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虎知道房遺愛的意思,他剛想讓鐵靺揮揮大拳頭呢,就見黃文埃已經認栽了,“大都督,別,下官說了,在我縣衙後院茅房旁邊有處臭糞坑,糞坑西北角有塊磚頭,磚頭底下藏得就是賬簿,上邊記載着這些年下官替大將軍做的所有事情。
就知道黃文埃有賬冊的,似這種油滑之人,要是不給自己留點後路,那就見鬼了。不過黃文埃也真能藏,居然把賬冊藏到糞坑裡。唐時幽州百姓家的茅房是很有特『色』的,一般茅房是用土牆壘砌的,糞坑留在外邊,這也導致一般百姓家一到夏天就會有股子臭味兒,尤其是夏天下了雨,不光有臭味,還有股子爛白菜味兒。
不用房遺愛吩咐,秦虎已經安排人去昌平縣取賬簿去了,這次天刀也跟着去了,那賬簿太重要了,相信李艾一定不會甘心拱手相讓的,所以半路上出什麼事情也不奇怪。
“好了,黃縣令,賬冊的事情就算了,咱們現在說說其他事情吧,你跟了李艾這麼多年,知道的事情不會少吧?”
黃文埃這次沒在藏着掖着的,賬簿都供出去了,還有啥事能比賬簿更重要了,他低着頭,有些情緒低落的說了一堆東西。黃文埃說的業無非是李艾貪贓枉法的事情罷了,事實上房遺愛對這些事情並不感興趣,因爲就算黃文埃不說,他也是知道的。
“大都督,其實大將軍許多事情都是交給耿慶做的,有些事情,耿慶可比下官清楚多了。就拿遼山鎮的事情來說吧,下官只是負責送封信罷了,其他事情都是耿慶一手『操』辦的!還有啊那個山門幫.....”
“停!”黃文埃還想繼續嘮叨下去,房遺愛卻伸手製止了他,聽了這麼多話。總算聽到點有用的了,“黃文埃,房某問你,遼山鎮的事情跟李艾有關係?”
聽了房遺愛的話,黃文埃卻是一副詫異之『色』,他皺皺眉頭,苦着臉笑道。“大都督,難道你不知道這事?邢力去遼山鎮之前,下官曾經送過一封信給他的,而那封信正是耿慶讓下官裝給邢力將軍的。”
“混蛋,這事你怎麼不早說?”房遺愛恨不得把黃文埃拍地底下去,黃文埃所說的事情太過重要了。不管李艾參與沒參與遼山鎮的事情,但他房某人總算找到了一點線索。從邢力和韓榮死後,遼山鎮的事情就斷了線索,本來指望歡喜嶺能找到突破口的,結果又出了玉璽和婉柔的事情,弄得自己稀裡糊塗的。
房遺愛一發火,黃文埃嚇得直接哆嗦了下。心中害怕,眼中就流『露』出一種可憐的眼神,倒不是黃文埃裝,實在是他覺得自己很冤枉,他哪知道房大都督想知道啥啊。
生了會兒氣,房遺愛重新坐下,急聲催促道,“說說。信上寫的是什麼內容?”
“下官不知道,耿慶對這事很在意的,心口用蠟封好,還做好了記號,下官可沒膽子私自拆開信”黃文埃越說下去,房遺愛臉『色』就越難看,最終。黃文埃還算機靈,在房遺愛沒發火之前,他就接口道,“不過。下官離開的時候聽到了一些話,好像耿慶讓人去運什麼屍體,嗯,好像就是遼山鎮!”
去遼山鎮運屍體?房遺愛一時間有點愣住了,運屍體做什麼,既然想要屍體,爲什麼又要讓邢力毀屍滅跡呢?曾經讓盧剛研究過那些殘留下來的屍骨,好像也沒什麼可疑的地方。但凡毀屍滅跡,肯定是要掩飾什麼,以前房遺愛想不通的事情,這一刻卻有了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怪不得一直想不明白邢力爲什麼會那麼做呢,屍體沒毒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卻還是要毀屍滅跡,甚至不惜犧牲那麼多的府兵。
想通了一切後,房遺愛不再理會黃文埃,他估『摸』着黃文埃也給不了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出了刺史府,房遺愛連大堂都沒去,就急急忙忙的趕回了都督府。回到後院,房遺愛立刻將聞珞和紅衣叫了過來。
聞珞還很納悶呢,啥時候房二公子急着找她珞女俠了,紅衣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雖然同爲江湖中人,但是紅衣的家教可別聞珞好多了。聞珞翹着二郎腿,笑嘻嘻的問道,“房俊,啥事,是不是讓本姑娘給李艾下毒啊?”
“噗”房遺愛正喝茶呢,猛一聽聞珞這話,忍不住都噴了出來,虧得二女站得遠,海棠又在他身後,否則這茶水就落不到地上了。
“咳咳,珞丫頭,胡說什麼呢,找你可有正經事呢。從今天開始你和紅衣幫我好好查查遼山鎮的事情,記住了一定要暗中進行,爲夫會把盧剛調給你們的!”
