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登,先登。”隨着士兵的狂呼,薩烏里第一個衝上綿上城的城頭,薩烏里全身重甲,左手一面巨盾護住身體,格擋開刺來的幾隻長矛,右手的橫刀一掃,兩名守城的燕軍立時慘呼倒地,一名燕軍的肚腹被開了一條大口子,另一名則是大『腿』被砍斷,都是血如泉涌,在這個時代受了這樣的重傷基本就是一個死。
薩烏里盾牌回收,雙手持盾就是一個合身的衝撞,頓時將面前的幾名燕軍全部撞開,身後的手下士兵頓時又上來了幾個,薩烏里第一個登上城頭,隨後安西軍如一條條黑線,一名名彪悍的戰士先後上城。
登城之後守軍只堅持了半個時辰不到,就崩潰了,到處都是跪地投降的燕軍,薩烏里帶着一百來個士兵將綿上的城『門』打開,後面的騎兵魚貫而入,直奔縣衙而去,太原南面最大的一個縣城面上落入了安西軍手中,旅帥薩烏里先登城牆爲首功。
李護慢慢的策馬走在這個城市中,綿上作爲太原和洛陽官道上的一個重要縣城,和靈石一樣一東一西處於『交』通要道,人口衆多商貿發達,因爲比較富裕,安祿山在打下兩城之後進行了洗劫,城中大戶基本上都被搶劫過,家破人亡的不早少數。
現在面上又一次迎來了新的征服者,城中百姓都在房中老老實實的呆着,祈求不要再次遭到一次洗劫。
李護的戰馬面前不遠處就是綿上的縣衙,大『門』已經打開,一扇『門』斜倒在『門』內,顯示是被攻破的,打開的半扇大『門』上面全是血跡,不過已經看不到屍體了,『門』口正有安西軍的士兵正在收拾。
『門』口的士兵見到李護,馬上站立得筆直,右手捶『胸』行軍禮:“見過前將軍。”
李護問道:“都收拾完了?薩烏里在哪裡?”
“薩烏里旅帥正在後面府庫安排守軍,要不要去通知他?”一名火長說道。
“不用了,你等下直接通知他到正廳來找我,你是薩烏里這個旅的?”李護問道。
“是的,小人是薩烏里旅帥麾下第三隊十四火火長徐石。”那名火長回答。
李護看這名火長的手下只有七個人了,甩蹬下馬走進這名火長問道:“縣城是你們旅攻破的,縣衙也是你們旅打下來的,傷亡如何?”
徐石回答:“戰死了三十一人,上了四十多人,我們火死了一個,傷兩人。”
李護點點頭,這縣城起碼有兩千守軍,除了薩烏里的這一個旅,還有兩旅是從其它的城『門』進攻,九百人對兩千,打成這樣不錯了,不過其他兩個旅的傷亡可是比薩烏里這裡少很多,薩烏里敢打敢衝,是員猛將,不過個人『性』格決定了麾下士兵的『性』格,敢打敢衝立功肯定最大,但是傷亡也是不較高。
李護拍拍這名火長,就朝縣衙內走去,不一會在縣衙正廳中坐着的李護就看見薩烏里急衝衝的走來,進了『門』口行了一禮:“末將薩烏里見過前將軍,綿上已定,縣官和守軍校尉已經擒下,正關在牢中,請將軍指示怎麼處置?”
李護哈哈大笑:“薩烏里你這漢話說得不錯了啊,這才幾個月,學得真快。”
薩烏里『露』出了憨笑,『摸』『摸』後腦勺說道:“這段時間都在學漢話,對話已經沒太大問題,只是還不能認字。”
李護看薩烏里身上血跡斑斑,問道:“怎麼一身是血?是不是受傷了?”
薩烏里嘿嘿笑着回答:“這裡的士兵戰鬥力差得很,末將沒有受傷,都是敵人的血。”
李護臉一板:“戰鬥力那麼差你還讓你的士兵損失那麼多?每次戰鬥都是這樣,你的旅傷亡是其他旅的五成多,這樣下去再打幾仗一個老兵都沒有了,你怎麼帶的兵?”
