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穆一挑唆,那羣本來對李艾就沒啥好印象的老百姓頓時被鼓動了起來,他們舉着拳頭竟然想往刺史府裡衝了。
“打倒李艾,打到黑心大將軍!”這次喊得可牛叉了,韓愈坐上便聽得是一頭的冷汗,這也太囂張,當初他和李艾鬥得時候,也沒敢這樣啊。韓愈想說的是,光憑嘴上本事,沒有證據的話,一點用都沒有啊,所幸房遺愛非常理解他,不是想要物證麼,很快趙擬就把準備好的賬簿供了出來。
韓愈看着賬簿,那可是越看越心驚,記的也太詳細了,他不相信房遺愛現在才知道賬簿的事情,以他的性格,估計早就摸清楚了,之所以等到現在才下手,那顯然是準備給李艾下絆子呢。
房遺愛覺得有這本賬簿就夠了,指望這件事整死李艾也不現實,他只是想讓李艾吃個悶虧而已。當然,只是這樣做還是不行的,關鍵還得看童森,武器作假的案子纔是要李艾老命的事情呢。
有了賬簿,這事情就不是韓愈能做主的了,按照規矩得交由都督府房遺愛做決定才行。房遺愛也不矯情,讓韓愈發個手令,就裝模作樣的簽上了自己的大印。
“秦虎啊,走,隨我去趟右營,這麼大的事情可不能拖了,如果不是真的,也好給大將軍一個清白纔是!”
裝,你就可着勁兒的裝吧,韓愈那個鬱悶勁就別提了,怪不得這兩年房遺愛這個小年輕混的風生水起的呢。看來確實有兩把刷子啊。多了不說,就單說這裝瘋賣傻暗地使絆子的陰險勁,就不是別人能比的。這人啊,也是講究天賦的,有些東西就是再學也學不來,而房遺愛這股子油滑勁兒,那可真是太適合官場了。再加上他的出身和關係那可真算得上前後都有人罩了。有時候韓愈也挺羨慕房遺愛的,別看人家房遺愛不要臉的亂來,但人家又亂來的資本,現在有房玄齡、秦瓊和程老貨護着,等過個二十年老頭子們凋謝了。還有長樂殿下和太子殿下護着,這情況,那絕對是有恃無恐啊,只要不謀反,誰能整垮房二公子。
房遺愛一出府衙大門,就得到了一片掌聲。這人還沒出去呢,老百姓們就嚷嚷了起來,“大都督。整死李艾,替我們出口氣啊!”
房遺愛一陣無語,他暗自瞅瞅李穆,卻見李穆肩頭一聳。做了個無辜的動作,顯然這話不是他教的。房遺愛也被這位口無遮攔的大叔整服了,這纔到哪啊,就指望一個貪污作弊就想整死李艾,那可真是癡心妄想了。
“諸位都回吧,如何處置李艾,朝廷自有公論。如果李艾大將軍確實不法,本都督一定不會輕饒他的。來,現在大家先散了吧,房某保證,兩天之內必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房遺愛這麼說,老百姓們還真就信了,可是一直跟在後邊的聞珞卻把臉扭一旁去了。這可真算得上吹牛不打草稿了,要是真能一棒子打死李艾,還用得着這麼麻煩麼,又是讓趙擬唱戲,又要親自去右營的,簡直就是劉邦闖鴻門宴嘛,而且這個鴻門宴還是自己擺出來的。
哄走了百姓們,房遺愛領着人騎馬真奔右營而去,他倒不擔心會有人攔着。這個時候李艾撇乾淨自己還來不及呢,纔不會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呢。
正如房遺愛所想,李艾一點阻止的意思都沒有,他不怕房遺愛查,如果真要治罪,那點破事也整不出啥名堂來,他現在就怕房遺愛借這個機會挖出更多的東西。他李艾的秘密太多了,有好多東西是見不的光的,李艾想到了和隱太子李建成的關係,但卻唯獨沒想到兵器的事情。
來到右營,房遺愛馬不停蹄的闖了進去,右營的府兵也不敢攔着,這位新任的大都督囂張慣了,好像從沒怕過啥。
李艾不想理房遺愛的,奈何房遺愛來得太快,直接把他堵在了帥帳,這下他就是想裝病不來也沒用了。瞧見李艾那臉色虛扶,一步三喘的樣子飛,房遺愛心中就是一陣冷笑。想裝病嘛,嘿嘿,裝就裝唄,到時候不知道誰會哭呢。
李艾想行個禮,房遺愛卻是一副老好人的樣子扶住了,“哎呀,大將軍,千萬不要在意這些俗禮。今個房某此來,就是想印證下趙擬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大將軍你也知道,這理啊不辨不明,有時候還真得需要調查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李艾心中好一陣噁心,他現在都想吐了。這房遺愛到底是練的什麼功夫,竟然把臉皮子練到如此爐火純青的地步了。前些日子剛砍了他李艾的手指頭,現在才過了多久,就成了不用在意俗禮了,懶得跟房遺愛叨叨,李艾繃着個臉拱手道,“大將軍,李某絕對是清白的,這一點,李某可以對天發誓。還請大都督仔細搜查,還李某一個清白。”
李艾和房遺愛都在笑,但是其中的意味就各不相同了,房遺愛笑李艾上了惡當,而李艾卻在嘲笑房遺愛屁都不會查出來。
“哎,看大將軍這身子骨不是太好啊,不如回去休息下吧,正好房某那有根虎鞭呢,要不要送去給你補補?”
