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天,鳳仙兒便被芊芊送走了,至於送到了哪裡,房遺愛沒有問,因爲鳳仙兒也不想讓人知道她去了哪裡吧。原來的鳳仙兒早已經死了,她需要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才行。
也許這一生再也見不到鳳仙兒了,生命多磨難,可房遺愛的人生卻還要繼續走下去。估摸着麻子也該回來了,房遺愛便想找襄城談談,王哲定親的事情怎麼也得告訴襄城才行,至於最後結果如何,就要看襄城的選擇了,若她不在意,房遺愛就權當白忙活一場便是了。
來到公主府,還沒進後院呢,就聽到一陣熟悉的公鴨嗓子,定睛一看,果然是老太監高鶚。高鶚攤着幅聖旨,慢悠悠的讀者,而襄城則屈身跪在地上。聖旨很長,可房遺愛還是聽得懂的,這是李世民的賜婚聖旨麼?可真夠簡單的,就這麼一道聖旨,就把襄城嫁給王哲了?
高鶚還沒讀完,房遺愛就咳嗽兩聲走進了院子,高鶚有些錯愕的望着這位不速之客,這位駙馬爺糊塗了不成,現在可還在讀聖旨呢,就不能稍微等會兒再進來?
瞧高鶚無語的表情,房遺愛伸手將聖旨接了過來,“高公公,你回去給陛下帶個話,就說這旨下不得的!”
“房將軍,你魔怔了不成,快把聖旨交給雜家!”高鶚嚇了一跳,駙馬爺腦袋出問題了,竟然敢奪聖旨。
房遺愛聳聳肩。並沒有將聖旨還給高鶚,既然知道了王哲的事情,他總得做些什麼纔是,“房某沒魔怔。高公公,您請回吧,一會兒我會去向陛下解釋的!”
“哎,房將軍,你這是咋了呢?”高鶚徹底糊塗了,仔細想想,也只有一個解釋了,那就是駙馬爺的腦袋被驢踢了,而且踢的還不輕。房遺愛堅持不給聖旨,高鶚也只能無奈的離開了公主府。
等着高鶚走了。襄城才蹙着眉頭不解的問道。“房俊。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可以奪聖旨呢?”
“襄城姐姐,小弟只想告訴你一件事罷了。那王哲,在河州的時候就已經定下一門親事了。爲了不讓你後悔,小弟只好攔下這道聖旨了!”房遺愛無奈的苦笑了下,不管襄城會怎樣,反正他房某人註定要倒黴了,等到了太極宮,還不知道李世民要怎麼修理他呢。
聽了房遺愛的話,襄城有些愣住了,不知爲何,她的心裡竟然涌起了一絲欣喜。看來,這傢伙還是關心她的啊。所說有些喜悅,可卻被隨之而來的憂愁掩蓋了,不管是什麼樣的原因,阻攔聖旨都是天大的罪責啊。
“俊哥,你告訴我,你怎麼會知道王哲的事情,你是爲了我纔去調查他的?”襄城有些認真的看着房遺愛的雙眼,感受着襄城那殷切的目光,房遺愛有些啞然了。怎麼說呢,再說假話騙襄城麼?這又怎麼忍心,沒辦法,房遺愛只好沉默了起來。
半會兒後,襄城苦笑着搖了搖頭,不用說什麼,她已經知道房遺愛爲什麼去調查王哲了。他感興趣的是王哲,並非她襄城。真夠蠢的,爲什麼一定要問出來呢,有時候糊塗點不是更好麼?
房遺愛將聖旨捲起來,轉身朝院門走去,該做的都做了,現在也該去太極宮裡領罰了。看着房遺愛的背影,襄城猶豫了一下,咬咬牙跟了上去,“俊哥,你慢點,我跟你一起去見父皇。”
百福殿裡,李世民氣得暴跳如雷,他這十幾年來下過無數道聖旨,還是第一次被人攔下來,最可恨的是,這個攔聖旨的還是他最看重的女婿。
“臭小子,真想氣死朕不成?”李世民抓起桌上的茶杯就要往地上摔,可以瞧見那古樸的花紋,就又捨不得了。
長孫皇后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她順了順李世民的後背,輕聲笑道,“陛下,你也先別急啊,說不準俊兒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呢,等他來了,問問不就行了。要是真的是犯糊塗,你再生氣也不遲嘛!”
“觀音婢,你就是對那小子太好了,瞧瞧,他現在這膽子可真是越來越大了!”李世民沒好氣的撇了長孫皇后一眼,也不知道房俊那小子給觀音婢灌了什麼迷魂湯,怎麼總是替他說好話呢。
“能不好麼,俊兒可是長樂的夫婿,妾身要是不對他好點,能成麼?”長孫皇后少有的頂了一句,其實她心裡也是有些不滿的,西亭峽谷的事情那麼大,這位夫君都沒替房俊找回點公道,也怪不得長樂有點心寒。自從年前,那乖女兒就很少往宮裡跑了,長孫皇后當然明白長樂的心思,怕是她還記着西亭峽谷的事情呢。
聽到長樂的名字,李世民的心就軟了下來,有些事情,他心裡清楚得很,他也嘗試着和長樂修復好關係,可破了東西,哪有那麼容易修復好的。
來了百福殿,房遺愛還沒說句洪福齊天天可汗呢,李世民就已經開罵了,“臭小子,你說說,你這次又是爲了啥,竟敢攔着聖旨。朕告訴你,要是不說出個三五六來,朕就活剮了你!”