薩烏里的笑聲卡在了喉嚨裡,一張老臉通紅,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隨後反應過來跪倒在地說道:“末將打仗只知道勇猛向前,軍功和賞賜要靠殺敵來換,每次末將衝在前面,傷亡那麼多末將也很納悶。”
李護恨鐵不成鋼的哼了一聲,說道:“起來吧,這不怪你,你打硬仗是把好手,你的戰士也沒有什麼怨言,因爲軍功和賞賜你們旅是最多的,傷亡多在所難免,不過你已經不是個小兵了,爲將者首先要愛護自己的士兵,這樣才能夠讓士兵效死。”
薩烏里『迷』糊的問道:“我的兵不是每次打仗之後都高興得很,我們旅的賞銀最多,軍功最多,難道所在後面就能夠讓這些貪心的傢伙滿意了?”
這次輪到李護語塞了,李護惱羞成怒,罵道:“這是命令,我要求你勇猛之餘要減少傷亡,你下去好好想想。”
薩烏里一看李護髮火,只好行了一禮,垂頭喪氣的告辭去了,剛走到『門』口李護說道:“等等。”
薩烏里回頭站住,李護說道:“剛纔你說到俘虜了敵人的主將和縣官?”
薩烏里點點頭:“是啊,所有的俘虜有七百多,這裡的牢房關不下,有五百人準備『弄』到城外軍營關押。”
李護說道:“早有規矩,凡是率軍抵抗我軍的敵方主將主官,連同下面的文武到隊正一級全部斬首,你去辦了吧。”
正好憋一肚子氣的薩烏里聽了李護這話,頓時殺氣騰騰的去了,看來是馬上要去殺人泄憤了,李護看着薩烏里匆匆走掉的背影,搖搖頭,薩烏里是員勇將,但是真正領兵作戰還是差點,這也和出身有關,這種半路加入安西軍的軍將不在少數,如果光是個人的勇武,薩烏里無疑是比較突出的,但是帶兵卻是有缺點,
安西軍擴張得太快,軍隊的中下層軍官很大一部分並不是疏勒科班出身,特別是一些部族出身的軍官,只求結果,根本不會考慮戰時的傷亡,不少軍官帶的部隊到了戰鬥的時候,訓練的陣形配合就會完全忘了,李護覺得李佐國實行的『騷』擾戰法,到了明年再進攻真是好主意,軍隊需要好好的訓練一下了。
薩烏里到不是不注意配合,只不過他打仗就是一個人衝在前面,後面自己的士兵打成什麼樣子卻掌握不住了。
李護負手慢慢在府衙中踱步,現在太原南邊的兩個重鎮靈石和綿上已經拿下,大營可以前提到綿上來,安慶緒稱帝之後開始派兵掃『蕩』河南,因爲軍糧和兵源,安慶緒在安西軍的巨大威脅之下已經瘋狂了。
安慶緒命只要合適的年齡,所有的男丁都要加入大燕軍隊,什麼是合適的年齡?十五歲到五十歲,在大唐五十歲可以說已經是爺爺輩的老人了,安慶緒居然也要這樣的老人加入軍隊,下線的十五歲則根本不是報歲數徵兵,而是看着樣子像超過了十五歲,就直接抓了,這樣一來安慶緒的軍隊頓時膨脹起來,已經有三十萬大軍了。
整個河南地區也養不起三十萬軍隊,可況現在河南安慶緒只打下來三分之二,安慶緒就直接搶奪民間的糧食,大戶人家就直接全家殺了,家中糧食充作軍糧,財物充作軍資,洛陽被安慶緒這樣給『弄』得千瘡百孔。
安慶緒北邊有王屋山和安伏山以爲天險,還有黃河隔斷,安慶緒只在弘農派了五萬『精』兵守住潼關方向,在黃河邊的桃林和河清兩縣各派了一萬守軍,這兩處是最適合渡河的地方,就不管這兩邊的安西軍了。
