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在心中感覺到有人在故意針對他,臉卜卻不漏聲煮心,談。最後在墨蘭不斷的暗示下,才依依不捨的走出“開闔居”。
站在車水馬龍,人流如‘潮’的西市大街,李泰停住了腳步,思索一番後說道:“走,去那個搶生意的搖椅店看看。”
墨蘭在街面上又恢復了公子的稱呼:“公子,咱們還是先回府吧,要是晚了姐姐又該惦記了。”
“去看看就回,盞茶時間的事。”李泰邊說邊示意文宣在前面開路。
路途不遠,轉過兩條街就到了悠閒居。擡頭望去,悠閒居的正對面一家嶄新‘門’面的店鋪映入眼中。墨黑‘色’“文記”兩個字的店鋪名並不打眼,但整個‘門’面卻顯得十分莊重。
深青‘色’的木樓上幾扇暗紅‘色’的窗技,和別的店鋪用閘板不同,文記用的是兩扇古銅‘色’的大‘門’,此時大‘門’正向裡打開着,兩個看起來極其憨厚的夥計垂手站立在‘門’口。
李泰心中暗自冷笑,即便是將店鋪裝扮的多麼莊重華麗也掩蓋不了背後的‘陰’暗。已經不能說是‘陰’謀詭計了,幾乎可以說是擺明車馬明刀明槍的對自己動手。
既來之,則安之。李泰故意裝出一副富家公子應該有的傲慢的微笑。邁步進屋。
李泰三人一忌貴族公子帶着小廝、‘侍’‘女’出遊的模樣,早就被兩個夥計注意到了。看着李毒那身就是他們做工十年都賺不出來的衣裳,兩人心中暗自盼望李泰走進店中。
“公子裡面請。”
左面的夥計下手快了一步,搶在同伴前面出聲,順勢躬身對李泰擺出讓客的姿勢,留下右邊的夥計悻悻的暗自埋怨。
李泰揚着下巴,瞟了夥計一眼。傲慢的喊了一聲:“賞。”
墨蘭配合着一笑,拿出兩串銅錢,兩根蔥白一樣的‘玉’指拿捏着送到夥計面前。
“謝謝公子賞賜。”兩個夥計齊聲道謝。依舊站立‘門’前的夥計沒想到他也得到賞賜,面上‘露’出的意外的欣喜。
爲李泰引路的夥計卻更爲李泰的做派欣喜。在李泰沒開口之前,他認爲李泰是貴族公子出遊,在李泰這番做作之後,夥計心中已經將李泰定個成暴發戶顯闊。依照他一貫的經驗,貴族買東西還需要看物品是否符合自身的身份,而暴發戶只要奉承好了,買起東西來卻是隻分價格,不分好壞。
自以爲做出正確判斷的夥計對待李泰越發的熱情殷勤了。
“公子,這些都是本店大師傅新作出來,保證耐磨耐用,現在本店剛剛開業,一律九折。”店夥計指着殿內的貨物說道。
李泰的環視店內,不過是些榆木拍木製成的器具,躺椅被放在中正,左側是些憑几、月牙凳等常用的桌椅,右側是矮塌、屏風等大型家旦。這些傢俱雖然做工‘精’細,但木料普通,樣式也不出衆,不過是些尋常小富之家所用。
李泰故意的冷哼一聲,說到:“你們就拿這些破爛糊‘弄’本少爺?我家‘門’房裡擺的都比這個好。”
文宣機靈,配合着李泰說道:“少爺,我看這裡也沒什麼好貨‘色’,還是不如去對‘門’的“悠閒居。看看,雖說名字俗了點,但小的聽說那裡纔是老店,開的早,貨好信譽也好。
店夥計一聽文宣這麼說,眼瞅着煮熟的鴨子要飛了,顯得有些急躁。連聲道:“公子,公子,先不忙走,是小人的錯,‘精’品都在樓上呢。要不,請公子移步到樓上看看。或許有公子滿意的呢!”
“你啊,長了一雙狗眼,若是在我家裡你這樣的早被‘亂’棍打出去了。”李泰用手中的摺扇敲打着夥計的腦袋,故作不滿的說道。
“公子請這邊走。”夥計一邊側身引路,一邊打量着李泰手上的摺扇,淡黃‘色’的象牙扇骨上‘蒙’着孔雀羽織就的扇面,嫣紅‘色’的流蘇繫着一塊透雕雙飛燕的羊脂‘玉’扇墜。考慮到李泰手裡的摺扇能換來好幾個“文記”店夥計暗自砸舌。
“怎麼樣?看好少爺我‘花’三萬貫買來的摺扇了?多看幾眼,等少爺我走了,想看也看不到了。”李毒在故意誇大摺扇價值的同時將暴發戶的嘴臉演繹的淋漓盡致。
店夥計被李泰唬住,腰躬的更底了,也更加小心翼翼。
李泰一邊跟隨店夥計上樓,一邊裝作隨意的問道:“你們的店怎麼叫“刻已,這個名字,太俗了。”
“回公子,這個小的也不知道,東家僱小的時候,匾額已經掛上了。”
“文記?尖記?莫非你們東家姓文就叫文記?”
