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們也沒心思管屍體了,他們現在就想找個最完美的起火原因,要是不把這位房將軍伺候好了,那絕對好受不了。
房遺愛揹着手在院裡走了兩圈,就對趙衝說道,“老趙,你在這盯着點,房某去別處查查,看看有什麼異常的!”
趙衝倆眼一翻,這個二公子也忒不要臉了,想偷懶就直說,還去別處查查,查個毛啊。房遺愛才不會理會趙衝願不願意呢,晃着膀子出了小破院。
在這西宮,房遺愛就認識兩個人,一個李婉順,一個楊宛之,李婉順的屋子被燒成灰,房遺愛就想到了楊宛之。和李婉順的院子不同,楊宛之的小院子不滿灰塵,那窗戶上還有這許多破洞,從外邊看上去,你不會想到這破屋子裡會住着人。
那門輕輕一敲,就開了。房遺愛也愣了一下,這個楊宛之連門都不插的?門開了,房遺愛卻想往回走了,因爲他根本沒想過要進去。
“誰啊,是那個送雞蛋的麼?”隨着一串悅耳的聲音,門口探出了一個腦袋。
房遺愛癟癟嘴,啥時候成送雞蛋的了?轉過身,房遺愛就深深地呼了口氣,這麼久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楊宛之的臉,楊宛之看上去並不像瘋子,她的長髮挽成一個雅緻的髮髻,那張臉是極美的,可就是顯得有些蒼白了。房遺愛不知道楊宛之已經多久沒見過陽光了,她那皮膚,就像得了白血病般,那細膩的樣子,好像輕輕觸碰一下,就能要了她的命似的。
“你是給我送雞蛋的小將?”楊宛之的話語裡沒有半點的感情波動。她的雙眼,只是細細的打量了一下房遺愛。
“嗯,我就是那個小將!”房遺愛有點搞不明白楊宛之了,記得之前她看到過他啊,怎麼就不記得了呢?還沒來得及細想呢,就看到楊宛之露出了一絲驚訝之情,“壞了,我的娃娃,嗯,你是誰。站門口做什麼?”
房遺愛鬱悶了,敢情碰到雙重人格了,怪不得別人總是說楊宛之一會兒瘋一會兒好呢。
“給你送雞蛋的!”房遺愛懶得多說了,反正說再多,過一會兒。她就會忘了。
走在西宮的小路上,冬日的冷風輕輕地打在臉龐上。房遺愛覺得楊宛之還是挺幸運的。如此瘋瘋癲癲的,什麼也不記得。如果楊宛之和李婉順一樣,那她早就愁白頭了,一個終日生活在仇恨裡的人,老得很快,尤其是那種想要報仇。卻又報不了的人。
對於那個奇怪的男子,楊宛之是頗有些興趣的,只是她的記憶只能持續那麼一小會兒,不知何時另一個自己就會佔據這個軀殼。楊宛之略有些興奮的拿着毛筆在紙上畫着什麼。可畫到一半,她就停下了,她很是不解的看着自己的手,“我這是在做什麼呢?”她看看案上的紙,上邊是半張人臉,楊宛之想繼續畫下去,可她終究想不起那人的樣子。
毛筆丟在案上,楊宛之又坐到了那架古琴前,一曲《廣陵散》響起,楊宛之的心也找到了一絲寧靜,在那錚錚琴音裡,有着殺伐,有這仇恨,更有着無奈。
房遺愛眯着眼苦笑着搖了搖頭,這個楊宛之,變得太快了,也不知道哪個纔是真正的她。
當再次回到李婉順的小破院後,仵作們已經把死因記錄交了上來。
貞觀十四年,十一月十七,虺庭縣主屋中炭盆引燃枯木桌,導致一場大火,虺庭縣主也葬身大火之中。
房遺愛非常滿意仵作們的結論,只要把死因記錄遞給刑部和宗正寺,再由他們記錄在案,這事就算了解了。恐嚇仵作們一番,房遺愛就拿着那張紙去了宗正寺。
虺庭縣主李婉順的死,在朝堂上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波動,好像人們早就意料到李婉順會死,只不過是怎麼個死法罷了。
江山代有人才出,不同的是能引領多少年,房遺愛有一顆偉大的心,他想要引領大唐八十年,可是這種信心總是會遭受到無數的打擊。這不,一場小型的辯論,就把房遺愛給難住了。
“姐夫,你快跟媚娘說說,那個拿破崙大帝是怎麼回事,還有什麼叫火槍!”武曌坐在旁邊一臉認真地問着,她手裡還拿着一個小本子,準備隨時作好記錄。張絢麗對那個拿破崙可不感興趣,她感興趣的是拿破崙又搶了幾個女人,嗯,在她看來,那個拿破崙就是個地地道道的土匪,搶了這裡搶那裡,好像永遠不知道滿足似的。
房遺愛恨不得朝自己臉上來兩巴掌,丫的,太能白話了,居然把拿破崙給叨叨出來了。
“媚娘啊,那個拿破崙也沒那麼厲害,就是用有輪子的車對付拿棍子的土著而已!”
武曌恨恨的瞪了瞪房遺愛,這個姐夫就是能扯,她纔不相信什麼這些鬼話呢。收起小本子,武曌皺着眉頭追問道,“姐夫,上次長孫衝鬧事的時候,你說過的話可是真的?你要告訴媚娘,否則,否則”武曌咬咬嘴脣,後邊的話終究沒有說出來。
房遺愛頭有點大,這個武娘子怎麼還記着這事呢,上次他裝暈矇混過去了,可這次就沒那麼容易了。
撓頭想了想,房遺愛一臉認真道,“媚娘啊,實話跟你說了吧,其實姐夫是個色狼!”