馬上就向東開始了進攻,同時派曾沛領七萬大軍過伏牛山向南攻菊潭,準備進入荊州地界,一路上就是搜軍糧,然後徵兵,瘋狂的擴充實力,安西軍已經將安慶緒『逼』瘋了。
進入十一月,安慶緒的部隊連下河南幾城,菊潭也被曾沛攻下,每下一城安慶緒部立即就地蒐集軍糧,然後抓捕青壯充入軍中,這種畸形的實力居然膨脹得非常快,曾沛的七萬人已經到了十五萬人,而東面羅子安領的六萬大軍已經膨脹到了二十萬大軍,打到了登州,已經是佔領了整個河南道。
河南道本來屬於大唐的州縣幾乎一掃而空,安慶緒的兩路大軍一直打到了第二年的五月分,直到李亨天寶十六年四月派出兩路大軍分守商州和徐州,安慶緒才停止了進攻,改爲和唐軍對峙,這樣一『弄』整個河南包括富庶的洛陽,被安慶緒窮兵黔武『弄』得一片哀鴻,這種絕望的瘋狂雖然不可持久,但是短時間的效果就是安慶緒手中的軍隊膨脹到了五十萬之巨。
李佐國在安西好好的過了一個年,關中雖經歷了一次戰火,不過田裡的莊稼卻損失不大,加上大戶的出逃,無主之田使分到了田地的農民安心,搶收的糧食也基本裝滿了長安大小糧庫,這也讓李佐國見識了關中地區的潛力,糧食代表的是什麼?就是安定和兵源。
段天和在長安通過舉薦的途徑收攏了一批人才,這些關中世家的子弟成爲了第一批安西官員,段天和也成爲了整個安西最忙碌的人,不過段天和自己樂在其中,他終於回到長安了,還是以一個征服者的身份,當然是征服者李佐國的代理人身份,段天和也成爲了繼楚天舒之後又一個成爲九卿之一的官員,被封廷尉,爵位爲輔國文候,廷尉爲管理律法的九卿之一,段天和現在做的事情未免有點文不對題,不過段天和還有一個頭銜,就是長安刺史,總理關內民政。
李佐國卻是愜意得很,好好的陪着三位夫人,每天和自己的兒子們嬉戲,還陪着自己的母親聞氏走遍了龜茲附近的景點,連年的征戰是李佐國也是比較疲倦,李佐國雖說已經融入了這個時代,不過潛意識中還是有着不適應,這段時間的假期也是來得及時,令李佐國好好的調整了心情。
李佐國也沒有閒着,三公九卿的架子搭出來之後,真正獲得九卿之位的就只有段天和和楚天舒,將軍除了驃騎大將軍、衛將軍和車騎大將軍沒有封出去,前後左右都有人了,然後就是一系列的升賞,所有的安西軍上下皆有封賞。
在大年初一,李佐國親自主持了安西的祭祀大典,這一年戰死的安西軍將領士兵都進入安西英烈祠,得享祭祀,李家的祭祖也在李佐國這個族長的帶領下進行,李家現在已經是今非昔比,李嗣業和李佐國這一隻雖然人丁單薄,但是父子兩人都是傑出無比,加上李躍行和李護父子,李家已經出了四名二品以上的大官了。
雖然現在李佐國名不正言不順,但只要是明眼人都能夠看出,李佐國的安西這股勢力,已經是現在的大唐最爲強大的勢力了,不但是軍力的強大,還涉及到很多層面,李亨和李隆基現在還具有南邊的土地,不過南人士兵的素質自古以來就有斷言,所以只有守成之力,難有反攻的力量。
而安慶緒和史思明,一個被困在河南,另一個被打得不敢出城,已經是跳梁一類,安慶緒在河南的所作所爲,已經傳遍了中原,人人痛罵,在河南安慶緒兵鋒不及之地,百姓紛紛出逃。
而巴蜀和山南兩地,通過各種渠道瞭解了安西的政策之後,不少的失地農民也開始向關中移動,關中集中了全國一半以上的商賈,當時留在長安的也不在少數,現在李佐國的對商賈的政策也令商賈們大是驚喜。
