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岈諸國的強大和崛起絕非是類似高句麗、吐谷渾這樣的停留在表面,或者說停留在過去版本上的強大,那種以人口和馬匹數量分高低的狀態。
以人口和馬羣的規模論高低,這是一種樸實良好,忠誠負責的態度,但卻不是雄心萬丈的態度。那樣的發展……
在這個“社會的發展”不但有廣度,還因爲科技的發展而有了深度的當下,是並不負責的。
沒有深度的發展,畢竟是自欺欺人的發展。
淵蓋蘇文的轉變,正是因爲終於看清了這一點……不過衆所周知,生活的動力來自痛苦,而王景等人的痛苦論質量或許和淵蓋蘇文有些差距,但要論數量,那也真是不遑多讓。總之,東南岈諸國因爲五姓七望的首腦,這個來自神州阜新之地的文人集團的參預……
而王景等人是一羣什麼人?是個在大唐天天搞事(還搞不成),而一出國門到哪都精忠報國的神奇羣體,因而給東南岈諸國國主參謀了一番,還真是抓住了重點。
既然羅馬人特意來使送援助,那當然要挑最好用的最有用的東西了……
化肥本身要從羅馬運到東南岈,這超長無比的航海路線比從羅馬用騾馬隊伍運到吐谷渾和高句麗還難,甚至可以說因爲……羅馬畢竟也是個大一統陸權國,雖然羅馬本身是將地中海當運河用的,但陸上的投送能力並不差,相較於海運來說。
不過這一次因爲羅馬是認真打算給大唐製造幾個更有趣的對手,因而這一次,是直接帶來了化肥工廠的全套工藝,甚至還包括了建造開辦的完整流程——通俗的說,就是一份傻瓜教程。
原本……
王景等人也不是沒想過,搞化肥的生產這也是個來錢之道,不過化肥這東西……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高句麗和吐谷渾的存在,李唐朝堂每年大肆興建海量的化肥工廠的同時,又以各種手段控制了相關人才的流出……
總之,據傳杭州的市舶司衙門裡,有厚厚的一本專用的簿子,和每年都專門從長安派來輪值的朝廷命官,專門管理這件事,一個都不能流失。
這就讓王景等人很難頂,因爲沒有相應的人才要辦工廠這種東西,那難度實在是……不過如今既然有羅馬人出手相助,這事情自然而然也就簡單多了。
羅馬人來的不是兩個使者,而是一整個船隊,雖然據傳折損了不少……不過這在王景等人看來不重要,總之,既然有傻瓜教程,還有羅馬人當中懂技術的工匠,這化肥工廠的興建也就有的說了!
這對於東南岈諸國,還有五姓七望……這麼一個集合體在最近連續遭到唐帝國軍事重創的當下,簡直就不啻於一次雨後甘霖。並且不止於此……
除了化肥之外,王景等人還從羅馬人手中得到了一份重要的科技點——
八理肆塌弩炮!
這弩炮,在阿非利加的戰鬥中是被用到過的,並且……那一次戰鬥,是羅馬人失敗,唐帝國的戰略東擴獲得相當程度的成功,在阿非利加南部站住了腳。並且……因爲阿非利加那片地方本身也不小,因此等到羅馬儘可能快速的恢復了元氣之後,唐帝國的駐軍已經在東南岈站穩,不但兵力有了實打實的五萬,而且……等羅馬人的偵查到了之後一看,人家連農田都種起來了……這還佔領個蛋。
總之,這場戰鬥中,八理肆塌弩炮只是爲人所知,但實際上並未因爲該戰役而聲名顯赫。
然而……到了東南岈之後,王景等人卻是很快發現了這東西的強大之處——
這玩意投擲石塊或者大型的特製弩箭的時候,竟然能發揮出如同火炮一般的威力……雖然比起真正的火炮還是相距甚遠,但摧毀一些小型船隻還是沒問題的,並且在如今的天下軍事問題中,尤其是海戰領域,被廣泛使用的“溼帆布防箭法”,這個防禦手段也對八理肆塌弩炮無效。
不過,這些也不是重點。重點在於,這弩炮用來投射手雷,簡直方便的一逼。
甚至可以認爲,這鬼東西就是專門爲了用來投擲手雷而造!
雖然如今的羅馬還未能搞出像唐帝國一樣強大的火炮,這件唐帝國的真正鎮國聖物。但是……
相比於傳統的,用手臂的膂力來投擲手雷的射程,這八理肆塌弩炮還是強的太多了!
比尋常強壯士兵的手臂投擲距離簡直遠出不知多少。
總之,這東西的出現,王景等人如獲至寶。儘管……它在唐羅兩大帝國在阿非利加南部的戰役中並未取得勝利……但王景還是悄悄瞭解到,羅馬人雖然沒贏,但是……
羅馬人沒贏,這八理肆塌弩炮卻是贏了!
反正在王景看來情況就是這樣。
當然,王景重視這玩意,不等於所有人都重視。王景被衆人尊爲老大,但也並不是什麼老大。
於是有跟着一起來東南岈的王氏子弟,還有其他冠蓋長老,比如鄭太山老爺子就不禁要好奇的問了。
那麼王兄,這東西究竟有什麼好的呢?橫豎也打不過李二的火炮……這不是買了一堆驢子麼,而驢子註定跑不過駿馬,難道不是這樣?
而王景呢,就說了。
鄭世兄,你可不能小看了這八理肆塌弩炮,它雖然打不過唐軍的火炮,但是……
“海商?”
鄭太山不由一怔,“能打海商有什麼用,那李二的軍隊不還是能……能,那個……”
這話,鄭太山老爺子沒有完全的說出來,但是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
這八理肆塌弩炮,就是打不過李二的火炮,那這玩意……只能打贏海商,豈不就是費拉不堪?
而鄭太山這話……
雖然沒有說完,而且臉上有一股呆萌之氣,但卻是問出了在場其他人的心聲。
就正如鄭太山所說,這弩炮並無能力打贏李二的火炮。那……這南海上,稱王稱霸的,豈不就還是李二麼?
王景環視了一眼在場的衆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