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房遺愛坐這裡一個時辰,又有個送上門的林胖子,這下算是把名氣打開了,老一輩兒的不稀罕,可少男少女們倒挺願意讓這位年輕的道長解籤的。
一個身體肥胖,足有一百六十斤的胖姑娘蹣跚的走了過來,她往那一坐,房遺愛就抽了口冷氣,好傢伙,瞧這體型,比他房某人都要重。那籤看都不用看,房遺愛就知道這位胖姑娘碰到了什麼問題。
拿過錢捋了捋,房遺愛眯眼笑道,“這位姑娘,不如貧道爲你講個故事如何?”
“道長請講!”那胖姑娘估計也是不太好意思說出口,既然這道長不問她求什麼,她倒有些安心了。
“一千年前,九天銀河旁邊有一守河仙女,她長得貌美如花,肌膚賽雪。一日,她看上了人間的一個凡人,便要和着男子長相廝守。可殊不知這也觸犯了銀河仙境的規矩,爲了懲罰這個仙女,銀河真君降下法術將那仙女變成了又醜又胖的女子,入得凡間,那仙女卻不敢去見那心愛的男子了,因爲她覺得自己配不上他”房遺愛語氣平淡,就像講着一個無關緊要的故事一般,別說那胖姑娘了,就連聞珞都有點入神了。
“不巧,某一天,她愛的那個男子找到了她,那男子聰明得很,當看到仙女的樣子後,便知道她爲何不去找他了。於是,那男子什麼都沒說,拿起院落中的柴刀,砍掉了自己的右手,從此變成了一個單手的殘廢。”
“啊?怎麼會這樣?”胖姑娘驚叫一聲,眼中還閃爍着絲絲的淚光。
“無他。因爲那男子說‘我只有變成了廢人,才能讓你的心得到真正的安寧’!自此之後,仙女一心和那男子生活了下去,他們生兒育女,自行繁衍,經過八百年滄桑鉅變,他們生活的地方,也變成一條清澈的河流,而這河流的名字,便叫做渭水河!”
房遺愛講完了故事。那胖姑娘卻嗚嗚的哭了起來,“道長,謝謝你,小女子知道該怎麼做了!”
胖姑娘走了,卻只留下了十文錢。看着十文錢,房遺愛卻覺得很多了。對於這個家境貧寒的胖女子來說。能拿出這麼多錢給解籤的,已經實屬不容易了。
“房俊,你怎麼知道如何安撫這個胖姑娘呢?”別人不知道,但是聞珞卻是清楚地,那個故事一定是他臨時編的,雖然是編的。可聞珞還是被那個故事感動了。
“呵呵,那胖姑娘長成那樣,也不是她的錯,可若說嫁不出去吧。那也不可能,她也就是胖了些,長大並不算醜。以此推之,之所以荒着,估計是她看不上太差的,這人啊,既然活着,就得找到適合自己的位子,否則,可就難了!”
“懂的倒是不少,房俊,那你說說,我該如何做呢?”聞珞的聲音非常的小,要不是離得太近了,還真聽不清楚她說啥。
房遺愛背上僵了僵,稍一思慮,就呵呵笑了起來,“珞兒,你的籤,貧道不想解,因爲你根本就沒什麼憂愁的,有的只是庸人自擾而已。”
“真是滑溜,哼,現在先放過你,等回家再找你算賬!”聞珞偷偷的掐了掐房遺愛的後背,表面上不依不饒的,聞珞心裡還是高興地,雖然房遺愛沒有明着說,但她卻聽得出那話裡的意思。也許正如他所說,她聞珞將來會怎樣,完全在於她自己。
胖姑娘過去之後,斷斷續續的又來了十幾個人,房遺愛利用那張破嘴,順利的讓這些人掏了錢,一切非常的順利,房遺愛這假道士演得好,聞珞收錢收的也分外開心。蹲了倆時辰,倆人都覺得肚子有點餓了,本想去下館子耗賞下自己的,可聞珞說啥也不讓去。
“你挺着點,如此賺錢的買賣咋能放過呢,本姑娘去弄點吃得來!”聞珞已經打定主意要撈上一天油水錢了,哪能讓房遺愛閃人。不一會兒,聞珞就包着四個燒餅回來了。
房遺愛啃着燒餅,心裡一肚子火,買包子也比這玩意強啊,好不容易賺這麼多錢,珞丫頭就讓他房某人吃這個,這就是個黑心大老闆啊。
“珞丫頭,本公子要吃紅燒羊肉,你要是不給,咱午後就不開工了!”