從秦漢以來,商賈作爲一個羣體,向來爲統治階層不喜,需要的時候就用,不需要的時候就是養豬一般,雖有錢但是社會地位卻是很低,李佐國的商務合作局卻是一個全新的試點,不但大大提高的商人的地位,商人對國家有貢獻的時候也能夠獲得民爵,可以見官不拜,只要繳稅,就能夠獲得安西軍的保護,不管是行商到大唐周邊的哪個國家都是一樣。
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情就是鹽鐵,鹽鐵的生意向來是直接控制在國家手中,這牽扯到一個國家財稅的根本,商人想要進行這兩種貿易是根本不可能的,只要做就是大罪,當然『私』下里做的商人不在少數,現在李佐國明確的放出消息,要和商賈合作開發鹽鐵貿易,這簡直就是令天下商賈驚掉了下巴的消息。
消息是二月『春』暖從長安刺史段天和那裡發出的,段天和直接向天下商賈發出邀請,四月十五在長安進行鹽鐵合作大會,請天下有實力的商賈來長安商談,現在李佐國的統治區之內,鹽並不是有資源的,巴蜀的井鹽和海鹽現在李佐國都沾不到,不過軍器和生鐵的貿易也足夠吸引力了,一時間天下有實力的商賈就算沒有親自來,也通過各種渠道派出家族中的親信前往長安。
天寶十六年三月二十,長安,曲江池秋彤院,這個長安著名的銷金窟在這個時候正是高峰期,『門』口車水馬龍,雖說長安換了統治者,但民間的財富還是非常殷實,因爲段天和放出的鹽鐵貿易合作的風,現在到長安的商人明顯增多,商人帶來的就是消費,長安的客棧、青樓和飯館,生意都是非常的好,甚至比原來李隆基在的時候還要好上幾分。
秋彤院『門』口這時來了一位身穿白衫的青年,頭上紮了一個髻,用一個『玉』板固定,腰間一條碧綠的『玉』帶環腰,顯得清雅高貴,坐騎是一匹『玉』『花』驄,身後跟隨了七八名長隨,一個老人身穿管事模樣的衣服,騎一匹黑馬伴在旁邊,所有的隨從都是『精』明幹練的模樣,腰間都配有刀劍,手指粗大的關節顯示都是『精』通武藝的人。
『門』前迎客的『門』房眼睛最是毒辣,這位公子的樣子做派就能看出絕對是大豪客,『門』房的『門』子頓時臉上『露』出滿溢的笑容迎了上去:“公子,怎麼好久不來了,我們這裡有新節目出來了,新來的紫苑姑娘可是琴舞雙絕,今日正好就是表演的日子,公子來得可正是時候。”
這『門』房說的是套話,見到裝束不俗的客人都會這麼一說,可這個公子可不是那種給人面子的人,在馬上傲然看着這個『門』房,身邊的一個長隨上前兩步,將想要伸手來牽『玉』『花』驄的『門』房推開。
那公子歪着頭看着『門』房,聲音清脆,開口說道:“你什麼時候見我來過?我今日剛到長安,怎麼你就見過我了,葉叔,你說好笑不好笑,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來長安,這『門』子就見過我了。”
後面這話是對身邊同樣騎在馬上的那位管事打扮的老人說的,這葉叔是閉非閉的眼睛張開了一點:“公子,這是這些地方『門』子的套話,你別當真,約的人就在這秋彤院,公子進去吧。”
那公子顯然對這個管事打扮的老人很是尊敬,點點頭道:“好,都進去,問問那『門』子,長平侯府上的劉久喜管事來了沒有?”
