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之善心情很激動。
作爲《長安晚報》的負責人,作爲一名長安城有名的寫手,他最喜歡大新聞了。
事實上,每一名報刊行業的寫手,都對大新聞很感興趣。
要是一年到頭都沒有什麼值得大家驚訝的新聞,那麼報紙的銷量就比較堪憂了。
“祝兄,文章已經寫好了,您看看有什麼需要修改的?”
徐正清拿着一篇稿子,快速的來到了祝之善面前。
作爲《長安晚報》中的快槍手,徐正清最是擅長這種緊急事件的稿子。
今天上午受到了大唐股票交易所裡面的股票價格大跌的消息之後,祝之善就安排徐正清負責相關稿子的撰寫。
《長安晚報》正常是每天下午三點開始印刷,五點前運到各個售賣點,這樣才能趕上當天的銷售高峰。
但是,這就意味着每天的稿子,基本上要在中午十二點之前寫完,要不然排版、印刷之類的時間就會不充足。
報社成立至今,也就少數幾次發生了重大事件的時候,發行的時間有所推遲。
雖然今天的事情對於很多人來說也算是重大事件了,但是祝之善卻是不希望自家的報紙延遲發行。
“嗯,內容我就不細看了,但是這個標題不夠有衝擊力。你可以改爲‘震驚!一天跌掉一套房,發生了什麼事情?’”
祝之善快速的瞄了一眼徐正清的稿子。
自己這個好友的文筆,他是很有信心的,知道不比自己差。
只是這傢伙太過斯文,缺少商業頭腦。
“大唐股票交易所今天股票大跌”這樣的標題,能有什麼吸引力?
作爲一名寫手,不能成爲一名合格的“標題黨”,怎麼可能會有很好的業績呢?
難怪進入了報社這麼多年,他的收入還是沒有什麼變化。
“好的,我馬上就去改,然後立馬送到印刷作坊,那邊已經派人過來催了兩次了。說要是再不定下來今天的版面,時間就來不及了。”
徐正清雖然不喜歡別人改自己的稿子,事實上任何一個文人都不喜歡別人改動自己寫的東西。
但是誰讓祝之善是《長安晚報》的負責人?
所以對於有點低俗的標題,他只好忍了。
“趕緊去吧,坐我的四輪馬車過去,讓印刷作坊多印刷一萬份的報紙,今天肯定可以大賣。”
祝之善說完之後,也起身準備親自再去一趟大唐股票交易所,看看下午還有什麼大事情發生,這可都是晚上寫稿子的時候的好素材啊。
自從《長安晚報》改成一天一刊之後,報社裡面每一名寫手的日子就過的非常緊張了。
一天的時間就那麼多,你要保持新聞的新鮮度,就需要及時的收集到各種消息,然後第一時間撰寫出相應的稿子。
對於報社的寫手,加班是常態,不加班纔是不正常的。
當然,什麼加班費之類的,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
反正活就在那裡,你要是能夠按時幹完,不加班也行。
……
你股票跌了多少?
你股票賣了嗎?
這兩天,這些問話迅速的取代了“你吃飯了嗎?”、“你買股票了嗎?”。
雖然第二天,朝廷就站出來闢謠,說徵收利得稅的事情子虛烏有,戶部沒有這個計劃。
並且表示交易稅的實施也會推遲到貞觀十八年,稅率只有百分之零點一。
但是,這些闢謠並沒有帶來股票的上漲。
哪怕是有個別人覺得可以抄底了,買完之後也就立馬後悔了。
一買就跌,這些人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給斬了。
躺着不動不舒服嗎?
