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房遺愛一說,李承乾驚得直接坐了起來,他看着房遺愛那張臉有些不可置信的苦笑道,“俊哥,你跟爲兄開玩笑呢?揚州還好說,那徐州正是各家集聚之地,在那地方試行科舉,不是老虎嘴裡拔牙麼?”
“太子哥,不在老虎嘴裡拔牙,老虎又怎麼知道疼?”房遺愛笑得很詭異,語氣也是說不出的自信。
李承乾仔細思索了起來,良久之後,他不禁苦笑着點了點頭,不得不說房遺愛說的很有道理,只有讓那些人知道疼了,以後科舉的阻力纔會變小許多。不過徐州,確實是阻力太大了,那裡地處中原,周圍更是豪族林立,除了崔、盧、鄭、王,還有着伊、蔡、曹、陶幾家,雖然這幾家比不上崔盧大家族,但是在徐州當地的影響力也是不容小覷的。
“俊哥,你這想法可跟父皇商量過了?”李承乾還是問了句,在他想來,如果沒有李世民點頭,僅憑他和房遺愛是絕對在徐州站不住腳的。
“說過了,太子哥,其實這也是父皇的意思,有件事情還沒跟你說!”接着房遺愛就將團扇葉子的事情跟李承乾詳細敘述了一番,待得房遺愛說完,李承乾整個人就有點沉靜了下來,“俊哥,你想調查鄭王叔可不是件輕鬆地事情,不如讓我去趟徐州如何?”
“呵呵,太子哥,你去徐州倒也不錯,不過你認爲父皇會讓你去麼?萬一那位鄭王叔真的懷有異心,他一定盼着你去徐州呢!”
房遺愛苦笑着搖了搖頭。李承乾肯定是不能去徐州的,這一點他心裡很清楚,就算李承乾想去也是不成的,那樣的冒得險也太大了。還是那句話,有李承乾在。做起事情來就會束手束腳的,因爲你每時每刻都要考慮李承乾的安危。
李承乾也知道自己這話有點太欠考慮了,他笑着衝房遺愛點了點頭,只是這心裡想着的卻是另外一件事,父皇總說要防着房俊,可是房俊爲了大唐甘願去徐州冒險。難道還需要處處提防着他麼?李承乾覺得時代已經變了,父皇是從刀山血海中走出來的,他不相信別人那是天經地義的,可是他李承乾做不到這一點,如果人這一輩子連個可信任的人都沒有,那也太悲哀了。做爲帝王。他需要一個人替他去衝鋒陷陣,因爲他不可能任何事情都親自去做。
房遺愛可不知道李承乾心中想了那麼多的事情,在太子宮裡做了一會兒,他便回到了家中。
次日朝會,一身紅色緋袍,頭頂兩樑進賢冠,房二公子還是第一次穿的如此正式。也不知道老爺子抽什麼風,非讓他換上這身衣服。房遺愛是不想穿的,反正上了朝,他直接躲後邊去,穿這麼正式做什麼?老爺子一身的紫袍,腰裡還彆着個金魚袋,房遺愛看的特別羨慕,那袍子不咋地,可是那金魚袋可是好東西啊,在大唐。非有功大臣,不可能賞賜金魚袋的,換種說法,這種御賜金魚袋也算得上一塊免死金牌了,平常人等見了金魚袋都得下馬作揖。
因爲這次不是大朝會。所以一些小角色就上不了朝了,房遺愛拿眼瞅瞅,貌似那羣狐朋狗友裡邊就李恪和蘇定方到場了,看來別的人還是沒資格啊。從這一點上來看,房遺愛就得佩服下蘇大將,人家蘇大將可是完全靠着自己的能力爬到宣政殿來的,不像李恪,仗着吳王身份纔在宣政殿上佔有一席之地,更讓人可恨的是,李恪站得還如此靠前,真不知道這貨有啥功勞了。正巧了,李恪也瞧見房遺愛了,那倆眼還不斷地瞟着,就好像在敘述什麼似得。
房遺愛直接把眼去看蘇定方了,他可不想看李恪了,只要吳王殿下露出這種眼神的時候,那保準又想啥歪主意了,總之不會有什麼好事。
“定方兄,六日後小弟擺場酒席,你可一定要到啊!”房遺愛可是非常誠懇的,他可沒打算打劫蘇定方,這位蘇名將地位不低,但是錢卻是不多,這兩年也就靠着入股他的造紙作坊纔有點餘錢,房遺愛也不好意思要蘇定方的錢不是?
蘇定方當然知道房遺愛說的是滿月酒,所以挑眉笑道,“一定去,那幾個娃子如何,爲兄可還沒瞧過呢。對了,聽處默他們說,賢弟分紅雞蛋了,爲何沒給爲兄送?”
聽蘇定方這話,房遺愛差點笑出聲來,瞅瞅前排的李恪,他壓低聲音說道,“兄長,不是小弟不給你送,實在是你不明白這其中的道道啊,想來處默那傢伙沒跟你說吧,小弟那紅雞蛋可是有價錢的,一個紅雞蛋十貫錢,小弟知道兄長的情況,所以沒忍心去坑你!”
蘇定方倆眼瞪得老大了,好傢伙,一個雞蛋十貫錢,他蘇定方哪有那麼多閒錢啊,“哎,賢弟,你這生意做的.....爲兄服了....”
