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然走後,劉仁軌坐在墊上皺眉說道,“少將軍,這趙文然恐怕指望不得!”聽了劉仁軌的話,房遺愛深以爲是的點了點頭,“不錯,不過本將也不指望趙文然能做什麼大事,只要他能守住賀蘭山就行了,對付彌射和布真的事情,自有咱們龍虎衛呢。現在唯一拿不準的是,該如何插手彌射和布真的事情,不知劉參事可有什麼好辦法?”
劉仁軌苦笑着搖了搖頭,這房遺愛問的可就有點太難爲人了,想了想後劉仁軌擡頭說道,“少將軍,下官以爲還是等斥候帶回消息後再做決斷也不晚,如今咱們對突厥內部的事情一點都不瞭解,實難做出詳細的作戰部署”。見劉仁軌說得如此認真,房遺愛也沒有催促,如今就是等斥候的消息了,也不知道情報處那裡怎麼樣了,按說早就應該來回報消息了。房遺愛正想着呢,鐵靺就走了進來,後邊還跟着從靈州分開六子和九手。
看到這二人回來,房遺愛眉頭終於露出了一點笑容,擡手示意二人坐下後,房遺愛笑道,“大師兄,如何了?”喝了口水,九手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本子看了看後馬着臉說道,“情況有點不妙啊,如今彌射和布真兩部人馬都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了,賀魯已經派鷹師朝金山西南移動了,估計五天後就能進入布真的視野了,所以留給我們的時間並不多了。”
“賀魯下手這麼快?”房遺愛和劉仁軌對望一眼,全都露出了凝重之色,攤開地圖,劉仁軌看着金山方向,皺着眉頭問道,“金大人,現在彌射和布真的人在什麼方位?”
九手走上前來,指着地圖詳細的說道。“如今布真手下大約有兩萬多人馬,大部分都集中在居延海以南十里的地方,而彌射則率三萬本部人馬駐紮在馬騾河附近!而賀魯手下最近的一支鷹師距離居延海大約一百里地,預計四天左右就可以到達居延海了!”
沉思了片刻,劉仁軌面無表情的說道,“少將軍按照金大人所說,恐怕留給我軍的最多也就只有三天時間了。要想達到少將軍收復處月處密的目標恐怕有些難了。如此,我們必須兵行險招了!”
“劉參事,你有什麼主意,但說無妨!”房遺愛似乎知道劉仁軌想說什麼了,同劉仁軌想的一樣,房遺愛也覺得此時再按部就班的走下去。那一點希望都不會有的,比起賀魯的十幾萬大軍,房遺愛的惡劣實在是太大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必須趕在賀魯到達居延海之前出手拿下處月和處密兩姓。
“少將軍,你看這彌射所處的位置,距離賀蘭山只有半日路程。若能夠說服彌射歸附我大唐的話,那麼再整合彌射大軍,對布真實行百里奔襲,那麼我們便有很大希望趕在賀魯到達居延海之前拿下處月和處密兩姓!”劉仁軌說完就重重的在居延海所在的位置畫了一個大大的圈,聽着劉仁軌的計劃,項碩一雙牛眼都快瞪出來了,一天半之內吞下彌射和布真兩部人馬,這不是瘋了。就是得了妄想症。營中一干將領全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劉仁軌,他們都覺得這個劉仁軌太瘋狂了,要知道龍虎衛也只有一萬人馬而已,這又如何在一天半之內拿下彌射和布真呢。所有人都覺得劉仁軌瘋了,但是劉仁軌卻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他只是緊緊的看着房遺愛,他想看看是不是房遺愛也如其他人那般。
房遺愛看着冷靜異常的劉仁軌。突然爽朗的笑了起來,“劉參事,你怎知本將心中所想呢?”
“哈哈”劉仁軌一聽房遺愛的話,也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看來這世上變瘋狂的並非他劉仁軌一個人啊。此時房遺愛是什麼態度再明白不過了,項碩苦着臉吐槽道,“少將軍,你不會真同意劉參事的主意吧?”
“項將軍,你難道還有其他好辦法嗎,要知道咱們只有三天的時間!”房遺愛可不想和突厥人對峙居延海,那樣會讓他陷在賀蘭山以西的,就算房遺愛再有自信,也不相信自己兩條腿能跑過突厥人的騎兵的。見房遺愛同意了,其他將領也只能搖頭苦嘆了,有了計劃,剩下的就是如何來實施這個計劃了,房遺愛看着馬騾河和白亨海方向,這個計劃最重要的一環就是吞下彌射,不能儘快拿下彌射,那布真就更不用想了。
“諸位請看,如今彌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到了北面的布真,若是我們能突然出現在白亨海,定能啥彌射一個措手不及,等給彌射一個下馬威之後,再遣一能說會道之人去面見彌射,定能說服彌射投降於我大唐!”房遺愛慢慢的說着自己的想法,其他人也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劉仁軌倒是皺着眉頭有些不解的問道,“少將軍,你爲何如此肯定彌射會投降我大唐呢,要是逼得太緊了,他轉頭倒向了賀魯怎麼辦?”