“成,算你狠,晚上給你買,不過午後你可要老老實實地解籤!”聞珞就知道這個傢伙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要是不答應他,午後還不知道這傢伙幹出啥事來呢。
“那好,看我的吧,保準你賺個金鉢滿滿!”
午後,人流更加的多了,房遺愛也更加的忙活了,由於有了口碑,找他解籤的人絡繹不絕的,看房遺愛攤子前火熱的程度,看門的和尚眼紅的不得了。
房遺愛忙的有點頭暈眼花的,剛舒了口氣,就看到桌上多了只纖纖玉手,“道長,可否幫小女子解下籤呢!”這聲音溫柔的不得了,至於樣貌如何,房遺愛也不甚關心,他光看這隻美妙的手,就有點心顫了。
“解,當然解得!”奪過女子手中的竹籤,房遺愛便擡起了頭,這一眼望去,就看到個美麗女子做桌前笑吟吟的看着他。看到這個女子,房遺愛哪還有心情解籤啊,這下可鬧笑話了,冒充假道士,居然碰到老熟人了。
“齊姑娘,你咋又來解簽了?”房遺愛腦瓜裡一陣子轉悠,得想法子應付過去才行,要是讓齊諾煙捅露餡了,這會昌寺的和尚還不發飆啊。
齊諾煙肚裡都快笑抽了,今個也就隨便來會昌寺上個香,沒曾想寺門沒進去,就看到房遺愛坐這裡忽悠人了。沒來由的,齊諾煙就想嚇嚇他,沒想到她這一出現,還真把這人嚇得六神無主了。
“房道長,瞧你說的,上次求得是生死籤。現在是姻緣籤,咋就解不得了呢?”
房遺愛大鬆一口氣,幸虧這齊諾煙比較配合,裝模作樣的看了下籤後,他睜着眼瞎掰道,“嗯,齊姑娘,你這可是上等的好籤啊,‘一入江河風雲裡,北冥河畔鯤魚兒’。這是在說。齊姑娘的夫婿將是位入得朝堂,下得廚房的金麟兒。呵呵,在此,貧道先恭喜下齊姑娘了!”
“哦,那不知小女子這夫婿何時才能出現呢!”齊諾煙抿着嘴。憋着笑,這個房將軍真能扯。好好一個前程籤。讓他解成這樣了。
“這個....嗯...待貧道思量一下!”房遺愛頭上一串汗,手捏個訣,倆眼閉合,腦裡折騰好一會兒,才重新睜眼道,“嗯。齊姑娘聽好了,‘春時花兒開,只從今年來!’”
“......”齊諾煙頓時無語了,這叫什麼話。也真能敷衍人。
“房道長,你這話,小女子實在是不明白,能否詳細解釋下?”齊諾煙剛問完,後邊排隊的大漢就不願意了,操着粗嗓子就嘀咕了起來,“這位姑娘,人家道長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待得今年花開,自有良人來,你咋還問呢。真是的,快讓個位,大家可還在等着呢!”
這下子齊諾煙可生氣了,這羣蠢人,被人宰了都不曉得。她扭過頭,擡臉朝那大漢嬌聲道,“囉嗦什麼,本姑娘讀書少不行麼?”