武曌不解,是不是色狼,跟這事又有什麼關係?看武曌那神色,房遺愛只能接着解釋道,“那個嘛,嗯,媚娘,你真的好漂亮,只要是色狼都會動心的!”
武曌本就聰明,稍一尋思,就知道房遺愛的意思了,敢情這位姐夫是有賊心沒賊膽啊。她白了房遺愛一眼後,就咯咯地笑了起來,張絢麗真有點服了這個房將軍了,真是啥話都敢說,在自己家裡調戲自家小姨子。要是讓大夫人知道了,少不得要聒噪兩句。
把武娘子哄高興了,房遺愛也覺得輕鬆不少。過了一會兒,武曌那銀鈴般的笑聲就停下了,與此同時,她的臉上還掛起了意思疑惑之色。武曌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要是這個姐夫真對她有心思,爲何又要如此防着她呢?到現在爲止,武曌手裡一點事情都沒有,還沒在江南的時候好呢。想想鄭麗琬。武曌眉頭就緊鎖了起來,她武曌一點都不比鄭麗琬差,爲什麼就什麼都不能做呢?
權力,這纔是一個根本的問題,武曌覺得自己除了能說話外。什麼都做不了。她這位姐夫話說得好聽,但終究是假的。沒來由的。武曌對西跨院有了種疏離感。
房遺愛也沒有注意到武曌的變化,他還以爲武曌笑得有點累了呢。
十一月二十,紈絝們被放出了天牢,一出天牢,李恪就把人組織到了麗人樓,至於理由嗎。當然是爲了慶祝紈絝們平安滾出天牢了。柴令武奉命前來拉房遺愛,結果人沒進院,就被長樂罵跑了,紈絝們自不會放棄的。第二次,李恪把大殺器程處默派了過來,結果程處默比柴令武還慘,直接讓聞珞送了一對熊貓眼。
頂着倆黑眼眶,程處默氣呼呼的回到了麗人樓,一看到李恪的壞笑,程處默就大叫道,“爲德兄,下次你去拉俊哥,那個聞珞,下手忒狠了!”
“處默兄,你不是自詡大唐第二高手的麼,咋連個女人都制不住了?”
“老子那是讓着她呢,要是真把聞珞打傷了,俊哥還不找程某拼命啊!”程處默臉也不紅,坐位上喝了杯酒。
柴令武直接衝程處默豎了根中指,這貨真是太能白扯了,難道他們程家人真就這麼厚臉皮麼?
二十一日的時候,秦虎就領着人從陵陽縣返回了長安,回來的時候還把宋玉帶來了,對於宋玉這個女人,房遺愛還是有點心虛的,當初可沒少氣她。
武曌正在向徐賢傳授些坑人招數呢,就被房遺愛打斷了,“媚娘,隨我去見見那個宋玉!”
“嗯?姐夫,難道還讓媚娘說裝作一問三不知?”一聽宋玉的名字,武曌就想起了當初氣宋玉的場景,記得當時都把宋玉氣哭了。
“不用了,這回你做主,本公子裝啞巴!”房遺愛知道宋玉難纏,本來想讓鄭麗琬應付她的,如今鄭麗琬不在,就只能讓武女王上場了。
宋玉是不想看房遺愛那張嘴臉的,可拗不過老爹宋無祥的嘮叨,只好隨着秦虎等人來到了長安城。
雖然好幾個月不見了,可宋玉一點都沒變,依舊是那麼的漂亮,當然那神色也是那麼的不友善。房遺愛做椅子上,拱手笑道,“哎呀,宋姑娘如此貴客,可是讓房某這破屋子多了不少光啊。”
宋玉暗罵一聲不學無術,不就是蓬蓽生輝麼,偏他說的這麼粗魯。起身回了一禮後,宋玉擠出個笑容說道,“房將軍說笑了,以前還挺擔心房將軍呢,如今看你安然無恙的,宋玉也鬆了口氣呢。”
擔心?房遺愛直接撇了撇嘴,擔心他房某人死的慢吧,這女人也太狠毒了,不就是氣了她幾回麼?
“那個啥,讓宋姑娘操心了,老公下回好好補償你一下!”
“房將軍,這老公是何意思?”宋玉還真跟不上房遺愛的節奏,每次談話的時候,房遺愛都能蹦出些稀奇古怪的話。
房遺愛眨眨眼,很稀鬆平常的說道,“那個老公啊,就是本公子的意思,是大食人的鬼話,房某也是從月氏國學來的!”
宋玉點點頭,武曌肚裡卻快笑抽了,她可知道老公是什麼意思,這姐夫擺明在占人家宋玉的便宜呢。知道歸知道,可武曌是不會拆穿的,她看着宋玉輕聲笑道,“宋姑娘,你這次來,可是有什麼事麼?”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問問那嶺南大營是怎麼回事,前些日子看秦虎將軍拆東西,難不成房將軍打算放棄嶺南大營了?”
“怎麼會?宋姑娘多想了,我姐夫只是讓秦虎將軍改建一下而已,因爲以後那裡會做爲左武衛大營的!”
“左武衛大營?那龍虎衛呢?”宋玉有點反應不過來了,這軍營還能隨便換人的?
“嗯,我姐夫已經辭去龍虎衛大將軍之職了,所以龍虎衛已經不歸他調遣了!”
宋玉覺得好高興,真是太好了,房遺愛這個混球也有今天啊,什麼辭去大將軍之職,估計是李二逼得吧。
心裡高興,宋玉表面上還很可惜的嘆道,“哎,怎麼好好地就辭了呢?”
“我姐夫太累了,再加上身上有傷,得好好將養一番才行!”
累了?這得有多累?宋玉睜着美目瞧了瞧房遺愛,這傢伙哪裡像有傷的樣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