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三面進攻,放開北門!”
阿策一聲令下,葉茹人如狼似虎的再次殺向了甘孜城,韋若贊聽着不遠處的喊殺聲,多少次了,那風雨飄搖的甘孜城,眼看就要拿下了,卻總是能夠守下來。一個小小的甘孜就能擋住吐蕃這麼久,那鬆州的漢人呢,那裡可是他們的土地啊。
“殺吧!”房遺愛的聲音很小,此刻他已經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死人。
死人,是無法戰勝的,因爲他已經死了,你再用死去威脅他,是不是很可笑呢。吐蕃人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瘋狂的敵人,他們死了也要給你留下點記憶,一杆長槍串起了兩個人,一個漢人一個吐蕃人,到落在地上,吐蕃人拽着漢人的胳膊,漢人咬下了吐蕃人的耳朵。
站在房遺愛身前的人越來越少了,他們倒下之後就再也沒有站起來,他們彷彿在說着一句話,左武衛永遠都沒有孬種。
左武衛慘,蘇定方的人比左武衛更慘,右威衛負責的東門和西門,此時已經搖搖欲墜了,蘇定方慘笑了一下,他知道已經走到末路了。
“蘇將軍,東城告急!”
“周正呢,讓他來見我,我是怎麼吩咐他的!”
“蘇將軍,恐怕周將軍來不了了,他已經戰死了!”
蘇定方身體輕微的顫抖了一下,周正也死了麼,呵呵,下個會是誰呢,蕭顯?房俊?還是蘇定方?
蕭顯雙目赤紅,仰天長嘆了一聲,那個猛漢周正也戰死了,他蕭顯也差不多了吧。此時,唐軍已經來不及爲周正悲傷了,因爲他們知道,很快他們也會隨着周正一起走了。
“東面已經亂了,甘孜已經是我們的了!”瓊瑪舒了口氣,他從沒想過一個小小的甘孜,會給他帶來這麼大的震撼。
“瓊瑪,我們真的可以打敗大唐嗎?”韋若贊並沒有接話,而是若有所思的問道。
“韋若贊,你知道嘛,這些話最好還是不要亂說,如果讓大讚普聽到的話,你會有麻煩的!”瓊瑪搖了搖頭,他又何嘗沒有想過呢,事實上他也不同意松贊干布的做法,大唐實在是太強了,他們土地遼闊,子民衆多,根本就不是吐蕃可以比的。可是這些年,松贊干布早已被勝利刺激的有些過了,他以爲大唐是高原上的那些國家呢,兵鋒所指,戰無不勝。
象雄國,是松贊干布心中永遠的痛,可是松贊干布可曾想過,大唐比象雄國強大百倍不止。也許這就是年輕人不同的地方吧,越是艱難,他們越是要去挑戰。
穹窿銀城還未攻破,松贊干布就想攻破長安,他的心真的好大,不過心不大,又如何做吐蕃的大讚普呢。
人越來越少了,喊殺聲越來越近了,房遺愛的心突然平靜了下來,這就是臨死前的感覺嗎,什麼都不想了,怎麼來的就怎麼走,來時赤條條,走時赤條條,穿越的靈魂也不可倖免,死亡永遠都是公平的。
“秦勇,拿我的三尖刃來,我要死的有尊嚴一些!”
房遺愛知道此時已經舉不起三尖刃,但是他卻不能讓三尖刃孤孤單單的晾在一旁,武器,是一個戰士的第二生命。
房遺愛左手拄着三尖刃,就像一個準備出手的戰神一般,就那樣站在城牆之上,秦勇等十幾名侍衛緊緊地站在房遺愛身前,就連吐蕃人鐵靺都拎着雙斧,雙目圓睜,迎接着死亡的到來。
一聲巨響,甘孜城內響起了一陣陣怒吼聲,房遺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甘孜終於被攻破了麼?”
就在房遺愛等人已經失去希望的時候,一名士兵不斷的奔跑着,一邊跑還一邊喊着,“少將軍,少將軍,我們的援軍到了,援軍到了!”
“援軍?哈哈,我們堅持到了,援軍來了,俊哥,你聽到了麼,你聽到了麼?”活着的人都歡呼了起來,就連程處默都像個孩子一樣激動了起來,他高興的搖晃着房遺愛的身子。
房遺愛也很高興,他都不知道說些什麼了,原來那聲巨響是援軍弄出來的。房遺愛終於笑了,他笑得很開心,只是總感覺好睏,好想睡覺,身子好累好累,肩膀和後背也好疼好疼。
“俊哥,你怎麼了?”房遺愛倒下了,如果不是程處默眼疾手快,恐怕他就摔倒在地了。
“少將軍!”秦勇秦武等人也衝了過來,秦勇扶着房遺愛大吼道,“還愣着幹什麼,趕緊去請醫者啊!”
