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爲什麼不用擔心,你當然是因爲,
因爲這些臭小子,是正經的海外割據政權。
他們現在已經,並不是無根的海盜了啊!
換句話說,試圖用各種“手段”去“爭取”他們的這種現象,根本就不僅僅是現象,而是歷史階段,這會一直持續下去的。
既然人人都想爭取他們,那,一直吃好處卻“沒想好到底幫誰”這種騷操作,豈不就是可行了?
那這,事實豈不就是,實際上誰也不可能“爭取”,或者說利用到他們了!
不過。
雖然通過理智的思考得出了這麼個結論,但仔細想想,李孝恭總覺得哪裡不對。
這個結論是很理智,但奇怪就奇怪在這裡,爲什麼從前好像不存在這種情況?
就是爭霸活動之中,所有人都去爭取某個勢力,然後這股人馬實際上不受任何人爭取,虛與委蛇利用各方自己做大。
呃,這好像是有的,大唐當年的外交政策似乎就有這種色彩。
當年的大唐,那是太上皇李淵掌舵,這類事務自然不成問題。
但這番出海的年輕人。
都是普通人吧,怎麼會有那麼厲害的格局智商?
想想就很離譜,很奇怪了。李孝恭死活無法理解,
這個時候,他心中不由得十分突然的浮現起了一些東西。
唯物,主義,和現實主義?這都什麼啊?
李孝恭感覺自己好像一不留神,又進入新世界了。
這讓他不由得暗暗吐槽,怎麼只要一跟這殿下打交道,自己每次都能突然進入新世界。
不管怎麼說自己也是來給李盛聽課的。
但是怎麼總覺得自己又開始聽課了呢。
特孃的,這樣下去的話,自己這河間郡王的名爵地位怕是要不保了吧!
李孝恭心中暗暗吐槽,額頭冒出冷汗——確切的說,其實也不是清晰的吐槽,而是比起隱匿在面容的表象之下的思想世界,吐槽真正發生的地方,還在更深處的,思想世界之下的,心靈世界,幽深的海面之下。
簡而言之。
李孝恭懵逼了,對於李盛這個小青年的大放厥詞,自己竟然,一時間真就被他給鎮住了,而且自己都毫無察覺,的一直懵逼着。
不過柴紹的思維倒是很清醒,雖然臉是好奇的望着李盛,但反倒沒有特別驚訝於李盛說了什麼,這一來是因爲,因爲李盛是看着李孝恭在大放厥詞,不是看着自己在大放厥詞。
二來當然是因爲,因爲自己早就習慣了,像喝酒吃菜的時候李盛隨口就掰扯一篇類似隆中對的東西出來,然後無比絲滑的將話題又擴展到宇宙八荒,以及宇宙八荒的特產水果以及水果酒的品質以及最近聖女港的蒸餾酒價格以及酒販子的媽媽是生是無的問題上,豈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嗎?
李盛喝了一口酒,眼球十分古怪的轉了一圈——嘴裡發出一串聽着頗有惡毒感的嘀咕,似乎是問候了一下最近海面上的奸商,接着就好似什麼也沒發生一般,自顧自的講起了現實主義,
簡單來說,就是李盛在後世的生活中接觸最多的那種現實主義——你能做什麼,你不能做什麼,類似這樣的東西。
歸根結底,這雖然看似是最脫離宗教的東西,但因爲存在的格式與宗教性的道德律十分相似,因此在後世的市民社會裡,現實主義本身又成爲了新型的宗教。不過李盛當然不是要傳教,因爲在自己最熟悉的那種市民社會之中,有一個最明顯的環境因素。
這個環境因素就是,“人是有極限的”。因爲這個環境因素的存在,原本曾經作爲歷史上無數英雄們的神兵利器而大放光芒過的現實主義,唯物主義,最終變成了庸俗主義。
不是庸俗的某個主義,而是庸俗本身成爲了主義,成爲了宗教。
現在的情況,則並不是什麼市民社會,最起碼,
大夥正在討論的,那羣跑到海外去當海盜的小青年們,生活的環境並不是什麼市民社會,而是真正的叢林社會。
在那樣的叢林社會當中,唯物主義就失去了自我墮落的基礎,並且重新,再一次的,恢復到了曾在歷史上出現過無數次的,作爲一種“神兵利器”而照耀天下的真身。
李盛的意思,簡而言之,這些年輕人既然跑到海外去當海盜,雖然乍一看。
一開始的階段,這些傢伙肯定是千方百計的想要結交盟友,尋求靠山,因爲這種心理,目前階段,羅馬和大唐的搞法都是正確的,的確是,反正肯定都能得到正面的迴應。
而事實和事實的傳聞也的確如此,事實就是羅馬的結盟工作的確是進展順利,一路上都沒有遇到過什麼阻礙。而事實的傳聞,也就是神州沿岸的海商圈子裡的傳聞則是,羅馬人使用各種金錢美女之類的手段誘惑這些年輕人,可憐這些小夥子年少無知,最終還是有不少人爲奸人所趁。
這種段子的產生,很難說是因爲百姓想要將這些出征去開疆的優秀青年想的好一點,還是單純想要聽黃段子,但總之,也算是大差不差,基本符合事實。
羅馬人沒有搞那些離譜的騷操作,畢竟羅馬也是大軍在外,軍中也都是小夥子,本來就戾氣不小,你小漢尼拔陛下還將珍貴的妹子拿去送給敵軍,你覺得你在下一盤什麼樣的自走棋那是你的事情,但大夥不想跟你幹了,就這麼簡單——這種可能性是絕對真實存在的,因此實際上,明眼人都知道羅馬人不會玩那麼花。
但是,羅馬人的確是斥資不小,用來收買那些年輕人。
到目前爲止,這個操作是沒問題的。
但歸根結底,這歸根結“底”下的東西,神州的先哲其實早就總結的很清晰了。以利相交,利盡則友盡。
有朝一日你不拿錢了,這些年輕人分分鐘就會選擇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