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一下,殿下。”終於有人看不下去了,徐茂公站了出來求告道:“殿下,無妄殺戮並不能帶來和平,只會帶來更深的仇恨,這句話是你自己說過的,你忘了嗎?他們並沒有做錯什麼,成爲俘虜後也十分老實聽話,相信只要稍加調教,定會成爲我大唐的良民,你又何苦爲一己之私而妄動殺念呢?還請殿下手下留情,放過這些無辜的生命吧。”
徐茂公說的情真意切,以至於就連頡利都投去了感激的目光,而聽了通譯官翻譯過的內容後,俘虜們更是感激莫名,更有甚者都跪了下來,口中喊着聽不懂的話,但看他們的表情,想來不是感謝就是哀求。
可惜,儘管徐茂公說的有道理,李貞卻絲毫不爲所動:“但大總管可能還不知道,我那句話還有後半句呢:‘無妄殺戮並不能帶來和平,只會帶來更深的仇恨,除非,你能將敵人全部殺光’。突厥人一共也就幾百萬人,我如今是突厥大都護府大都督,手握數萬精兵,只要我願意,血洗草原並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情。”
“......你還要血洗草原?”頡利更加驚恐。
“血洗草原怎麼了?”李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只是幾百萬條人命而已,我還沒有放在心上。”
“你......你就不怕......你就不怕,你就不怕被世人唾棄嗎?據我所知,在你們唐人眼裡,殺戮太重,是會被千夫所指的,你又是大唐王爺,幹了這樣的事情,就連李世民皇也保不住你吧?”頡利徹底被嚇住了,他看得出來,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李貞是表情並沒有一絲變化,也就是說,他是真的沒有把這點人命放在心上。
“切,只要能爲大唐免除北患,區區一個王爺的位置,你還當我稀罕不成?”說起這個,李貞一臉的不在意:“別說一個爵位了,就算是要我這條命,也不是不能捨棄。”
“你......”頡利沒想到李貞居然有如此大犧牲精神,一時竟也是被震住了,愣是說不出話來——廢話,人家連死都不怕了,你還能怎麼滴?
不光是他,所有人都被李貞驚住了,誰都沒有想到,這麼一個四歲孩童,居然擁有如此大毅力大智慧,不管對李貞的作爲有多大的意見,也都被李貞的精神所震撼。
“本因,怎麼還不動手?”不再理會頡利,李貞扭頭喝問。
“是。”
“等一下。”李靖也坐不住了:“殿下且聽老臣一言。”
“大總管單說無妨,不過最好快一點。”李貞眯着眼神,打了個哈欠:“我處理完這事兒,還得回去睡一覺呢。”
“是......是......”李靖也是急了,他站出來純粹是爲了制止李貞,但具體的說服理由還沒有想出來呢,不過看李貞的眼神,如果他不能說出一個所以然來,只怕後果更加嚴重。
“還是我來說吧。”李道宗一塊不好,連忙從袖中取出一件東西:“皇上有旨,皇八子貞接旨。”
“兒臣在。”李貞連忙躬身,從紋飾來看,這是一道中旨,因此並不需要跪下迎接。
“奉天承運制曰:皇八子貞聰慧過人,機敏於事......檢校突厥大都護府大都護,然朕細思,皇八子畢竟年幼,手握重權,更應謹慎慎行,一切大小事宜應與麾下將軍商議裁決......另賜副大都護臨機決斷之權,大都督但有胡爲,有駁回之權......欽此。”
聽到這旨意,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原來突厥都護府並不是殿下說了算啊,皇上早就防着殿下胡來,給他頭上放了個婆婆啊,雖然中旨沒有聖旨威力大,但總也是皇上的意思,想來殿下仁孝,應該不會抗旨不尊的。
“兒臣接旨。”李貞彷彿不甘心的接過中旨,裝模作樣的看了一眼算是驗證,然後又疑惑道:“皇叔,兒臣不明白,這旨意乃是給兩位副大都護下的,怎麼會落在皇叔的手上?”
“這個,這是肯定的啊。”李道宗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這畢竟是中旨,且旨意又與聖旨相沖,因此皇上在給臣聖旨的時候千叮萬囑,說這道旨意在萬不得已的時候千萬不能拿出來,這樣一來給兩位大副大都護就不太合適了,於是就給了臣。”
“原來是這樣啊,兒臣明白了。”李貞垂頭喪氣道:“這麼說,兩位副大都護是不同意我今日之舉動了?”