那長隨轉身問那『門』子:“聽到我們公子的話沒有?還不快快回答。”
那『門』子看着長隨那長拉長的臉,心裡暗罵,得意什麼,還不是別人面前的一條狗,臉上恭恭敬敬的回答:“這位公子,侯府劉久喜大人已經到了,正在閉月廳,小的可帶公子前去。”
那長隨不客氣的一揮手:“不用你帶,我們自去尋。”
那公子就下了馬,將馬繮一丟,那『門』子連忙接了,那公子就仰首當先進『門』,那『門』子躬身站在『門』口送這位公子進『門』,肚子腹誹:“得意個鳥,沒來過長安的土包子,有兩個臭錢就得意,來了長安你什麼都不是。”
那葉叔卻是走在最後,走到『門』子身邊的時候頓了頓,拍拍『門』子的肩頭說道:“不錯,長安連『門』子都那麼有禮。”
說着手一動,那『門』子就覺得手中被塞了個硬東西,等那葉叔進去了之後,『門』子將手中的東西拿起一看,卻是一錠五兩的大銀錠,那『門』子開心得傻了,閉上眼搖搖頭,定睛一看,還是一錠大銀在手中,『門』子開心的笑了起來,真是豪客,這五兩銀子相當於他兩個月的月例了。
白衣公子進『門』之後,自有『侍』『女』過來詢問,問明瞭閉月廳在那裡,一行人就拖拖然奔閉月廳而去,這閉月廳在秋彤院的一個僻靜角落,地方卻是較大,那公子只帶了葉叔到了『門』前,輕輕的叩『門』:“在下蘇州江華,求見劉管事。”
『門』內一個聲音傳出,帶着一點傲慢:“江公子大駕光臨,請進吧。”
江華推開『門』走了進去,廳中已經擺好了一桌酒菜,桌邊只坐了一個人,見到了江華進來也不起身,就點點頭就算見禮了,江華卻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和『門』口的傲慢截然兩樣:“劉管事,江華有禮了,剛到長安,安頓車馬,來的慢了,請劉管事恕罪。”
劉久喜在李佐國面前只有跪着磕頭的分,此時面對江華卻是顯得非常強勢,鼻子裡面哼了聲:“沒關係,老夫來的時間也不長,小江啊,你父親這次怎麼沒來?就讓你一個年輕人來了,難道侯爺寫給他的信他沒有看,還是看了不重視?”
劉久喜這話就帶了怒氣了,房中氣氛一下就凝重了起來,江華保持了行禮的姿勢,說道:“不是父親不想來,而是一月的時候父親出『門』,遭了『春』寒,就一直纏綿病榻,接到了侯爺的信實在是病重,動不了身,就派了小侄來了,劉叔千萬不要怪罪父親,本來父親是要拖着病體前來,不過小侄勸說父親,病中上路,行路必慢,父親身體就算死在路上也不能拖延了侯爺『交』代的事情,但死在路上不打緊,要是耽誤了侯爺的事情可就不得了,所以小侄就快馬趕到了長安,先到的只有小侄這幾人,後面的車隊要四月初才能夠到。”
江華這話說的真心實意,劉久喜微怒的臉『色』也緩和了下來:“這樣啊,你父親的病情不要緊吧?起來吧,坐坐。”
江華又施禮,說道:“不勞劉叔關心,父親的病情在小侄走的時候好點了,當無大礙。”才走到桌邊打橫坐下,身邊葉叔跟在江華身後站定。
江華先自罰三杯酒,然後開口問道:“劉叔,這長安被李司空佔了,放出那鹽鐵合作的事情,不知道有幾分可信?侯爺信中直說趕快到長安,沒有說明事情,小侄心中一直存有疑『惑』,這鹽鐵暴利,長安怎麼會『交』給商人來做?”
劉久喜將杯中的酒一口喝乾,江華連忙給他滿上,劉久喜看了一眼江華身後的那位老者,江華會意,說道:“這位是在我們江家呆了超過三十年的葉叔,和我父親是生死之『交』,有什麼事情我們父子都不避諱葉叔的,劉叔有什麼對小侄的話儘管講,葉叔不會泄『露』半句。”
劉久喜點點頭,說道:“鹽鐵這事是真事,李司空在安西也將鹽鐵和當地商賈合作開發,現在安西的大商家來了十幾家了,家家實力不俗,侯爺也找了一些『門』路詢問,鹽鐵這事絕對是真的,所以才寫信招呼江家過來,只是不知道江家還跟以前一樣唯侯爺馬首是瞻麼?”
說罷劉久喜雙眼盯着江華,等着江華的回答,江華低頭沉思了片刻,擡起頭來,『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說道:“江家能有今天,全靠了侯爺爲江家撐腰,侯爺既然這麼有把握,江家又怎麼能夠是侯爺的話如無物,當然是侯爺怎麼說,我們江家就怎麼做,這還用劉叔你來問?”
