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羅馬人來到安達曼羣島,當然不是爲了觀光看風景。
當然,此刻的他們還是十分悠閒愜意的……
畢竟航海不易,好不容易找到一座島嶼來停靠修整,以及補充淡水,順便好好放鬆休息一下,這簡直是犯罪。
不過……
他們畢竟,不是來看風景的。
篝火之前,一名高大男子滿臉橫肉,一身凶煞之氣,望着眼前的篝火沉默的出神。
“還有多久能到?提比利烏斯?”
“大約十五哩!”
“什麼叫‘大約’?我需要精確的數字!”
高大男子一身戎裝華貴,面露怒容,而應話的男子聞言則露出恐懼之色。
毫無疑問的是,高大男子正是這一羣人首領。只有作爲首領……說的話才能如此讓人畏懼。話又說回來,也只有僅憑言語便能讓人畏懼的猛人,纔有資格在羅馬帝國的偉大軍團中擔任首領之職。
不過這支以船爲單位的羅馬人隊伍顯然不是簡單的單人領導,他這麼一吼,一旁則另有一名男子皺了皺眉,低聲道,“奧盧斯,現在不是責怪下屬的時候。”
“這……”
被這人一勸阻,名叫奧盧斯的首領也不由眉頭大皺,“我們面對的敵人可是……事情不做嚴謹,我們會沒命的!”
“就算做嚴謹了也可能沒命。而且……你這不是嚴謹,你只是在恐懼而已,奧盧斯。”
聲音低沉的男子身形瘦削,但側目看向一旁的奧盧斯的目光卻像是某種利刃,沒有絲毫血跡,晶瑩剔透……但吞吐之間,鋒銳無比。
被這人這麼一說,奧盧斯再度垂下頭來,輕輕嘆息一聲。
“你說的不錯……馬庫斯,你的貴族家庭教了你正確的東西。”
奧盧斯本是羅馬禁衛軍士兵,原本只是一個出不了頭的小卒,和其他禁衛軍小卒一樣,許多年來只能靠鑽營禁衛軍中人脈關係,來嘗試在下一場政變中獲取屬於自己的果實。然而。
……實際上,如今的羅馬,早已不是當年的羅馬。因爲貴族勢力的越發膨脹,養尊處優而不事生產也不參加戰鬥的貴族越來越多,便與東周時的列國政治生態一樣。
越來越多的貴族出現,底層的年輕人自然越來越難出頭。這樣的情況下……
羅馬的國君當然會想到要設法削減貴族規模,用這些削出來的利益給年輕人創造機會。但……
這樣的舉動,一方面尋常的羅馬年輕人不會理解,而貴族自然更是牴觸,兩廂會意一拍即合,因而在一段時間的巔峰期過後,羅馬的宮廷便陷入了連綿不斷的政變之中。
最嚴重的時候,甚至出現了“拍賣皇位”這樣的醜劇,便與魏晉時期的八王之亂別無二致。
而……
奧盧斯本人,以及他身旁的至交好友馬庫斯,都是羅馬近衛軍中的小卒。不過……儘管有着這樣奇妙的“風口”可以利用,但因爲奧盧斯本人是個大老粗,雖然參加過兩次政變,但卻始終沒能落下什麼,反而身邊的故交好友不斷凋零死去。
而好友馬庫斯則不同!
馬庫斯出身的家庭雖然只是小貴族家庭,但依舊是有條件供養他閱讀和接受教育的家庭。不過……正如奧盧斯漸漸開始覺得自己和禁衛軍中其他成員格格不入,不再對參加政變感興趣,馬庫斯則是一早就和同爲貴族出身的子弟們格格不入了。
相比其他的貴族子弟出入帝國的鬥獸場參加社交場合,在最好的浴場結交同伴,馬庫斯整日裡總是在屋子裡閱讀書籍。這些書籍自然都是古希臘時期的著作,往往晦澀難懂,而馬庫斯居然讀的下去……
隨着時間進行,馬庫斯、奧盧斯二人偶然相遇,開始討論起諸多議題,例如羅馬共和國未來的命運……不過就在此時,小漢尼拔突然的迴歸了。
最讓奧盧斯感到不可思議的就是,馬庫斯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滿臉的不可思議——因爲根據馬庫斯的猜想,羅馬帝國將很快走向最終的崩潰,變成一地灰燼被阿拉伯所滅,要麼……
最好的情況,大概也就是分裂和內戰,然後半死不活的苟活下去。
這樣的前景之下,無論是奧盧斯還是馬庫斯,都將永無出頭之日!
儘管出身不同,奧盧斯是爲了獲得財富和名聲,而馬庫斯則是早早就厭倦了羅馬共和國上層的腐朽的社交生態,但……
想同的是,兩人都十分年輕,都極度渴望改變命運,並且一度真正的解讀了命運……然而小漢尼拔還真就完全超乎“命運”劇本的迴歸了羅馬!
這小漢尼拔自稱出身當年的羅馬名將漢尼拔家族,這一點……在羅馬上層的貴族之間不算什麼秘密,但誰也沒有想到,因爲沒有勢力而早早被打發到東歐去的漢尼拔家族,如今竟然能回來……並且一回來,立刻就做了馬庫斯和奧盧斯在暗夜裡發誓要做的所有事情:
清洗所有不參加戰鬥的貴族,讓羅馬再次偉大!
於是……雖然有些懵逼,但隨着時間進行,馬庫斯和奧盧斯原本規劃了好一場復興羅馬的大業,雖然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總之如今就是……稀裡糊塗的,也來到了今日這片地方。
不過雖然稀裡糊塗,但那是對羅馬本身的奇怪運氣感到稀裡糊塗,對於羅馬帝國的外部處境,這一點無論是奧盧斯還是馬庫斯都是相當清晰的。
這個唐帝國,只怕是……
不,這個唐帝國不但和羅馬過去的所有對手都不同,而且作爲一大外患,也比羅馬過去遭遇的所有外患都強大。
甚至可以說最關鍵的,唐帝國不但比羅馬過去歷史上遇到的所有外患都要強大……且危險,甚至同時也可以說,唐帝國相比羅馬的內部問題,都要嚴重。
羅馬自從帝國時期的巔峰狀態轉爲內亂之後,那內部問題之嚴重簡直不用多說了。而這個唐帝國就分明讓人感覺,比那還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