李世民大手指頭戳的虎虎生風,房遺愛站那裡動都不敢動,好歹李世民還算有點良心,沒拿無影手戳他的左胳膊,否則他房某人就要重新扮演一回獨臂大俠了。
“父皇,你先別生氣,小婿這麼做可是有原因的,王哲那傢伙特不地道,在河州的時候就已經定親了,還妄想着攀上我皇家!”
“嗯?”房遺愛話一說完,長孫皇后就皺起了眉頭,這王哲可是她過過眼的,“俊兒,你說的可是真的?”
“母后,小婿可不敢說假話。你瞅瞅父皇這手,小婿哪敢啊....”房遺愛話沒說完,李世民就舉起了大巴掌,他瞪瞪眼。吭哧道,“臭小子,你啥意思,是說朕不講道理了!”
“沒,小婿不敢,父皇可是天底下最講道理的人了!”這話說出來,房遺愛都覺得有點噁心,李世民講道理,這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麼!
李世民倒覺得挺自得的,一點也不覺得有啥不妥。“哼。算你說的有道理。可你知道了王哲的事情,爲什麼不早日告訴朕,非要等着朕下了聖旨再說。你難道不知道。你這樣做,讓朕有多丟臉麼?”
啊呸,房遺愛那個上火啊,啥時候了,這個李二還在乎那張臉,怪不得歷史學家都說李世民是位虛榮心作祟的帝王呢,敢情一點都不錯啊。
“父皇,小婿沒想到你會這麼快就下聖旨啊,這怎麼怪得着小婿,要怪也得怪.....”
李世民臉有點黑。伸着手指頭就戳了起來,“怪啥,是怪朕心急對不對,反了天了,趙衝,趙衝,給朕滾進來!”李世民吼了吼,趙衝屁顛屁顛的跑了進來。
“陛下,你找小的何事?”一進屋,趙衝就忍不住偷笑兩聲,好久沒見二公子被噴了,看二公子這副窩囊相,真是太開心了。
李世民揹着手晃悠兩圈,張口吩咐道,“把房俊弄牢房裡關起來!”
“啊....別呀父皇,小婿這傷口剛恢復一點,你可別這樣啊,小婿身體嬌弱,受不得風寒啊!”
房遺愛被嚇了一跳,一聽又要進天牢,趕緊腆着臉求饒了起來,這個時候還要什麼臉,只要不進天牢,就是喊大爺都得喊。
“噗嗤”趙衝一個沒忍住,咧嘴笑了起來,李世民也被房遺愛這無賴相逗笑了,不過他可還得維持皇帝的威嚴呢,見趙衝笑得跟個二五八萬似的,他瞪着眼揮手道,“趙衝,你笑個啥,趕緊出去吧,這沒你事了!”
“.....”趙衝有點鬱悶,這叫啥事嘛,打醬油也沒這樣打的啊。
李世民算是拿房遺愛沒轍了,正如房遺愛所說,李世民還真不忍心再把他扔潮溼的天牢裡去,他肩傷剛恢復一點,要是再在牢裡落下點病根,那長樂還不得記恨上?
罵了房遺愛幾句,李世民有些隨意的問道,“臭小子,你好好的,調查王哲幹啥,閒得慌了?”
聽李世民這麼問,房遺愛還真愣住了,總不能告訴李世民他房某人想拉幫傢伙吧,那李世民還不立馬把他丟水池裡去。就在房遺愛有些爲難的時候,一旁默默不語的襄城插口道,“父皇,你別爲難房俊了,是孩兒託房俊查探一下的,那王哲,孩兒也就見了兩次而已。”
“嗯?”李世民眉頭深深的鎖了起來,襄城說的合情合理,他倒也沒有懷疑。
“襄城啊,你可知道這麼做有多麼的不妥麼,你可是皇家長公主,怎麼可以做這種事?”
李世民顯然對襄城這麼做有很大的意見,做爲皇家公主,就得有位皇家利益犧牲的覺悟,婚事已經賜下了,卻讓人去調查未來的夫君,這要是傳揚出去,滿朝文武會怎麼想?
看着李世民的目光,襄城有些失落的低下了頭。襄城心裡默默地苦笑了下,同樣是父皇的女兒,可差距卻是這麼的大,當年長樂改嫁房府的時候,他考慮過妥不妥當麼。他不光同意了,好給長樂添了豐厚的嫁妝。襄城不明白,爲什麼父皇就不能分她一點寵愛呢?
房遺愛明知對襄城非常的不公,卻什麼都不能說,而且就算說了,又管用麼?李世民就是這樣一個人,只要是他寵愛的,他會寵的不得了,不寵愛的,便不會多一分心思。襄城是如此,李祐是如此,李愔也是如此,不知道將來會變成怎麼樣,至少現在,李世民不是個好父親。
長孫皇后走到襄城身前,拉着她的手輕輕地笑了笑,“好了,不要傷心了,你父皇也就說說而已,畢竟你可是我大唐的長公主,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家威嚴呢。”
一邊說着,長孫皇后還轉頭向李世民使了個眼色,李世民看着低頭不語的襄城,也是輕輕地嘆了口氣,“好了,你們都回吧,回家裡好好想想,以後莫做這等蠢事了!”
“謝謝父皇!”房遺愛和襄城一起向李世民行了行禮,走的時候,房遺愛還向長孫皇后遞了個感激的眼神。
長孫皇后真的很重要,若沒她維繫着,恐怕李世民和這些子女間早就鬧僵了,有時候想想,長孫皇后真的挺累的,這個善良的女人,是值得尊敬的。莫名的,房遺愛想到了長孫衝,看在長孫皇后的面上,他終究還得讓這長孫衝點,生死之搏,最傷心的還是長孫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