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貞拍了他一下,笑道:“好了,別瞎想了,現在該到我們收穫戰果的時候了,這一次就由你帶頭衝鋒吧。”
“是,多謝殿下。”房遺愛回過神來,連聲感謝道,他知道李貞這是讓給他功勞呢。
但他也沒推脫,首先是李貞如今已經是天策上將軍,可以說是位極人臣,區區破城這麼點小功勞對他來說只是錦上添花,有沒有都一樣。
然後就是他本就是李貞的人,立下的功勞自然也有李貞一份。
第三就是如果待會兒要是城中出現了什麼變故,他作爲帶頭衝鋒的將領,也可以幫李貞背黑鍋——不要以爲背黑鍋就是倒黴的意思,實際上到了某種層次,背黑鍋其實也是一種信任的表現,至少一般人的沒有資格幫李貞背黑鍋的。
得到了命令的房遺愛沒有猶豫,當即就抽出配劍,大吼道:“兄弟們,敵人的軍隊已經完蛋了,現在我們面前的只是一個沒有防守的城市,金子、銀子、女人、財富、奴隸都在那裡,抓一個夠本,抓兩個發大財,大家跟着我衝啊。”
“衝啊。”
“殺~”
“金銀財寶,我來了~”
“爺爺今天要開葷~”
“……”
對於五千少年軍的衝鋒來說,剛剛被消滅了城衛軍的日麗就好像一個被剝光了衣服的少女般虛弱,面對狼一樣的對手,根本毫無還手之力,輕而易舉就被少年軍殺入了城中。
然後,殺戮開始了……
經過半個多月的叢林跋涉,後面的路也已經斷絕,就連他們自己都沒有發現,其實所有人的精神已經壓抑到了極致。
雖然這一路行來沒有死掉一個人,但這不代表叢林就不會吃人,所有人都知道,無論是那花花綠綠的蛇蟲,又或者如雨點般密集而下的螞蟥,還有那一望無邊際的食人食人蟻大軍,就連那些漂亮的不像話的花朵,其實都是要人命的東西。
之所以沒有死一個人,那是因爲所有人都足夠小心,無時無刻的小心,但這種小心往往會產生更多的心理壓力——這種時刻伴隨着死亡的生死考驗積累下的壓抑,其實早已經深深的藏在了所有人的心裡,如果不給他們發泄的途徑,他們早晚都會崩潰,而日麗正好就是一個最好的發泄對象,先通過與城衛軍的戰鬥,消耗一部分壓力,然後再通過日麗城中的女人發泄掉剩下的一部分——這是李貞的打算,可以說是很完美。
只是……
事情如果是能僅憑想象就能部署的盡善盡美的話,那麼還要意外幹什麼?
李貞到底還是低估了大家心中所承受的壓力……
殺戮一旦開始,所有人就全都停不下了,所有人都需要發泄,之前與近衛軍的殺戮不但沒有平抑他們的壓力,發呢而就像火星一樣,徹底點燃了他們心中的火藥桶,更是激發了他們潛意識裡暴力的因子,隨着房遺愛的一聲號令,局勢瞬間就失控了……
日麗的土著想要反抗,然而就連訓練有素裝備齊全的城衛軍都不是少年軍的對手,這些瘦弱的土著人面對少年軍更是沒有反抗的餘地。
他們手中的武器對全副武裝的少年軍將士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激烈的反抗帶來的只能是更爲殘酷的屠殺。
漸漸的人類的本性顯現了出來,少年軍將士也不例外,長時間行走在生與死的邊緣,再加上後路被斷,前途難料,他們太需要一次放縱,來好好的發泄一番了。
日麗城中兩萬多的男子很快就被砍殺殆盡,少年軍的屠刀開始伸向了那些老幼婦孺,殺戮,放縱,一發而不可收拾。
一直跟在李貞身邊的百里長生漸漸的注意到了事情的不對頭,跑到了李貞的身邊,大聲道:“殿下!不能再繼續下去了,他們已經失控了,快快下令,讓他們住手啊!再這麼下去,整個日麗城都要被他們毀了,到時候我們的補給怎麼辦?吃土嗎?”
他從來沒有想過,之前在自己眼中除了戰力猛一點外,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少年軍,失控之後竟然會如此可怕,但面對神色淡然的李貞,他又無法說出幫日麗人求饒的話,只能從想了一個理由,試圖從側面勸說李貞。
“現在去阻止他們嗎?”李貞嘆息一聲,搖搖頭:“來不及了,我還是小看了大家所承受的壓力,如今他們心中的猛獸被釋放了出來,除非讓他們發泄個夠,否則誰也阻止不了他們了,就算是天皇老子來了也不行。
何況,就算能阻止又有何用?心中的壓力發泄不出來,日曆積累之下,一旦下一次爆發出來,那將會更加龐大,到時候天知道他們會做出來什麼事情?”
“你究竟養了一頭什麼樣的猛獸啊?你到底都幹了些什麼啊?”百里長生愣住了,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反駁,只能大叫一聲,痛苦的扭過頭去,試圖逃避眼前這一切,只是耳畔的慘叫聲還是不斷的傳入他的耳中,讓他的心靈飽受折磨,這一幕將永遠的印照在他的心底,讓他整個餘生都不能忘懷。
李貞淡淡道:“每個人心底都有一頭猛獸,不過有的大有的小,少年軍的猛獸本就不小,又經過了壓力的滋養,如今釋放出來,那這頭猛獸的威力將是可怕的。”
……
很快,半日時間過去了,日麗城中瀕死的慘叫聲,痛苦的呻吟聲以及求饒聲都漸漸平息了下來,所有參與了這場屠殺的人也瞬間清醒了過來,看着滿目瘡痍的營地,到處橫躺豎臥,殘缺不全的屍體,一個個全都楞住了,他們不敢相信這一切居然都是他們做的。
儘管少年軍不知道什麼叫做仁義,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就沒有仁義之心,這是隱藏在人心深處的天性,沒有人能抹殺得了。
之前因爲被慾望壓制了理智,倒還不覺得,但現在清醒了過來,少年軍們突然覺得有些難以置信——這些竟然全都是他們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