“嘿嘿,處默和吳王殿下他們有錢,小弟只是想替他們花花而已”房遺愛不以爲恥的拱了拱胸膛,見房二公子如此臉皮子,蘇定方乾脆閉上了嘴,這輩子最倒黴的事情就是和房二公子結交吧,好像這些年下來,他蘇定方都有點踏上無恥之路了。
房遺愛和蘇定方聊得甚是開心,朝堂上大佬們可就開始急的上火了,尤其是老王博,急的白頭髮都快豎起來了,至於爲啥,就因爲剛纔孔穎達站出來嘮叨了一點駭人聽聞的事情。
杜如晦兩眼直視着龍椅方向,只是這心裡卻是感慨萬千的,房俊那小子也太厲害了,居然讓孔老夫子當急先鋒,不過不得不說這是個非常好的主意,想這朝堂上,除了程咬金也沒人敢指着孔老夫子罵娘了。孔老夫子在士林中的威望撇過不提,光那把子年紀就值得別人尊敬了。
“陛下,老臣覺得這分科學習。甚是巧妙,若是此法堅持下去,那講給我大唐帶來數不盡的人才。尤其是這個軍校,懂行軍打仗的人多了,我大唐何懼突厥和吐蕃。過個二十年,那些蠻子就只有舉手求饒的份了!”
李世民臉上笑得跟朵花一般,他早就知道該如何接話了,所以等着孔穎達話一落下,就急切的問道,“孔愛卿。你這分科教學的法子好是好,但是那什麼農耕、醫科的,好像不會有什麼人學啊!”
連李世民都覺得自己在說廢話,郎中和老農那可是世家之人極力鄙視的,誰會放着士子不當,去當什麼郎中呢?
孔穎達早有準備。就當堂和李世民唱起了雙簧,“陛下,老臣有個想法,有些百姓人家並沒有太多的要求,只要朝廷發佈條令,可以到國子監免費學醫和農耕之術,相信會有人學的。”
孔穎達說的很明白了。那什麼郎中農夫還有大兵的,世家之人不稀罕,那窮苦老百姓一定感興趣吧。
聽着李世民和孔穎達的對話,老王博一幫子人都急的快暈過去了,李世民這邊還沒問問衆卿有沒有意見呢,那王博就急吼吼的站了出來,“陛下,老臣有異議!”
李世民直接翻了個白眼,知道老王家有意見,但是沒必要這麼急吧。又不是不讓你說話。抖抖袖子,李世民一臉輕鬆的說道,“王愛卿請說。”
“陛下,那什麼分科教學之法簡直是瞎胡鬧,從古到今。老臣就沒聽說過這種教學之法呢”王博也算聰明瞭,他明着在反駁新的教學之法,可是暗地裡要否定的卻是寒門子弟進入國子監。什麼分科教學什麼軍校農耕的,那都不重要的,重要的不能讓寒門子弟學,要是寒門子弟啥都懂了,他們這些世家大族還有何優勢,到那時候恐怕除了人多之外,啥優勢都沒有了。
“王尚書,你這是何意,難道以前沒有的,現在就不能有了麼?這分科教學明明對我大唐有着莫大好處,你爲何要存心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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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穎達也是個直脾氣,一聽王博那話,就有點生氣了。面對孔穎達的質問,王博暗道一聲迂腐,這個孔老夫子是不是做文章做傻了,讓寒門子弟進入國子監,那世家大族還能有好?
“哼,孔老,王某不是反對這分科之法,只是你怎麼就確定這分科之法一定能成呢,相信這朝上衆多同僚也不會同意你吧!”
可不,老王博話音剛落,就站出了許多人,他們一致希望李世民重新考慮一下,總之,那什麼分科教學之法是萬萬不行的。
李世民頭都大了,早就想過科舉之事阻力大了,所以他才讓房遺愛想辦法拐着彎的來,結果還是聽到了這麼多的反對之聲。如果還有什麼值得安慰的,那就是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和魏徵這幾位重臣沒有摻合進來吧,至於那些個喊打喊殺的老傢伙們,根本不會理這些事。這也怪不了他們,這些人連分科教學是個啥都搞不清楚,又哪說得出好壞來。
孔穎達覺得壓力有點大,不過他也硬氣,到現在還在原地站着,總之不能退,這次退了,下次再想站出來就難了,因爲這些人不會給他第二次機會的。房遺愛記得額頭都冒汗了,再這麼下去,孔穎達絕對扛不住的。
“那個誰誰誰,你說啥呢,孔老只說在國子監試試而已,又沒說在全國施行,你們叨叨啥,還有沒有點尊老愛幼之心了,你們學了這麼多年禮儀,都忘哪裡去了?”
一陣吼聲響起,直接把老王博一羣人吼傻了,王博氣的白眉倒豎,他知道這個聲音一定是衝着他老王家來的,所以眉頭一皺,沒好氣的叫道,“誰,剛纔那話是誰喊的,給老夫站出來!”
“咋地,是本公子喊得,站出來就站出來!”房遺愛倒是光棍的很,分開身前的人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來到殿中,他指指老王博,沒好氣道,“王尚書,你老也一把子年紀了,就不能尊重下孔老麼?”
“房俊,你胡說八道什麼,老夫何時不尊重孔老了?”王博都快氣糊塗了,都不知道房老二想說啥,咋這小子說話這麼衝呢?
“房某說有那就是有,孔老提的分科之法明明是好事,你想都不想就反對,這不是不尊重孔老又是啥?哼,要不是看你一把年紀了,房某直接罵你一個狗血淋頭!”房遺愛叨叨完老王博,身子一彎扶住了孔穎達的胳膊,“孔老,你先站旁邊消消氣,待學生會會這些不知好歹的!”
李恪偷偷的豎了根大拇指,牛,真是太牛了,一個不知好歹,直接把堂上一半人給罵了,這份膽子可不是人人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