聽了房遺愛的話,李艾的臉皮子就是一哆嗦,在大唐朝,但凡是個男人就知道虎鞭是幹嗎的,那可是壯陽的神品,房遺愛這麼說,不是在諷刺他李艾不舉麼?太氣人了,可是爲了自己的大局,李艾也不敢點出來,只好拱手道,“大都督多憂了,如此良藥,還是大都督留着自己用吧。哎,李某這身上的傷還是不好,就不配大都督了,若想看什麼東西,讓兵士們引路就行了。”
房遺愛也不挽留。她現在要做的可是坑人的缺德事,如果李艾在這裡盯着,他還真不好下手。李艾氣哄哄的走了,更輕也沒留下來,說起來也不能怪耿慶,連她都以爲房遺愛是來查貪污案的,可是最後房遺愛瞄準的卻是丁字號第十一房的兵刀。
“大都督。您忙着,末將送大將軍回去!”耿慶裝模作樣的,房遺愛也沒攔着,直接點點頭同意了。
“慢走,要照顧好大將軍啊。嘿嘿!”這倆人也真是眼睛長頭頂上去了,真以爲他房某人閒着沒事查什麼貪污案麼,貪官多了去了,還在乎李艾麼?
耿慶扶着李艾往外邊走,房遺愛那麼恍若無事的目送他們而去。等着出了右營,李艾上了馬衝耿慶打了個手勢。“耿慶,你留下,看看房遺愛到底搞什麼鬼。若有什麼情況,立刻告訴我。”
“好的,大將軍,您慢走!”耿慶不斷地蹙着眉頭。他不覺得房遺愛能查出啥來,當年府庫的東西都處理乾淨了,現在連根毛都沒留下,光指望一本賬簿能有什麼用,到時候大不了說賬簿是僞造的就行了。其實耿慶也挺疑惑的,不是手裡還攥着黃文埃的麼,怎麼就讓趙擬出場了呢。這也太不合常理了。
房遺愛才不管李艾怎麼想的呢,他讓人領着在右營逛了起來,房遺愛和李艾的矛盾,那可是衆所周知的,所以右營士兵也沒把房遺愛看在眼裡,識趣的就會拱拱手問個好,不識趣的直接裝作沒看見。
房遺愛才不在意這些問題呢,只要把劣質兵器的事情捅出來,保準這裡邊的人有一半會感激他房某人。
那領路的顯然是得到過耿慶的指點了,他領着房遺愛左看看右瞧瞧的,最後連右營的伙房都看了。本以爲房遺愛會受不了這個刺激憤然離開的,誰想到房二公子看的津津有味的,別說着急了,就是連走路的速度都沒快半分。
從伙房出來,朝北走就是一片房子,那領路的沒有到裡邊去的意思,房遺愛卻直接停在了門口,“哎,這裡邊是啥地方,可藏啥東西了?”
“沒,這裡邊放的都是些兵器和布甲,是戰時備用的,怎麼,大都督想看?”這領路的副將顯然是不知道其中有什麼貓膩的,在他想來,大將軍就是有啥不妥,也不會對軍需庫做手腳的,所以他一點都不擔心房遺愛去查。
“軍需庫啊,正好,帶我進去瞧瞧,也看看我右營將士用的都是啥玩意,可比攙上些破銅爛鐵的,那打仗的時候,死的可就是兄弟們的命了!”房遺愛顯得很是沉重,那表情可認真了,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爲房遺愛就是右營的主將呢。
那領路的副將心裡都罵翻了,誰跟你是兄弟啊,怎麼這張嘴亂叨叨。雖然心裡挺不爽的,可是這位叫於亮的副將還是乖乖地領着房遺愛進了院門,到底是軍需庫,守衛的兵丁還不少,幾乎每兩個小門口就有兩名士兵把守着。看到這種境況,房遺愛就一陣心寒,看來跟李艾同流合污的兵也不少啊,如果人少了,李艾怎麼能瞞着衆兵丁幹出這種缺德事呢?
早就得到宋玉的線報了,所以房遺愛知道該去哪裡。丁字號第十一間房,幾乎是瞬間,房遺愛就來到這間庫房之前,於亮心裡也不斷的打起了突突,難道這軍需庫裡真有貓膩,怎麼這房遺愛如此有自信心呢?
“於將軍,讓人打開房門吧,本都督要進去瞧瞧,你總不會說不允許吧?”房遺愛淡淡的笑着,可是那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當房遺愛拿出氣勢,於亮也不禁被嚇了一跳。
皺了皺眉頭,於亮覺得應該沒什麼問題,便揮手說道,“開門,讓大都督進去看看,也好還我右營將士一個清白。”
“諾!”那士兵沒有多想,直接抽出鑰匙打開了門,門是開了,房遺愛笑得特別的開心。他招了招手,此時一個三十多歲的侍衛走了上來。這漢子一臉的油滑之色,怎麼看都不像是個軍漢出身。如果耿慶在的話,一定驚得崩掉下巴的,只可惜耿慶是看不到了。那個曾經和耿慶做交易的童森會出現在這裡,誰會想到呢。於亮不認識童森,他要是認識,那絕對會立馬關上庫門,然後再使出無賴打法把房遺愛轟出去。
“童森啊,來,你可是鑑別兵器的行家,領着咱們仔細瞅瞅,可別看走了眼!”
“哎,大都督,隨小的來,有小的在,保準看不走眼!”童森還挺上道的,於亮是沒看明白是咋回事,可秦虎等人卻露出了一陣嘲弄之色,這個於亮啊,估計事後,李艾宰了他的心都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