聽房遺愛這麼說,紅衣和聞珞可就有點奇怪了,盧剛可是專門鼓搗屍體的。顯然房遺愛不是鬧着玩的,紅衣不由得收起笑容,認真的問道,“房....夫君,到底要查些什麼,你總得告訴我們方向纔對,否則我們無頭蒼蠅似的『亂』查,誤事不說,還很可能暴『露』行蹤的。”
終於能改口了,聽夫君兩個字,房遺愛還是很高興的,他衝紅衣點頭笑了笑,接着小聲說道,“其實這件事說難不難說簡單不簡單,你們就幫我查查遼山鎮當時一共大約有多少人口,然後再數數那些被焚屍的骸骨是多少副,爲夫要知道這其中到底相差多少。”
一聽要去調查死人骨頭,聞珞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了,她平生愛好殺人,卻沒有跟死人骨頭相伴的『毛』病,如果說世上還有個怪人的話,那就是盧剛了。
“房俊,我能不能不去,這種事也太瘮人了!”聞珞當真不想去,天天面對個死人骨頭能有啥意思。珞女俠不想做,房遺愛也不想勉強,這時紅衣張嘴說道,“夫君,你也別『逼』珞兒姐了,她不願去,就讓芹姐去吧,反正她在府上也是閒着無事。”
“嗯?”房遺愛有些遲疑的撓了撓額頭。周子芹當然可以了,問題是她可信麼?彷彿看出了房遺愛的擔憂,紅衣起身伸了下懶腰,接着有些輕鬆地笑道,“你呀,就是多心,芹姐與我情同姐妹。還能害我麼?”
“成,你既然如此放心,那爲夫還有啥怕的,你和芹姐做這件事吧,爲夫會派五十名侍衛幫你們的,至於具體怎麼做。你自己做主就行了。另外,等有了結果,想法子送到麗琬那邊去!”
“咦,夫君,直接告訴你不就行了麼?”紅衣可就納悶了,搞什麼鬼呢,她對那個鄭娘子可沒什麼好印象。和聞珞一樣,紅衣也覺得鄭娘子就是個狐狸精,勾人心魄不說,還長了副鬼心思。如果能直接和房遺愛說話,紅衣是絕對不願意去找鄭麗琬的。
房遺愛撇撇嘴,使勁的瞪了瞪一旁偷笑的聞珞,看來以後日子也不好過嘍,以前光一個聞珞就夠他房某人頭疼的了。現在再加上個紅衣和鄭麗琬不對付,這下可搞笑了。喝了口茶水,房遺愛抿嘴笑道,“過兩天爲夫去趟聞喜縣,到時候你們有事跟麗琬說就行了!”
紅衣不知道王丹怡的事情,所以她忍不住開口問道,“去聞喜縣做什麼?幽州的事情如此緊迫。你還敢離開,不怕出事?”
“呵呵,要的就是讓幽州『亂』起來,這樣爲夫纔能有機可乘嘛。至於去聞喜縣嗎。丹怡打算讓王瀟年和裴家小姐結親,所以肯定要親自去趟裴柏村的。”
什麼王瀟年裴柏村的,紅衣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她只是覺得這世家大族也不見得輕鬆,結個親還得這麼麻煩,相比之下她紅衣倒是好多了,想跟誰就跟誰,誰也管不着。
紅衣不覺得有什麼,聞珞可就來精神頭了,她不管房遺愛去裴柏村做什麼,但是能出去就是件好事情。
看珞女俠那狼一般的眼神,房遺愛就知道她一定要跟着去的,海棠倒是不說話,可是那嘟嘴的神情,顯然也不想留在都督府裡。讓海棠和聞珞跟着也好,不過李雪雁和徐惠肯定要留在都督府裡的,如果連她們都離開了,那這戲唱的可就太假了。
到了夜裡,刺史府那邊也傳回了消息,今日韓愈審了不少案子,但抓的也都是些雜魚,這些人對李艾沒什麼影響。聽了李穆的彙報,房遺愛就有些疲累的讓他離開了,估計這兩天也不可能有什麼進展了,除非趙擬那傢伙能扛着壓力站出來,不過這也不太可能,堂上可還坐着鮑國傑呢,以鮑國傑的『性』格,斷不會讓趙擬出頭的。而且現在也不是趙擬出手的時候,還得留着他給李艾來個大驚喜呢。
這些天房遺愛確實有些累了,雖然昨夜在鄭麗琬牀上睡得不錯,可當時睡覺的時候都快子時了,睡那麼晚,也睡不充足。吹滅了蠟燭,李雪雁就陪着房遺愛上了牀,“夫君,你去裴柏村的話,可得當心些才行!”
“哈哈,爲夫能有什麼事情,倒是你們,爲夫不在的時候,就少出府,出府的話就讓虎叔和鐵靺他們跟着!”
“就別爲妾身擔心了,有上千親衛守着,外邊還有孟戰和韓折的上萬府兵,李艾就是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貿然對妾身下手的!”
“是這麼個道理,但還是小心爲妙,爲夫可不想到時候受人所制!”房遺愛說的一點都不假,和李艾相鬥,他房某人這沒什麼怕的,不管文鬥還是武鬥,房遺愛都有信心整垮李艾,但就怕李艾對李雪雁她們起心思。
李雪雁深知房遺愛的心思,她捧着房遺愛的臉安慰道,“夫君,你也莫擔心了,妾身又不是那種沒見過世面的人,就算真出了事情,妾身也能護着惠兒她們離開的。若真沒有退路了,妾身給自己一劍就是了,諒那李艾也沒什麼辦法!”
房遺愛有些感動的伸手堵住了李雪雁的嘴巴,『摸』着那柔滑的粉脣,他呵呵笑道,“傻瓜,爲夫捨得麼,記住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要活着,只要你們活的好好的,爲夫纔有心情應對將來的事情!”
“嗯,夫君,還記得當年上書院的情景麼?那時候,你真的太壞了,幾乎每個月都要讓老夫子罰一回,好多次,妾身都被你害了呢!”
“這話說得,還不是你鬧着要聽笑話,否則爲夫腦瓜子進水了,當着孔夫子的面『亂』說話?”
聊着曾經一些開心的事情,兩個人慢慢的進入了夢鄉,也許真的太累了,兩個人睡得很香也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