非得折騰來折騰去。
“紫霞,我叫你不要把全部的錢財都拿出來買股票,你看,現在好了;雖然東太平洋公司的股票下跌幅度是最小的,可是那也跌掉了一半啊,你當初接了多少客人才存下那點私房錢啊,眼下全部都打水漂了。”
紫霞成衣作坊裡面,思思拿着最新的報紙,嘴裡忍不住抱怨紫霞太過激進了。
雖然她也買了股票,並且下跌幅度比東太平洋公司要厲害多了,但是她只買了一點點,哪怕是全部跌沒了,她也無所謂。
而事實上,她賣的股票真的要快跌沒了,市值只剩下最高峰時候的兩成。
這要是再跌下去,簡直就跟沒有了這些股票一樣了。
思思已經麻木了。
後世很多人炒股,剛開始跌個幾個點,非常心痛,連續跌個幾天,十幾二十幾個點就沒有,那時候的感覺是最難受的。
但是當股票跌掉了一半的時候,每天哪怕是還跌了幾個點,也不那麼難受了。
因爲心裡面已經徹底接受了。
反倒是因爲跌掉了一半的時候,哪怕是每天的跌幅依然很大,但是由於基數低了,每天損失的金額也少了,大家接受起來就舒服很多了。
甚至可能還會想,哎,當初一天跌了幾百貫錢我都經歷了,現在一天再跌個一百貫錢算什麼呢?
毛毛雨啦!
我也不想去管它了,就在那裡放着吧。
“東太平公司的股票跟其他作坊不一樣,它完全是被這一輪的不合理上漲帶來的暴跌給連累了;只要船隊回到大唐,股票價格立馬就會上漲的。”
紫霞一點也不後悔自己把所有的錢財都拿去買東太平洋公司的股票了。
要不是現在手中沒有多餘的錢財了,她都還想繼續買入一點,讓李寬看到自己堅定支持他的信心。
“消息?呵呵,紫霞,我們都喜歡‘妖言惑衆楊本滿號’能夠順利的回到長安城,但是我們也要接受現實。到現在爲止,船隊出海多久了,有任何一點消息傳回來嗎?”
思思的話,讓紫霞無言以對。
“要我說,趁着現在東太平洋公司的股票跌幅還相對有限,你把手中的那些股票都給賣了吧,你實在是要表示自己對楚王殿下的支持,也可以留下一點點股票在手中就足夠了,沒有必要把全部身家都拿去打水漂,這作坊的擴大還需要使用大量的錢財呢。”
看到紫霞不說話,思思繼續的勸說着。
“我聽說長安城裡又有好幾家成衣鋪子開業了,我準備去看一看他們的衣服款式跟我們相比有沒有什麼差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紫霞顯然是不想跟思思再探討股票的事情,沉默了片刻之後,生硬的將話題轉移到了作坊上面。
“去,爲什麼不去?我聽說好幾家成衣鋪子的款式都是模仿我們的,這實在是太過分了。早知道我就去大唐皇家專利局把這些衣服款式也申請專利,不允許其他的人抄襲。”
一說到其他新開的成衣作坊,思思就很是氣憤。
這些作坊,從縫紉機鋪子購買了縫紉機之後,迅速的就開始製作自己的成衣。
爲了最快速度的推出自己的成衣,他們幾乎就是直接照着紫霞成衣鋪子的衣服款式在製作,甚至有一家鋪子連標記都給照抄了過來,簡直要把思思給氣壞了。
“沒用的,衣服的款式只要稍稍調整一下就跟你的不一樣了,你怎麼申請專利?再說了,你覺得專利局會接受這種專利嗎?眼下的大唐,專利局的存在,主要就是針對一些影響比較大的東西和技術而服務的,他們是不可能也不願意爲了這點雞皮蒜毛的事情來折騰自己。”
紫霞倒是把這個問題看得很透側。
專利的概念本來就沒有完全被大家接受。
再說了,大唐這麼大,專利局就在長安和幾個主要的州府有辦公地點,怎麼可能管得了那麼多的事情?