“當然不同意。”李靖和徐茂公異口同聲道。
徐茂公道:“殿下,今日你確實做的過分了,你要是暗中將他們殺了,臣也就不說什麼了,但你這樣當着數萬將士的面殺,就真的說不過去了。臣知道你有位大唐犧牲一切的大志,但真要是將他們屠殺一空,甚至將整個突厥從草原上抹去,這看似對我大唐有利,但實際上我大唐將會被立於風口浪尖,以後周圍諸國,還有誰敢臣服我大唐?對我大唐未來可是百害而無一利啊。”
“所以,今日之事,臣是不會答應的,不光是臣不答應,這數萬將士也絕不會答應。”李靖甚至不惜跪下道:“還請殿下收回成命,饒過這些無辜之人的性命吧?”
“還請殿下收回成命。”
“還請殿下收回成命。”
“還請殿下收回成命。”
“......”
三軍將士齊聲呼和,一時間風雲激盪,聲震九天。
“算了算了,這些大道理我早就聽煩了,就不要說了,我不殺就是了。”李貞彷彿被打敗了一般,衝自己的親衛們吼道:“都還愣着幹什麼?在這丟人現眼嗎?都給我滾回去吧。”
“恭送殿下。”
“切!”被再這麼多人反對,李貞心情很不爽,不屑的恆了一聲,頭也不回的坐上了馬車,緩緩往自己的大帳駛去。
即便已經走出很遠,依舊能聽到俘虜們的歡呼聲,可見這一次算是將他們嚇壞了。
“哈哈哈......”走出老遠之後,房遺愛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殿下,屬下表演的不錯吧?”
“切,不就表演了個出場一次的龍套嗎?至於這麼高興嗎?”杜荷在旁邊憤憤不平:“殿下,我覺得房俊的表演太浮誇了,一點都不好,也就是突厥人笨了點,不然肯定能被看穿。下一次你也給我一個機會,我肯定比他表現的更好。”
“你算了吧,你還比我表現的好?我看你純粹就是嫉妒。”對於杜荷的紅眼病,房遺愛表示不屑:“你表演的還不如我呢,你別以爲我沒有看到,李總管在念臺詞的時候,你可是在旁邊捂嘴偷笑的,幸虧仁貴幫忙擋了一下,不然不定整場戲都要穿幫了。”
杜荷狡辯道:“我......我這是......這是在笑話你的演技。仁貴你評評理,房俊的演技到底好不好?”
“行了,都別吵了。”李貞將頭側出去,訓斥問道:“你們一個都演的不行,就沒有見過不按導演臺詞走的演員。”
“這不怪我們,實在是殿下您的臺詞給的......實在是......怎麼說呢?”房遺愛糾結了半天,總算是想到了形容詞:“就好像殿下您說的中二一樣,說出來太羞恥了,連屬下都受不了,李伯伯他們怎麼可能會說那樣的話?”
“是啊殿下,話說您到底是怎麼想出這些臺詞的?”杜荷想起來也是一身雞皮疙瘩:“‘殺戮永遠不是變強的理由’、還有‘這個世上,勝者生,而敗者亡,在世事的勝負面前,生與死不過是必然的因果。’......話說殿下,你這話都是哪裡想來的?”
“這很有道理啊。”李貞認真道:“你們仔細想想話裡的意思,還是很有道理的嘛,而且這些話對於愛唱歌的草原人來說,感染力還是很大的,”
“但既然有道理,殿下你怎麼不說?”房遺愛句話將李貞將死了。
“這個......”李貞頓時也被問住了,想了一下,冷不防猛然一拳頭敲在房遺愛頭上:“廢話,你們都不說了,我一個人說又有什麼用?我今天演的可是反派啊,如果沒有你們這些正派的配合,我說出來很羞恥啊。”
“這樣的理由你也想的出來?”杜荷被李貞的無恥震撼到了,說完這句便不再說話,嚇人已經是無話可說。
“這是自然。”李貞絲毫不以此維持,一本正經道。
“......”所有人都表示沉默,沒有一個人再說話。
“倒是本因表現的不錯,本因,你想要什麼賞賜?”氣氛尷尬之下,李貞也只好轉移目標。
“爲殿下效力,本因不敢討賞。”本因義正言辭道,但他那諂媚的表情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
“......哐!”這就沒意思了,李貞無語的將車窗關上,回到車中劃圈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