“呵呵,劉參事,你還是不瞭解突厥人的習慣。突厥是一個強者問尊的野蠻羣落,在那裡有實力你纔有生存的權力,而彌射呢,如今的彌射除了他手下的三萬族兵之外,其他的一無所有,沒有臣民,沒有部落,沒有牛羊。到時候咄陸可汗只要出一些糧草就可以很輕鬆的將彌射的人收歸已用,一個沒了族兵的彌射,咄陸可汗還會用他嗎,恐怕到時候就算布真把彌射扔油鍋裡炸了,都不會有人爲他掉一滴眼淚。所以,爲了自己能夠活下去,彌射除了投靠我大唐外,別無選擇!”
聽了房遺愛的解釋,劉仁軌彷彿把握到了什麼,劉仁軌心悅誠服的點了點頭,看來自己對突厥還是不太瞭解啊。
“少將軍,卻是如你所說,這收服彌射的可能性非常大,不過到時該派誰去說服彌射呢?”項碩也覺得房遺愛的想法很靠譜,不過轉眼瞧瞧滿帳的人,卻發現全都是一些五大三粗的武夫,讓這些人去當說客,那不是瞎胡鬧麼。聽了項碩的話,劉仁軌展顏呵呵一笑,指了指自己說道,“項將軍,你認爲下官合適否?”
“你?”項碩不知道說啥了,好像這龍虎衛還真就劉仁軌合適,房遺愛鬧撓撓頭苦笑了一下,“好了,就這樣決定了,本將也覺得劉參事去最合適了。現在都回去準備吧,明日寅時準時出發,務必在巳時末的時候趕到白亨海!”
“喏!”應喝一聲,衆將領便嘩啦啦的離開了中軍大帳,這時候房遺愛才鄭重的對劉仁軌言道,“劉參事,這兄弟們的命就靠你這張嘴了,千萬要把彌射給唬住啊!”
“....”劉仁軌一腦門的黑線,怎麼聽這話,好像他劉仁軌是個算命先生似的,還用唬的,好像對付彌射的話根本用不着唬吧。
次日丑時剛過,龍虎衛全軍便已經到了賀蘭山山腰,預計卯時三刻的時候就可以穿過賀蘭山了。通過賀蘭山峽谷後,天邊已經開始有微弱的亮光出現了,估計已經過了卯時三刻了。休息一會兒後,龍虎衛便開始習慣性的急行軍,這次房遺愛乾脆讓士兵們丟棄了一切輜重,只帶武器輕身上陣,反正只要打敗彌射,那點吃的自然會有的,雖然彌射糧草將要告罄,但是還沒窮到啥都沒有的地步。巳時剛過,龍虎衛便到達了白亨海。
這白亨海遠遠望去一片碧光,落在清晨的陽光下,這白亨海還真有一種秋野芳菲、碧水連天的感覺,雖說白亨海並不是太美,它沒有青海湖的純潔,也沒有居延海的壯闊,但是在這西域之地,也算得上一塊荒漠綠洲了。到了白亨海,龍虎衛肯定不會立刻發動攻擊的。
此時,馬騾河的彌射人馬還渾然不知呢,在他們的思維裡,敵人應該是來自北面的布真,又哪會出現在白亨海方向呢,再說,白亨海一片沼澤,根本不利於大軍作戰,沒人會傻到從白亨海殺過來的。彌射幾年才三十多歲,但是看上去卻跟四十多歲差不多,多日作戰,再加上家人的去世,對彌射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做爲突厥的興昔亡可汗,彌射是高傲的。只是他沒想到的是一次不經意的決定,卻給自己帶來了這麼多的困苦,出兵沒給他帶來半點好處,相反他的家人卻因爲沒有人保護被他的族兄阿史那步真屠了個一乾二淨。彌射並不太怪罪布真,因爲在突厥就是這樣,你無法阻擋別人的野心,那麼就要保住自己的力量,要是被人抄了老窩,那除了說自己蠢之外,誰也怪不得。
彌射覺得自己真的老了,沒了家人,沒了族羣,彌射覺得自己就像那無根浮萍般。就在彌射恍惚的時候,一名突厥漢子走進牙帳粗聲道,“可汗,不好了,斥候回報,白亨海出現了上萬漢人軍隊。”
嗯?彌射睜開眼睛,眼中露出一絲深深地驚訝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