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過去了,祝允文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就如同在這齊州府裡失蹤了一般。又一個黑夜來臨了,房遺愛一個人出了家門,這次他一個人都沒有帶,就連鐵靺都被他打發到一旁看月亮去了。
微涼的春風吹拂着臉龐,大名湖裡流水卻散發着一股淡淡的泥土氣息,房遺愛彎腰趴在亭子欄杆上,藉着明亮的月光,可以清楚地看到水裡的那個影子。
昨夜出了那種事,房遺愛的心一直都是不安的,尤其是九手說,那些人還是紅衣的屬下。
夜色裡的大明湖,真的很迷人,尤其是在半圓的月色下,波光粼粼,幽靜異常。紅衣慢慢的行走在小小的過道上,有些事情,她不願意管的,可是出了那樣的事情,她又如何能袖手旁觀呢,若讓白衣來處理的話,恐怕事情只會鬧得更大。
雖然紅衣的腳步很輕很輕,可房遺愛還是聽到了,“來了?”
“能不來麼?你做了這等事,讓我怎麼辦?房遺愛,本姑娘就不明白了,你做事之前不能好好想想麼,居然給別人當了回急先鋒!”紅衣的心裡有太多的氣了,這傢伙以往不是很精明的麼,怎麼這次卻犯了這麼大的錯誤呢?
房遺愛搖頭苦笑了一下,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莫君離明顯要挑起三仙閣的怒火,所幸,他不知道紅衣已經變了,若是他房某人和紅衣沒有那一層關係的話,恐怕現在三仙閣真的要鬧起來了。
“周凌紅,你現在倒是來說我了,當初在范陽的時候,我就讓你把三仙閣在齊州府的情況說一下。可你就是不說,現在出了事,就全賴我頭上了?”房遺愛心裡是很複雜的,被人當槍使,當然不爽了,可這一切能全都怪他麼?三仙閣也好,猴靈也好,嚴格上來說還不都是逆黨麼,若不是因爲紅衣在,他房某人用得着這麼內疚麼?
“房遺愛。你這是什麼意思,自己蠢,倒還賴起本姑娘來了?”紅衣瞪大了杏眼,她也知道有這樣的誤會也不能全怪房遺愛,可她就是不願意承認。
“誰賴你了?房某隻是想讓你理智一些。最好把三仙閣的事情說一下,免得以後本公子再把三仙閣當猴靈抓了!”
“你....”紅衣氣得直咬牙。這傢伙就不能溫柔點麼。“把老應放出來!”
“可以,把三仙閣在齊州府的名單交出來!”房遺愛轉過身蹙着眉頭笑道。
“你還要那個有什麼用,人都讓你殺光了!”紅衣氣的直接轉過了身,如果交出了名單,她紅衣不就是背叛了三仙閣麼。她心裡很清楚,這個男人在用這一切的辦法逼着她離開三仙閣。
“有沒有用。我說了算!”房遺愛撇嘴一笑。
“沒有,名單不會給你的,你若還念一點情分,就把老應放出來!”紅衣放低了聲音。說完這些,她轉身往來路走去,她的步子邁的很快,一點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因爲她知道,房遺愛一定會放人的。
“我會放人的,但是”房遺愛加重了語氣,邪邪的望着紅衣的背影,“但是周凌紅,你給我記住了,既然做了我房遺愛的女人,就要有點分寸,別以爲有把劍,別人就不能把你怎麼樣了!”
“你.....房遺愛,別在本姑娘面前擺那副男人架勢!”紅衣哼了聲,加快腳步,朝湖邊奔了過去。昏黃的月光灑在背上,孤獨又清涼,紅衣一邊走,一邊踢着路邊的碎屑,“混蛋,誰是你的女人?”
