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宴會,貴客多請一點,我挺想看看越王的。”最後,顏之推又囑咐道。
“孫兒明白,越王一定會來的。”顏敬頓時就明白了顏之推的意思,說到底,這一次顏之推之所以想要大辦,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因爲自己暴露了,而是如今大唐越發強盛,顏之推已經準備撇開門戶之見了。
要知道顏之推可是典型的大漢民族主義者,很看不慣李氏皇族的,因爲大唐李氏雖然名義上是漢人,但其實血脈之中異族血脈倒要佔了六成,不光是李氏,前隋的楊氏同樣也是這個情況,估計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顏之推纔不願意出現在世人面前的。
據說當年生兕子小公主的時候,李世民想請老頭子賜下一點福,誰曾想老頭子不但不給面子,反而惡狠狠地說:“漢家血脈只餘三分,不可混淆。”一句話把長孫噎的差點背過氣去,卻對老頭子毫無辦法,反倒還得笑眯眯的。
沒辦法,人家是老祖宗,整個大唐都再也找不出比顏之推更活的更久的人了,不但年齡大,而且還德高望重,在整個儒家之中,也沒有比他資格更老的人了,就算是孔穎達見了他,也得執晚輩禮。
面對這樣的活祖宗,李世民算什麼?
現在顏之推居然準備在壽宴上請李貞,這無疑釋放了一個很好的信號。
顏敬可是知道的,雖然老祖宗這些年間沒有出現在人前,但要說他對天下局勢的瞭解,卻是一點都沒有落下,再加上顏家子孫孝順,天下無論出現什麼新鮮事物,他們都會第一時間弄回來活着彙報給顏之推,這也就導致了顏之推對於外界的瞭解並不落於自己多少。
而這些年天下越來越好,大唐對外屢戰屢勝,開疆拓土,幾乎將整個天下的面積拓寬了一倍還要多,對內更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百姓幾乎沒有遭受到戰爭的影響——雖然這種平靜是建立在數以萬計的異族奴隸的屍骸上的,但這並不算什麼,對於顏師古這種純大漢民族主義者,外人死再多又有什麼關係,只要華夏百姓過的好就夠了。
毫無疑問,現在的華夏百姓過的相當好,顏之推儘管很討厭李氏皇族,但是李氏這些玩年做的成績,已經大大的抵消了他心中的芥蒂——顏之推深信,就算換做秦始皇來,他也未必能有李世民做的更好了。
而在這種天下太平中,有一個人的功勞是怎麼也無法忽視的,這個人就是李貞,雖然李貞這些年都是一直在潛移默化的影響着大唐,這種潛移默化一般人察覺出來,但是顏之推這種人卻是很容易就能看出來了——尤其他整天閒着沒事,除了看書就只有研究天下大事了……
對於這個傳說中的越王,顏之推的好感爆棚,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好好的見上一面,也是合情合理的。
“當真?”顏思魯聽了顏敬的彙報後,果然是大喜過望。
“孩兒還能騙父親嗎?”顏敬興奮道:“這是老祖宗親口說的,這一次要大辦特辦。”
“太好了,這一次我顏家的名聲一定能更上一層樓。”
“父親,在哪買現在應該準備請帖了。”見父親光在那裡高興了,顏敬不由提醒道:“再有五天,就是老祖宗的壽辰了,咱們可是要請遍整個長安權貴的,這請帖的數量可不是個小數目啊。”
“哦對,請帖還沒有寫呢。”顏思魯立刻醒悟:“不光是請帖,還有宴席也要預定了。爹也真是的,怎麼臨時就改了主意了呢?”
因爲沒有料到顏之推會改變主意,因此今年的壽宴規格都是按照前些年準備的,只是幾桌家常菜外加一碗長壽麪罷了,一家人聚一聚就算了。
誰知道現在顏之推忽然改了主意,之前的準備白費了不說,更重要的是離顏之推壽宴只剩下幾天了,這麼短的時間裡,置辦一個大規模的壽宴,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別的不說,就說這酒菜吧,這就需要從大酒樓中訂製,但是一般大酒樓中的宴會訂單早就排的滿滿的,哪有空餘人手給你專門製備一套宴席去?
顏家雖然傳承久遠,影響遍佈天下,但是因爲一直恪守耕讀傳家的傳統,只是埋頭研究學問,他們的老祖宗顏回就是一個窮鬼,一瓢飲一単食清貧度日,被孔子譽爲是品德最高尚的人,後世子孫也遵循着這個道理,家裡世世代代就算是出仕當官,擔任的都是清貴的官員,和那些世家豪門相比,權勢是遠遠不及的。
而在長安城沒有權勢,誰給你面子?
到了晚上,顏家一家人已經走遍了整個長安城的大酒樓,但是很遺憾,最近一個月內過壽的人實在是太多,所有酒樓都被包到明年去了,顏家又不是什麼高官權貴,更不是那種仗勢欺人,強行插隊的人,再加上時間實在是太短了——要知道有時候一些大的宴席,光是準備工作都要一個月之久的,五天真的太短了,沒有一個酒樓有這個把握。
因此哪怕顏家上下上百口人已經走遍了整個長安,甚至已經將價格擡到了往常的一倍,但是依舊沒有酒樓願意接這個活。
“這可真真是急死人了,總不能客人來了,只讓他們吃一碗清湯麪吧?”顏思魯急的團團轉。
“那怎麼行?”顏愍楚(顏之推次子)反對道:“現在是爹過壽一百一十二歲大壽,來的都是達官貴人,他們來又怎麼可能空手?一定會帶上豐碩的禮物,人家厚禮前來,咱們就請人就持一碗清湯麪——咱們顏家以後出去還見不見人了?”
“那你說怎麼辦?我們沒有足夠的廚師,你讓我給你變出來一桌宴席出來嗎?”
“好了好了,都別吵了,現在吵這些有什麼用?”顏遊秦(顏之推第三子,也是幼子)見兩個兄長要吵起來,連忙站出來勸道。
“可是這該怎麼辦呢?”
就在顏家一百多口人糾結的時候,一個下人走了進來稟報:“老爺,有客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