蘇定方此時都想長笑三聲了,就在他準備赴死的時候,居然得到消息,左武衛將軍牛進達率軍趕到,這可真是天降奇兵啊。
牛進達一路急行,當來到甘孜之後,總算是鬆了口氣,還好,甘孜城還在自己人手中。可是當進入城內之後,他的心一下就提了起來,甘孜城裡的唐軍實在是太慘了,幾乎個個帶傷,就連蘇定方也受傷了。
“蘇將軍,進達來晚了,讓兄弟們受難了!”牛進達拉住蘇定方的手感慨道。
“呵呵,牛將軍何出此言,你來的已經很及時了,現在蘇某人終於可以放心了,總算沒有丟掉甘孜!”
蘇定方還想說下什麼,就被牛進達身後的秦虎給打斷了,秦虎焦急的問道,“蘇將軍,我家少將軍呢?”
“俊賢弟?”提到房遺愛,蘇定方的臉色就有些變了,剛戰事緊急,他根本就沒有關注過房遺愛那邊的情況。不過按照戰況看,恐怕房遺愛和他的左武衛已經凶多吉少了,吐蕃人的進攻實在是太猛烈了。
“蘇將軍,怎麼回事,難道房俊出事了麼?”一看蘇定方這表情,牛進達就有些急了,這要是房遺愛出了事,他真不知道如何面對秦瓊了。
“我...,牛將軍實不相瞞,俊賢弟和左武衛是負責南面城牆的,所以現在俊賢弟如何,我也不是太清楚!”蘇定方並未隱瞞,實話實說了出來。
“哎,快去南城!”牛進達也懶得寒暄了,領着秦虎跑着去了南城。當來到南城之後,吐蕃人的進攻已經被援軍打退了,可卻沒有看到房遺愛的身影,牛進達掃了一圈,直接找到了正在安排防務的李穆,“李穆,房俊呢,房俊在哪裡?”
“啊?是牛將軍,小將見過牛將軍!”
李穆也很詫異,來人居然是牛進達。
“少囉嗦了,房俊呢?”
“這....,稟告牛將軍,剛少將軍突然暈倒了,現在已經被程處默將軍擡到城內醫治了,具體情況如何,小的也不是太清楚!”
聽完李穆的話,牛進達直接皺眉道,“行了,你讓人給我帶路,我這就去看看房俊!”
“是!”
“可惡的漢人!”阿策很少如此生氣,這次實在是氣得不輕,眼看着甘孜就要拿下了,居然漢人的援軍就到了,這可真是到嘴的肥肉被狗叼走了。
這是一個普通的民房,房遺愛趴在牀上除了呼吸聲,一點動靜都沒有。此時他的上身已經被脫掉了,兩道深深的刀痕特別醒目,其他地方還有着多處輕微的刀傷。
“老先生,我家少將軍情況如何了?”醫者離開房間,還未說話,便被秦勇等人圍了起來。
“這位將軍莫急,少將軍現在並沒有生命危險,只是疲勞過度,昏過去了而已!”
“這就好,這就好,沒有生命危險就好!”秦勇舒了口氣,拍了拍胸口。
“不過,少將軍的情況也並不是太妙,少將軍肩頭的傷口很深,再加上天氣寒冷沒有進行及時醫治,恐怕以後會落下病根的!”
“落下病根?具體是什麼情況,你說清楚一些!”程處默可不會客氣,直接衝着醫者瞪眼道。
“這....,其實也不是太嚴重的問題,就是右肩會經常疼痛難忍!”
“你這個庸醫,這問題還不嚴重,我告訴你,你必須給我想辦法把他的傷治好,不然老子把你給砍了!”程處默不能不生氣,也許對於普通人來說,肩頭疼痛不是大問題,可是對於一名將軍來說,那可就嚴重了,一名肩頭疼痛的將軍還能拿起武器麼,拿不起武器的將軍,不就等於廢了麼。
“程將軍,這可是爲難小的了,你就算殺了小老兒,我也治不好少將軍的肩傷啊!”
“你還敢說,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砍了!”說罷程處默拔出刀,就想將這名老醫者給殺了,他難道不知道拿不起武器對房遺愛來說意味着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