胡人的野蠻之性,戰鬥力同樣不成問題。
除非這幫漢人真能整出什麼奇招,把海船玩出花來,否則休想與自己相抗。
機會……
終於來了。
淵蓋蘇文臉上的神色極爲興奮,目光再不關注周邊擁擠的杭州百姓,雙眼都放出神光籠罩了前方的黑鐵大船……
嘿嘿,這可是好東西,能造出這等神物來漢人也是屬實了得……
但下一秒,它就是我的了!
一雙力氣極大的臂膀輕易分開人潮,淵蓋蘇文直接排衆而出,真正來到了人羣的最前方。
身邊的鮮卑人望着首領動作,瞬間也都露出會意的興奮之色。
行了行了,這下行了!
大王認爲能行,那就一定能行!
雖然望着唐軍的巨大戰船,威嚴的帶甲兵卒,這些鮮卑人說內心不緊張那是假的,不過這幫人畢竟……都是常年刀口舔血的胡人,這些緊張對於他們的限制能力極爲有限。因爲……
對於這幫底層鮮卑人來說,恐懼是有道理的,但……
搶了這幫漢人的大船,去海外找地方割據當大王,更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