紅衣逃也似的走了,房遺愛靠在柱子上嘿嘿直笑,這女人看上去兇巴巴的,臉皮卻薄的很。房遺愛閱女無數,這眼力勁還是有點長進的,像紅衣這種女人,一旦將之降服,那她一定會溫柔似水的。
紅衣走後,房遺愛也離開了大明湖,走到湖畔卻沒看到鐵靺,這下房遺愛納悶了,這夯貨跑哪去了?正不解呢,房遺愛一抽鼻子,就聞到了一股子酒味,繞上高坡,瞧見鐵靺正蹲一棵大梧桐樹下喝酒呢。
“鐵疙瘩,你身上有醉不歸,爲何不早貢獻出來?”房遺愛相當的生氣,最近鬱悶得很,想喝點好酒都找不到,沒想到鐵靺身上就帶着醉不歸呢。
鐵靺抱緊了酒葫蘆,跟護崽兒的貓一樣,“主人,老鐵就這麼一點了!”
“趕緊拿來,不然回長安,本公子讓長樂斷了你的酒!”房遺愛此話一出,鐵靺立馬就蔫了,沒有酒喝,不是在要他鐵靺的命麼。砸吧砸吧嘴,鐵靺一路小跑的湊到了房遺愛身前,兩手一身,臉上堆出了個無比溫柔的笑,“主人,你請喝!”
“算你知趣!”房遺愛接過酒葫蘆,抹抹葫蘆口,猛地灌了一口,頓時胸中一股暖流涌起,這醉不歸就是醉不歸啊。
時至戌時,房遺愛和鐵靺才勾肩搭背的回到了家裡,房美銀一看這倆人,杏眼就瞪了起來。
“簡直是胡鬧,要喝酒家裡不就成了,還跑出去?”向海棠使了個眼色,就看海棠纖手繞上房遺愛的胳膊,一臉溫柔的將他拖進了臥房。
“公子,你就行行好吧,婢子知道你心情不好,但兩個人偷偷出去喝酒多危險啊,婢子讓李穆找遍了齊州酒樓都沒找到你!”
房遺愛相當無語,他房某像是那種借酒澆愁的窩囊男麼?想解釋下的,可海棠那把溼毛巾爲他擦起了臉。等海棠忙活完了,房遺愛伸手將海棠拽在了榻上,壓着她的嬌軀,感受着海堂溼熱的氣息,房遺愛嘿嘿笑道,“丫頭,本公子是啥人,你還不清楚麼,至於如此消沉麼??”
“婢子可不敢說!”海棠雙眼眯起,可愛的鼻頭微微皺了皺。
“你這丫頭!”房遺愛用力颳了刮海棠的粉脣,這丫頭還學會玩虛的了,本想和海棠深入探討一下的。煞風景的人就出現了。
秦虎輕輕地拍着房門,臉上還一副焦急之色,“少爺,歇了沒?”
晦氣,才戌時而已,誰會睡覺啊,打開門,房遺愛敞着懷皺眉道,“虎叔,是不是有祝允文的消息了?”
“是的!”秦虎回着話。倆眼卻一個勁兒的的往屋裡瞟,搞得房遺愛一陣鬱悶,看來這不管男女,都有一顆八卦的心啊。
“少爺,剛阿勇回報。說祝允文好像在都督府裡!”
“什麼,在都督府裡?”房遺愛猶如被澆了一盆冷水一般。他將秦虎讓進來後。就把房門關上了。
“祝允文怎麼會在都督府裡?虎叔,你確定阿勇沒有看錯?”
聽了房遺愛的話,海棠也不禁愣了一下,這事情鬧得,這齊王殿下難道跟猴靈有什麼摻合麼,要是真的。那這齊州府豈不是要出大事了?
“絕對沒錯的,阿勇已經再三確認過了,那人絕對是祝允文!”秦虎的話,徹底地打破了房遺愛的念想。
房外靜悄悄的。可房遺愛卻已經聽到了一片鼓角爭鳴,難道李佑真的要反了麼?房遺愛不敢相信,因爲按照歷史走下去,李佑就算是要反,也該過幾年纔是。
“虎叔,吩咐阿勇什麼都不要做,明日我親自去一趟都督府!”