房遺愛那個頭疼啊,沒想到他房某人當個神棍,都當成香餑餑了,扭頭向聞珞遞了個求救的眼神,這會兒他真的想跑了。聞珞倆眼看天,整沒把房遺愛的哀求當回事。
“齊姑娘,莫不如想讓這位兄臺上前來,你的事,咱們稍後再說?”房遺愛說完就扭頭看了看周遭,這下他整個臉色都變了,乖乖隆的咚,怎麼武曌找這裡來了?
武曌一路掃聽,就知道房遺愛和聞珞來了會昌寺,可在廟裡逛了一圈也沒找到人。這一出門,就看到門外破道士那還排着長長地隊,思索了一下,武曌就想找這個破道士打聽一下。
齊諾煙本想答應房遺愛的,她也知道開玩笑也是有個限度的,正待讓位呢,卻發現房遺愛拉着聞珞就往山下跑,就連自己吃飯的傢伙什都顧不得了。
房遺愛一跑,這人羣就炸開了鍋,解籤的人還以爲山上來了什麼強匪呢,嚇得一個個東張西望的,到最後,除了個嬌滴滴的漂亮姑娘外,啥都沒找到。
站在齊諾煙身後的大漢使勁的搓了搓額頭,粗聲粗氣的嚷嚷道,“怪了,這房道長跑個啥,難不成怕俺不給他錢?”
齊諾煙蹙眉嘆了口氣,得了,本來還有點樂子的,那惡人一跑,也沒啥意思了。
武曌雖沒看到房遺愛本人,但也可以猜測出來了,怪不得咋找都找不到人呢,鬧了半天,這姐夫居然跑這招搖撞騙來了。擠進人羣,武曌瞧了瞧那布幡子,再瞧瞧“善解因緣,看透生死”八個大字,武曌一把將布幡子扯了下來,這可是證物呢。
武曌不認識齊諾煙,但齊諾煙卻是曉得武曌的,做爲長安城裡的富商,要是不認識房將軍身邊的武家二娘子,那可是要倒大楣的。
房遺愛和聞珞撒丫子一陣飛跑,離會昌寺老遠後,聞珞才吐着舌頭喘氣道,“真是怪了,媚娘咋找到這裡來了?”
“好好意思問,肯定是你被人跟蹤了唄,哎,這下回家有的受了!”
“死房俊,說啥呢,你才被跟蹤了呢!”聞珞氣得直接給了房遺愛一飛腿。
擦黑了,一對冒牌師徒就回了家,剛一進院門,房遺愛就覺察到了一股子殺氣,果然,屋門沒進,就瞧見長樂笑吟吟的那這塊布幡子。
“夫君,你可是厲害得很呢,家裡不好待,卻要跑會昌寺裡冒充個破道士。哼,這要是傳揚出去,還不知道別人會怎麼說咱家呢!”
“額?此話從何說起,爲夫今個和珞丫頭去吃烤羊腿了,可沒去那個會昌寺!”
“是的,羊腿可好吃了!”聞珞非常配合的亮了亮手中的紙包。
“哼,珞兒,你瞧瞧上邊的字,不是你寫的麼?”長樂哭笑不得的將布幡子扔了過去,房遺愛和聞珞倆人都沒伸手,任由那破布落在了地上。
房遺愛算是認命了,好狡辯個啥啊,就聞珞那手字,天底下再找不出第二個來。
“長樂,好長樂,爲夫錯了,下次再也不辦這事了!”房遺愛服着軟,倆眼還偷偷的朝聞珞使眼色。
“夫人,珞兒也認錯了,以後再也不這樣了!”聞珞老老實實地低下了頭,既然房大將軍都認賬了,她聞珞還扛着幹嘛啊。
“嗯哼,呵呵,你倆倒是挺一致的,這樣吧,從明個開始,你倆那都不準去了,先給我把那後花園侍弄起來再說!”
“啊!”
倆人全都蒙圈了,居然被禁足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