江南道一些地方直接修建了水泥作坊,沒有繳納專利費,他們都不見得有空去管。
就更不用說幾件衣服的設計了。
“那我們就任由他們抄襲嗎?我看這兩天鋪子裡的成衣銷量都下降了一些,肯定是被其他成衣鋪子給影響到了。”
“這些模仿我們的成衣鋪子,主要是靠着比我們低的售價來吸引顧客;但是,長安城中的客人,不是每家都很在乎那一點點價格差異的。我們只要放出風聲去,就說哪家哪家的衣服是抄襲我們的,顧客自然心中有數。
固然,一些普通的百姓會爲了便宜而去其他鋪子買衣服,但是久而久之,長安城裡那些勳貴富商,肯定不希望自己穿着衣服去參加聚會的時候,被人笑話自己買的衣服是模仿紫霞成衣鋪子的款式,所以對於我們樹立更高端的品牌形象,其實反倒是有好處的。”
紫霞對自己的作坊很有信心,不擔心會被人超越。
事實上,見多識廣的紫霞和思思設計出來的衣服,卻是是長安城一絕。
如今已經有一些貴婦專門安排人來紫霞成衣鋪子訂做衣服了。
而紫霞也非常及時的推出了服裝訂做服務,進一步的提高紫霞成衣鋪子的影響力。
“算了,你就是太善良了,要不是有楚王府罩着你……”
思思很是無語的看着紫霞,不想再勸說什麼。
……
楚王府中,房遺愛、程處默、尉遲環這幾個“長安城四害”再次的聚在了一起。
“程兄,你知不知道楚王殿下今天請我們過來幹什麼?他可是好久沒有召集我們幾個一起坐坐了呢。”
尉遲環剛剛進入到楚王府,就看到了程處默和房遺愛,心中不由得有幾分好奇。
自從大家都成家立業之後,以前那種隔三差五都聚在一起吃飯喝酒的日子就一去不復返了。
特別是有段時間,大家天南海北的,很少同時在長安城,四個人一起相聚的時候就更少了。
“我也不知道啊,昨天傍晚突然收到請帖,說是過來一起吃飯,我也搞不懂到底有什麼事情。”
程處默雖然是李寬的大舅子,但是顯然知道的消息並不比尉遲環多。
“你們啊,就是想得太多。楚王殿下請我們過來,那我們就過來就是了。反正大家好久沒有聚在一起了,就是什麼事情都不做,只是喝喝酒也挺好的啊。”
房遺愛雖然比以前斯文了不少,但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形象卻是一直沒有得到改變。
“我這是剛剛去了一趟倭國回來,結果就聽到長安城裡這幾天熱鬧非凡的都在討論着股票的事情。還好我不在長安城,要不然我覺得這幫倒黴蛋中,肯定也會有我。”
尉遲環是幾個人當中賭性最強的。
雖然他不缺錢,但是“幸運紙”剛剛出來的時候,他幾乎是每天都要去買個幾百張,自己親手一張一張的颳着,體驗那種驚喜的感覺。
所以,前段時間大唐股票交易所裡面那麼熱鬧,他要是在長安城,肯定是會去摻和一腳的。
現在看到有些股票已經腰斬再腰斬,他也忍不住唏噓不已。
“都杵在那裡幹什麼?自己找位置坐下啊!大冬天的,正好吃個火鍋,驅驅寒氣。”
此時,李寬帶着晴兒從大堂後方冒了出來。
兄弟幾個聚會,程靜雯和武媚娘都沒有出來,只有晴兒在旁邊伺候李寬。
“楚王殿下,你還笑得出來啊,我可是聽說外面有不少人在罵你呢,說你搞出來的那個大唐股票交易所是個禍害,只顧幫各個作坊主出售股票,卻是不管買了股票的普通百姓的死活。”
房遺愛一見到李寬,就忍不住把自己聽到的消息拋了出來。
股票大跌,被罵的最慘的不是各個股票背後的作坊和鋪子,而是大唐股票交易所。
因爲大家覺得如果沒有這麼一個東西存在,就不會有股票的出現。
“普通百姓?呵呵,去交易所買股票的,有幾成是普通百姓?再說了,真正的普通百姓,有幾個會傾家蕩產的把家中的錢財拿去買股票?那不是百姓,那是賭徒。”
股市大跌的鍋,李寬肯定是不背的。
當初股價大漲的時候,那幫人怎麼就沒有感謝自己呢?
總不能考試沒有考好,就說是考場沒有建設好吧?
“說的也是,那交易所裡面,買股票最多的其實是各家勳貴子弟和商人,百姓們真正購買的其實不算很多。”
程處默找了個位置坐下,隨口說着話。
“楚王殿下,今天找我們來,是有什麼大事要搞了嗎?”
尉遲環是三人當中比較靈光的,坐下之後立馬就問出了自己的疑問。