“這個小的倒是知道,東家不姓文,姓鄭。”
姓鄭?李泰在心裡劃了一個圈,表面上卻故作敬仰的說道:“原來是榮陽鄭家,難怪,難怪。”
店夥計“撲哧”一笑,嘻哈着說道:“公子太擡舉我們東家了,雖‘門’開姓鄭,但東家和榮陽鄭家除了紋斤一姓樣。沒有任何關的雖然見識少,但也知道以詩禮傳家的‘蒙’陽鄭家,若是鄭家真的出了個以商賈爲生的族人,早就跑來執行家法了。”
“那你們東家以前在那裡賣傢俱啊,怎麼沒聽人提起過你們“文記。呢?”
店夥計殷勤的笑道:“公子沒聽過是正常的,聽說以前在東都洛陽做珠寶生意的,最近纔來到長安。”
“看來你們東家也是一個大富之人啊。”
“再有錢也不過是商賈之流,沒用的,出‘門’一樣被人看不起。”店小二邊說邊搖頭,不知道是爲自己嘆息,還是替東家不值。
店夥計的這番言論並不讓李泰感到奇怪。唐朝各個階層戈分的十分嚴格,士農工商,以士爲尊,商賈爲末,這個時代行商之人最是被人蔑視。
李泰生活在這個時代也不能免俗,當初“開闔居”成立的時候,店鋪在官府備案都用的是不相干人的名字,就是爲了避免這點。說起來嫣兒一家也勉強算得上“士。”李泰可不想因爲金錢讓嫣兒一家受到別人的白眼。
二樓擺設的貨品和一樓的種類差不多,不過比較一樓卻是考究了很多。同樣的搖椅傢俱,光用料就‘精’貴多了。香楠、金絲楠、水楠、烏木、‘雞’翅木、黃‘花’梨各種名貴木料製成的傢俱應有盡有,甚至還有兩架髏檀木製作的搖椅。工藝上更是‘精’益求‘精’,“竹報平安瓜蝶綿綿。壽山福海富貴牡丹團龍團鳳”各種圖樣被高明的工匠‘精’心雕刻在傢俱上,不僅是富貴盡顯,還帶來一種古樸典雅的意味。
極致的工匠手藝,名貴的用料,高雅的韻味,這一切讓李泰這個當代“搖椅之父”在心裡暗暗點頭,甚至升起了將這個東家收歸所用的
。
李泰搖搖頭將這個荒唐的想法趕出腦海,且不說這位東家自身如何。單就說這個東家的背後之人敢和李泰當面叫板,就說明他不是個普通人。李泰可怕引狼入室被人用反間計算計一道。
“公子爲什麼搖頭呢?可是認爲小店貨物品質不高?”一位身着深褐‘色’粗布長衫,年約五旬的老者迎了上來。
“這個是?”李泰故意傲慢的對來人上下打量。
店夥計連忙上前滿臉堆笑的介紹:“這爲是我們店裡的掌櫃的。”
掌櫃對李泰拱手施禮:“小老蔡毅成兒見過公子”。說完伸手示意李泰坐下,對店小二吩咐道:“上茶。”
李泰接過香茶,放在身邊的几案上,手中的摺扇隨意的一指,說道:“蔡掌櫃,你們店裡的東西可以定做嗎?”
蔡掌櫃的目光落在李泰手裡的象牙摺扇上,眉頭一皺,若有所思的看了李泰一眼,瞬間又轉化成滿臉笑意。說道:“當然可以,只要公子能提出要求,敞店就能讓公子滿意
李泰此行目的已經達到,該套的話已經從店夥計嘴裡套出不少,繼續下去也沒有機會和夥計搭話。對於身邊這位一臉‘精’明的蔡掌櫃,李泰根本沒有打探消息的心思。想從這種在生意場上爾虞我詐半輩子的老油子嘴裡探聽到真實信息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李泰也就不抱有奢望。
所以,李泰找個藉口,一指文宣說道:“蔡掌櫃,明天我讓他給你帶來具體要求,今天就先這樣,告辭了。”
蔡掌櫃一副笑臉顯得十分憨厚,笑道:“那就恭送公子了。”
“蔡掌櫃,請留步。”
在李泰離開“文記”之後,店小二湊到蔡掌櫃面前諂笑道:“老掌櫃。這個公子應該是個大吳家,看在小的盡心盡力略有微功的份上,這個月錢能不能漲點呢?”
蔡掌櫃‘陰’森森的冷笑一聲:“哼。還想漲工錢?你也不看看他手裡那把摺扇,像是一般富貴人家所用嗎?我看你是被錢‘迷’了心眼。”
店夥計老老實實的站在面前挨件。不敢吭聲。
番斥之後,蔡掌櫃‘陰’沉的問道:“我問你,剛剛在樓下你和他說了些什麼?他可有詢問東家和店鋪的事情?”
店夥計擡頭被蔡掌櫃‘陰’沉的面‘色’嚇住了,沒敢說實話,搪塞道:“他沒問小的什麼也沒說,只是介紹貨物,他認爲貨物不滿意,小的就將他領到樓上了,整個過程小的一句廢話都沒說。”
“沒說就好,若是讓老夫知道你胡說八道,看我不扒了你的皮蔡掌櫃狠狠的瞪了點夥計一眼,低聲說道:“你現在去找人盯着郡主僕三人,看他們落腳何處,然後回來告訴我,快去!”
“是小的現在就去辦。”店夥計如‘蒙’大赦般的落荒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