劉久喜臉上的神『色』頓時輕鬆了起來,哈哈大笑:“好,我一直跟侯爺說,江家是最可靠的,這下侯爺肯定高興,就不知你們江家這次帶來了多少合股的銀子?侯爺瞭解了之後纔好爲江家策劃。”
江華伸出一根手指,微笑不語,劉久喜眉頭微皺:“十萬兩?雖說也不少了,不過也能夠爭一爭了。”江華微笑搖頭。
劉久喜大喜:“一百萬兩?好好好,江家果然是大手筆,侯爺肯定會欣喜不已。”
江華放下手指,將桌上的酒杯端起向劉久喜邀酒,說道:“劉叔,這只是我們江家帶來的本金,蘇州的六大商家我們江家都邀約了一同來長安,其餘的五家基本也差不多是這個數,侯爺的事情就是我們江家的事情,江家怎麼也要幫襯侯爺的。”
劉久喜歡喜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連連端酒和江華碰杯,江華說道:“不知道司空這次準備的鹽鐵之事要怎麼合股法?劉叔可說下章程。”
蘇州江家在十五年之前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倒賣商人,卻不想當時的家主江『潮』在長安認識了長平侯劉忠珏,劉忠珏因江『潮』認真的將劉忠珏買東西多給的一兩銀子送回,覺得江『潮』人品不錯,就出資讓江『潮』作爲本錢做生意。
這江『潮』也確實是有做生意的天賦,只拿了劉忠珏五千貫,但卻長袖善舞,十五年之間通過控制河運和做絲綢買賣,成爲了蘇州的鉅富商賈之一,家財何止鉅萬,劉忠珏投入的這五千貫卻是回報豐厚,當年常住江家的侯府的代表就是劉久喜。
這次因爲長安戰事,南北隔絕,所以斷了消息,直到江『潮』接到了劉忠珏的信件才知道劉忠珏現在正在長安,在安西軍中也是重要人物了,加上段天和放出的鹽鐵合作的消息,江『潮』一咬牙就將自己的大兒子江華派來,同時鼓動了蘇州的六大商賈一同來長安,這是爲劉忠珏撐腰來了。
商人有個奇特的本領,就是透過現象看本質,商人不會因爲什麼正統,傳承什麼的就會對那邊熱血相助,商人們講究的就是眼光和回報,李佐國作爲安西一個道起兵反唐,僅僅八個月的時間就打下了長安,而且戰勝的對手都是名將,郭子儀、李光弼,加上史思明和安慶緒,而且幾十萬『精』兵都灰飛煙滅,『露』出了極強的軍事力量。
加上安慶緒和李亨人馬的戰鬥,令江『潮』等商人看出來了,李佐國可以輕易打敗安慶緒,而李亨的唐軍又打不過安慶緒,這種簡單的算法說明現在的幾股勢力到最後肯定敵不過李佐國,而且李佐國子從軍以來,從無敗績,從外國一直打回草原,又從草原打到中原,安西軍力之強,只怕天下莫有抗手,天下只怕會歸於李佐國之手,那麼鹽鐵合作就不會是空話,肯定會有鹽利的,只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而李佐國對於商業的重視也是大唐沒法相比的,雖說大唐也是重視商業,不過從沒聽說商人在異域國家被搶劫傷害了會出兵討伐的,李佐國就會,而且從來都是控制在國家手中的鹽鐵之利,李佐國卻是毫不猶豫的拿出來和商人合股『操』作,這樣一是有利潤,二是有安全保證,這樣的好事打動的不僅是江家。
這次來長安的商賈,在南邊有名有姓的不少,加上有劉忠珏的一封信,江『潮』就讓兒子來了,江『潮』倒是真的生病了,並不是故意派兒子來怠慢。
劉久喜放下酒杯,慢慢說道:“其實章程很簡單,就是商人用錢入股鹽鐵,所有的官家鐵礦作坊向商人敞開,用錢買股份,然後生產出來的東西販賣之後按股份分利,鹽也是同樣,只不過官府擁有的是五成一的股份,佔大頭,每個鹽場和礦上作坊都會估價,然後拍賣,官府不會派人蔘與經營管理,只會監管財務。”
劉久喜有點爲難的說道:“官府佔五成一這事是司空親自吩咐的,就連段刺史都沒法改變”
江華卻是眼睛越聽越亮,聽了劉久喜後面一句話,江華哈哈大笑,說道:“官府不參與經營買賣,這纔是最大的好事,要是官府不佔五成一,那麼我們也不敢投這個錢了,鹽鐵是何等暴利的行業,四成九也是難得的機會了,小侄這裡要好好的謝謝侯爺和劉叔,能夠將這個機會『交』給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