房遺愛想要親自試探一下李佑,因爲他不想再犯同樣的錯誤了,若是祝允文又是故意領他去查李佑的呢?聽了房遺愛的話,秦虎站直了身子,非常認真地說道,“少爺,你不能這樣做,這太危險了。如今之計,就是你趕緊離開齊州府,然後與城外的薛禮將軍進行會合!”
“不成,若是房某如此做的話,那就是逼着李佑走向不歸路了!”房遺愛直接拒絕了秦虎的提議,也許和薛仁貴匯合是最安全的方法了,可他卻不願意如此做,他好不容易纔穩住了山東之地的局勢,怎麼可以任由這齊州府亂起來呢。
“公子,你就聽秦虎的吧!”海棠拉了拉房遺愛的袖子,此時,她想的不多,就希望自家公子可以安全回到長安。
“海棠,你不明白的,本公子若走了,這山東老百姓該怎麼辦?不管李佑是怎麼想的,本公子一定要去會會他!”
海棠輕聲的嘆了口氣,這公子爺還是如此的倔,要是夫人在就好了,想來她一定可以勸動公子爺的。想着心事,海棠默默地離開了屋子,今夜月光很美,聽着鄰家的狗叫聲,彷彿註定着這將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房遺愛罩了一件黑袍,悄悄地從後門溜了出去,而鐵靺和秦虎則大大方方的從前門離開了,他們共同護着黑虎馬,而黑虎馬上坐着的卻是女扮男裝的聞珞。
如今房府周圍到底有多少人呢,自從鐵靺和秦虎一出來,至少有二十個黑影消失在了遠處的走道里。
齊州府,一處小獨院裡,顯得安安靜靜的,從外面看,這小獨院沒什麼特別的,可這院裡卻有着十幾個人在巡視着。忙了一天,鄭麗琬進屋就歪在了牀上,唐明月拿一把剪刀細細的替鄭麗琬修着指甲。
“夫人,這公子都回來好多天了,咱們還不去見見他麼?”
“怎麼,那男人整天沾花惹草的,你還想他了?”鄭麗琬望着唐明月那張小臉,忍不住調笑道。
“夫人,你就別拿婢子開玩笑了!”唐明月心下一晃,小臉也紅了。
鄭麗琬歪着頭,嫵媚的臉上蕩着一絲精明的笑意,在她看來,將唐明月帶在身邊,還真是個不錯的主意。唐明月這女人雖然看上去柔弱,可骨子裡卻有着一股女人少有的狠勁,這也是鄭麗琬爲什麼要將唐明月要過來的原因,因爲鄭麗琬做的好多事情並不是那麼美好的,甚至還會讓人反感。所幸唐明月不是個普通的女人,突厥的苦難給了她現在的堅強,堅韌不拔的狠辣讓她成長的比別人都要快速。
麻子趴門縫裡仔細的看着門外之人,可看了半天都沒看到來人的臉,他瞧瞧門,黑着臉悶聲道,“什麼人,連個頭都不敢露,再不說話,老子把你蛋黃捏碎了!”
房遺愛氣的真想照門上來一腳,可考慮到隱蔽性,房遺愛還是乖乖地摘下了頭罩,“麻子,瞧好了,連本將都不認識了?”
瞧門縫裡那張臉,麻子都快尿了,乖乖,居然把少將軍給罵了,這下蛋蛋是保不住了。打開了門,房遺愛擡腳進了院子,至於旁邊忐忑不安的麻子,早被他忘一邊去了。
“夫人在哪個房間?”房遺愛將麻子拉過來。
麻子嚇得臉都白了,還以爲少將軍找他算賬呢,一聽是問路,麻子立刻笑開了花,“少將軍,瞧見東廂房了沒,夫人正在那裡歇着呢!”
東廂房?房遺愛撓撓頭,這鄭麗琬還真夠個性的,擺着正房和西廂房不住,窩在最不起眼的東廂房睡覺,這也太小心了點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